“澹臺懸夜，你的虛偽，讓朕很不舒服。”圣人淡淡道：“你參拜行禮，是給誰看？媚兒？如今整個皇宮都在你的手中，朕的生死也由你cao控，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澹臺懸夜抬起頭，漆黑的眼睛盯著圣人，猶豫一下，起身來，嘆道：“圣人對我的誤解實在是太深了?！?/br>
    “誤解？”

    “長孫舍官，你先下去休息，我來服侍圣人?！卞Ｅ_懸夜向長孫媚兒揮揮手，示意長孫媚兒退下。

    長孫媚兒看向圣人，圣人猶豫一下，終是點了點頭。

    待得媚兒退下之后，澹臺懸夜這才走到軟榻邊，坐了下去，伸手去握圣人的手，圣人卻是避開，淡淡道：“你已經(jīng)找到了玉璽，朕對你現(xiàn)在還有用處？”

    澹臺懸夜低下頭，沉默著，許久之后，才道：“盧俊忠死了?！?/br>
    “盧俊忠？”圣人微蹙眉，冷笑道：“你不是想以他為刀，在朝中清除異己？”

    澹臺懸夜搖頭道：“不是我要殺他，他是被刺客所殺?！?/br>
    圣人有些意外，道：“盧俊忠素來小心謹慎，刑部的防衛(wèi)異常森嚴，多少刺客想要取他性命，他卻一直好好活著?！?/br>
    “但他還是死了。”澹臺懸夜道：“折子呈了上來……！”取了刑部上呈的折子送過來，“聽說死相很不好看，被人活活勒死。”

    圣人“哦”了一聲，卻并沒有接折子，淡淡道：“他死了，看來你的心情不是很好。朝中還有許多忠于大唐的官員活著，盧俊忠死了，再想找到這樣一條瘋狗也不容易?！?/br>
    澹臺懸夜淡淡一笑，道：“他為你效忠十幾年，忠誠如狗，若是他知道慘死過后，圣人對他毫無憐憫，只怕會很傷心?！?/br>
    “朕對你有憐憫之心?！笔ト死淅涞溃骸岸嗄昵?，朕憐澹臺千軍盡忠殉國，將你從前線調(diào)回京都，甚至將禁衛(wèi)軍交給你來統(tǒng)帥，可最終朕得到了什么？”

    澹臺懸夜凝視著圣人，抬起手，卻是貼上了圣人的臉頰。

    她雖然年過五旬，但保養(yǎng)極好，肌膚雖然談不上細膩光滑，卻也并無褶皺，依然白皙。

    圣人沒有閃躲，任由澹臺懸夜輕撫自己臉頰，凝視著澹臺懸夜那雙清澈的眼睛，緩緩閉上眼睛，輕輕扭動腦袋，竟是迎合著澹臺懸夜的輕撫。

    澹臺懸夜柔聲道：“你得到了真正的血脈，只屬于你的血脈。沒有李家，沒有夏侯家，只有你?！?/br>
    “你可知道，我對你沉迷而不可自撥?！笔ト藝艺Z般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這一輩子都無法離開你?！?/br>
    澹臺懸夜輕輕抱起圣人，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這天下……也永遠是你的?！?/br>
    “朕知道你在騙我，可是……朕卻總是被你的言辭欺騙?！笔ト藝@道：“你心里是否一直在恨朕？”

    澹臺懸夜輕笑道：“我對圣人只有愛慕，何來恨意？”

    圣人輕輕推開澹臺懸夜，從軟榻上緩緩站起，輕步走到窗邊，澹臺懸夜跟在她身后，來到窗口，望向窗外。

    窗外草木茵茵，景觀優(yōu)美。

    “當(dāng)年朕剛剛登基不久，三州七郡起兵叛亂，這也導(dǎo)致周邊強寇侵襲?！笔ト藝@道：“十萬圖蓀大軍南下，強攻武川鎮(zhèn)，欲圖從武川鎮(zhèn)撕開口子，你和令尊率領(lǐng)兩萬鎮(zhèn)軍死守，想著太史弘一定會調(diào)集其他各鎮(zhèn)兵馬支援?！逼沉隋Ｅ_懸夜一眼，苦笑道：“可是最終非但沒有等來援軍，反倒是得知太史弘下令各鎮(zhèn)兵馬退守雁門，只有武川兵馬孤軍苦戰(zhàn)?！?/br>
    澹臺懸夜平靜道：“為國而戰(zhàn)，天經(jīng)地義，武川將士義無反顧?！?/br>
    “令尊得知全軍退守雁門之時，武川鎮(zhèn)軍已經(jīng)戰(zhàn)死近半，他下令由你帶領(lǐng)八千兵馬撤回雁門，自己則是帶著五千大唐子弟頂住敵軍?！笔ト四抗馍铄?，神色平靜，緩緩道：“最終令尊和五千子弟全軍覆沒，武川兩萬多兵馬，最終只剩下你撤回的八千人?！?/br>
    澹臺懸夜含笑道：“家父若是知道我與八千二郎死里逃生，后來又擊退圖蓀人，九泉之下也是能夠瞑目?！?/br>
    “你和令尊都是忠勇無匹?！笔ト宋⑥D(zhuǎn)身，一只手輕輕放在凸起的腹部，凝視著澹臺懸夜，問道：“你告訴朕，你是否因此而一直記恨朕？”

    澹臺懸夜也是看著圣人，神色怡然是柔和無比，反問道：“圣人覺得我一直因為此事恨你？”

    “你后來當(dāng)然也知道，太史弘傳令各鎮(zhèn)兵馬撤至雁門拒守，唯獨沒有傳令武川，而是希望以武川將士的性命爭取唐軍部署的時間，此事太史弘向朝廷稟報過。”圣人道：“而朕為了大局，也答應(yīng)了太史弘的戰(zhàn)略計劃，犧牲武川將士保全大局，雖然是太史弘提出的方略，卻經(jīng)過朕的允許，所以你自然會因此而記恨朕與太史家。”

    澹臺懸夜望著窗外，沉吟許久，才終于道：“圣人可知道，這十幾年來，我腦中時常浮現(xiàn)那些慘死在戰(zhàn)場上的弟兄。你知道他們是什么神情？絕望，深入骨髓的絕望?！?/br>
    圣人沒有說話。

    “武川將士忠君報國，責(zé)無旁貸。”澹臺懸夜道：“圖蓀大軍兵臨武川之前，我們就已經(jīng)得到了探報，知道他們的主力會以武川鎮(zhèn)作為突破口。家父和兩萬將士沒有絲毫的畏懼，當(dāng)時家父甚至覺得，只要我們死守武川，太史弘便可以調(diào)動其他各鎮(zhèn)，在外圍形成包圍，從而圍住圖蓀人，內(nèi)外夾擊，未嘗沒有取勝的可能。當(dāng)時也有人懷疑，太史弘會不會向后撤軍，退到雁門駐守，不過家父以為，各鎮(zhèn)兵馬如果都撤到雁門，那么就是放棄無數(shù)的百姓，任由圖蓀人殺戮，唐軍威武，絕不可能遺棄百姓而不顧?！?/br>
    圣人只是嘆了口氣，依然沒有說話。

    “我們在武川鎮(zhèn)構(gòu)筑防御，抵擋數(shù)倍圖蓀騎兵，血戰(zhàn)十幾日，當(dāng)時我們都以為，援軍很快就能抵達。”澹臺懸夜喃喃道：“于是我們拼命抵擋，沒有想過放棄武川，多少弟兄奮勇殺敵，戰(zhàn)死沙場，他們都是大唐最英勇的兒郎。直到……直到那一天，我們得知北方四鎮(zhèn)只有武川還在死守，成為一支沒有任何兵馬增援的孤軍，弟兄們才明白，我們被自己人出賣。”

    圣人道：“太史弘那樣做，不能怪他。如果北方四鎮(zhèn)孤注一擲，與圖蓀人正面決戰(zhàn)，一旦失敗，北方再無御敵之軍，后果不堪設(shè)想。只有退守他們，保存實力，構(gòu)筑防線，這才能夠消耗擊退圖蓀人，事實上最終也確實如此。”

    “圣人可知道家父為何非要留下？”澹臺懸夜微笑道：“因為他覺得對不住死去的那些弟兄。他一直告訴他們，援軍很快就會到來，但直到最后，將士們才知道根本沒有援軍。雖然弟兄們并不因此而怪責(zé)家父，但家父卻覺得是自己欺騙了將士們。圣人，外敵來犯，武川將士沒有想過茍且偷生，如果太史弘當(dāng)時告訴家父，讓家父領(lǐng)兵死守，為其他各鎮(zhèn)兵馬爭取部署防務(wù)的時間，家父和武川將士絕不會有二話，為了大唐，我們可以戰(zhàn)至最后一兵一卒。”頓了頓，微微一笑道：“可是你們都沒有這樣做，你們擔(dān)心武川不會死守，甚至派人假說會調(diào)集援兵支援，武川無數(shù)將士到死都沒有想到被自己效忠的朝廷欺騙，而且欺騙他們的原因，是擔(dān)心他們不敢死戰(zhàn)，哈哈哈哈……圣人，武川軍的尊嚴和生命，在那時候被踩在地上，一錢不值?！?/br>
    第1240章 心愿

    澹臺懸夜的語氣十分平和，臉上甚至帶著淺笑。

    可是這笑容看在圣人眼中，卻是感覺后背發(fā)涼。

    她當(dāng)然明白，澹臺懸夜內(nèi)心的仇恨，甚至已經(jīng)不需要顯現(xiàn)在表情上，而是深深烙刻在骨子里。

    “圣人當(dāng)初調(diào)臣前來京都，可是擔(dān)心武川與太史家仇怨太深？”澹臺懸夜微笑道：“太史弘回京養(yǎng)老，太史存勖接替他的位置，成為鎮(zhèn)北大將軍，統(tǒng)領(lǐng)北方四鎮(zhèn)。武川和太史家的仇怨太深，你擔(dān)心沒有太史弘震懾，太史存勖無法鎮(zhèn)住武川，武川鎮(zhèn)會處處與太史存勖為難，甚至可能會生出兵變，所以才將臣調(diào)回京都?！?/br>
    圣人微一沉吟，才道：“更重要的緣故，是因為你父親為國捐軀，武川近萬將士戰(zhàn)死沙場，朕想做出一些彌補?！?/br>
    “彌補？”澹臺懸夜笑道：“如此說來，臣的這身盔甲，是用家父和上萬弟兄的鮮血換來？”

    圣人蹙起眉頭，淡淡道：“至少給你了一個交代?！?/br>
    “圣人是天子，其實用不著向任何人交代?！卞Ｅ_懸夜道：“臣被調(diào)回京都，心灰意冷，至少在許多人的眼中，臣是作為武川人質(zhì)被留在京都。武川的將士們投鼠忌器，不想我在京都發(fā)生變故，只能隱忍，遵從太史存勖的軍令。圣人，有些仇怨一旦結(jié)下，永生都不會消失。即使武川將士不計前嫌，但太史家卻從未放心過武川軍?！?/br>
    圣人道：“為何這樣說？”

    “圣人比臣還要清楚，因為當(dāng)年之事，太史存勖處處提防武川?！卞Ｅ_懸夜神情變得冷峻起來，平靜道：“無論是軍械還是戰(zhàn)馬，武川處處落后于人。當(dāng)年兩萬武川軍，最終只活下來八千人，后來補充兵力，只增加了七千編制，兩萬編制被削減為一萬五千人，而且空出的五千編制，太史家以增加柔玄鎮(zhèn)的防御全都奪了去。”凝視著窗外一棵金絲菩提樹，語氣毫無波瀾：“十幾年過去，不少武川弟兄都已經(jīng)老去，他們只能帶著當(dāng)年的仇怨，含恨離去?！?/br>
    圣人蹙眉道：“所以你隱忍多年，就是為了報復(fù)當(dāng)年之仇？”

    “只是要一個公道。”澹臺懸夜淡淡道。

    圣人冷笑道：“你如此對待朕，就是你所謂的公道？如果朕不是有了你的血rou，你是否連朕也要一起殺了？”

    澹臺懸夜扭過頭來，凝視著圣人，沒有說話。

    “當(dāng)年是朕準許太史弘撤軍雁門?！笔ト死淅涞溃骸澳闳粢戇€公道，大可以現(xiàn)在就弒君！”

    澹臺懸夜笑道：“圣人怎會這樣想？我說過，天下依然是你的，而且你腹中的孩子，與李家和夏侯家都沒有關(guān)系，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討還公道之后，自然會消失，江山依然在你手中?！?/br>
    “消失？”

    “圣人難道以為我會覬覦皇位？”澹臺懸夜笑道：“我沒有那么大的野心。”扭頭望向天邊，道：“即使我有那樣的野心，袁鳳鏡又怎能容我？他沒有輕舉妄動，不就是投鼠忌器，擔(dān)心我傷害到你。我親自去見過他，向他承諾過，只要我的心愿一了，他若想殺我，我會獻上人頭，否則會遠離京都，再不問世間之事?！?/br>
    圣人嘆道：“你的膽量確實很大，以他的修為，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br>
    “只要圣人不想殺我，他就絕不會動手?！卞Ｅ_懸夜道：“他對圣人確實是忠心耿耿！”

    圣人冷笑道：“明知你在宮內(nèi)叛亂，他紋絲不動，這叫忠心耿耿？”

    “袁鳳鏡身在道門，對他來說，這江山社稷不過是夢幻一場，他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也不會在乎這天下到底變成什么樣子?！卞Ｅ_懸夜道：“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圣人?！?/br>
    圣人神色頓時變得復(fù)雜起來。

    “所有人都有弱點，袁鳳鏡的弱點便是圣人。”澹臺懸夜嘆道：“這世間確實是無奇不有。袁鳳鏡身在道門，卻偏偏是這世間最大的情種，為了圣人，他甘愿將自己封在皇城之內(nèi)，二十年如一日，無怨無悔，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幾個這樣的男人了?！?/br>
    圣人嘴角微微翹了一翹，道：“你似乎并不介意他對朕的感情？所以你對朕也從來不是真心?！?/br>
    “圣人錯了?！卞Ｅ_懸夜道：“圣人絕代風(fēng)華，能夠被袁鳳鏡這樣的人物記掛在心，并非不能理解之事?！?/br>
    圣人沉默片刻，才問道：“你告訴他一旦心愿一了，就會遠離京都。你的心愿就是你所謂的討還公道？”

    “是！”

    “你要如何討還公道？”

    澹臺懸夜笑道：“自然是討還近萬武川將士的血債。他們的血債，只能由我來幫他們討回?！眴问直池撋砗?，平靜道：“武川軍最痛恨的便是太史家，所以太史家自然不能留，只要太史家還有一條狗活著，那就是我的錯。”

    他的語氣極其平靜，但言辭卻是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要誅滅太史家？”圣人似乎明白什么，輕聲道：“太史家自武宗朝開始發(fā)跡，族中多有獨擋一方的名將，自此之后成為大唐軍方的頂梁柱。太史弘受先帝器重，被調(diào)往北方之前，一度掌控南院，是軍方威望無人可及的大唐名將。他回京養(yǎng)老，太史存勖接替成為鎮(zhèn)北大將軍，在軍方依然有著不可撼動的實力。”

    澹臺懸夜嘆道：“太史家樹大根深，這不也正是圣人沒有輕易動彈他們的緣故？太史家并非圣人提攜起來，可是十幾年過去，北方四鎮(zhèn)在名義上始終還受控于太史家，究其緣由，一來是太史弘當(dāng)年率軍擊退了圖蓀人，太史家對圖蓀人還是有震懾力，鎮(zhèn)北大將軍的位置不可輕易換人。二來還是因為太史家在軍方的影響力太強，圣人擔(dān)心打壓太史家，會引來軍方的反噬。好在太史家對朝廷也算忠誠，并無異心，圣人也就一直沒有對太史家動手。”

    “不錯。”圣人道：“朕對太史家都有顧慮，你只是一個龍鱗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自然更是無法奈何太史家?！贝浇欠浩鹄湫?，緩緩道：“所以你才苦心經(jīng)營，先控制皇宮，挾持朕號令朝廷，如此方有機會誅滅太史家?！?/br>
    澹臺懸夜微笑道：“圣人自然是睿智非常，終于明白臣的苦心了。不過只是對付太史家，其實還用不著走到這一步?！?/br>
    “你還想做什么？”

    “身為人子，若有殺父之仇，自當(dāng)報仇雪恨?！卞Ｅ_懸夜道：“圣人可知道家父是死于何人之手？”

    圣人蹙起眉頭，沒有說話，澹臺懸夜嘆道：“家父為圣人戰(zhàn)死疆場，圣人竟然不知他是被何人所殺，恐怕會讓將士們心寒。臣可以告訴圣人，家父當(dāng)年領(lǐng)五千將士浴血廝殺，五千將士全軍覆沒，而殺死家父的人，叫做鐵瀚！”

    “鐵瀚？”圣人道：“杜爾扈部的汗王？”

    澹臺懸夜點頭道：“正是。軍報之上，對家父和五千將士的戰(zhàn)死，只是寥寥幾筆，甚至許多人都以為家父是死于亂軍之中。圖蓀人退軍之后，我花了幾年的時間終于弄清楚家父被殺的真相?！?/br>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父在亂軍中受重傷，被鐵瀚的部下生擒?！卞Ｅ_懸夜道：“鐵瀚勸降家父，被家父一陣痛罵，鐵瀚怒不可遏，令人用繩子捆住家父，拴在馬后，然后縱馬奔馳，皮開rou綻，就那樣凄慘死去?！陛p輕一笑，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不能手刃鐵瀚，我死之后，又有何面目見家父于九泉之下！”

    圣人隱隱預(yù)感到什么，微變色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誅滅太史家后，下一步自然是傾大唐全國之兵，北上漠南?！卞Ｅ_懸夜凝視圣人眼睛，柔聲道：“一個小小的龍鱗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當(dāng)然做不到這一些，只有大唐的天子，才可能幫我達成這樣的愿望?！?/br>
    “你瘋了！”圣人后退一步，冷冷道：“南有慕容，西有李陀，國庫空虛，大唐根本無力北上?！?/br>
    澹臺懸夜笑道：“圣人放心，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如果北上成功，征服漠南，那么圣人必將在史書上千載留名，功業(yè)甚至不下武宗皇帝?！?/br>
    “如果失敗呢？”

    “國破家亡，帝國更迭而已。”澹臺懸夜笑道：“如果敗了，我自然已經(jīng)不在人世。我死之后，這天下亂成什么樣子，與我何干？”

    第1241章 東北之刃

    圣人神情冷峻，冷然道：“你果真是瘋了?！?/br>
    “十幾年前，家父和五千弟兄全軍覆沒，我便不再是我?！卞Ｅ_懸夜嘆道：“澹臺懸夜早已經(jīng)死去，此后的澹臺懸夜，不過是家父和那幾千將士幻化的怨靈而已?！?/br>
    圣人眼眸之中顯出冰冷之色，但又隱隱含著驚懼。

    她當(dāng)然知道，如果澹臺懸夜的計劃真的成功，大唐帝國也就不復(fù)存在。

    如今的大唐，危機四伏，勵精圖治都來不及，又哪里能夠?qū)ν庹鲬?zhàn)？

    澹臺懸夜奪權(quán)之后，準備挾天子令諸侯，意圖集結(jié)帝國兵馬北上攻伐漠南，如果是在帝國鼎盛時期，這當(dāng)然不失為開疆?dāng)U土的征戰(zhàn)行徑，可是如今的大唐早已經(jīng)不復(fù)曾經(jīng)的強盛。

    即使是在先帝朝，也不敢輕易擅動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