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風(fēng)華 第639節(jié)
莊頭公孫弘和郡尉喬明水都落在龍銳軍的手中,這兩人都與自己關(guān)系密切,郡尉負(fù)責(zé)行動,莊頭負(fù)責(zé)協(xié)助藏匿官銀,而且藏銀之地就在自己的田莊,用不著其他的證據(jù),就這幾樣證據(jù),自己就已經(jīng)無法脫身。 他端著酒杯的手都有些抖。 他不怕龍銳軍追究,可是畏懼背后的遼東軍。 公孫尚早年只是汪興朝麾下的一名行軍主薄,但是對汪興朝忠心耿耿,而且擅長權(quán)術(shù),遼東軍前任大將軍病重之際,遼東軍內(nèi)部就為大將軍的寶座內(nèi)斗不止,公孫尚堅定地站在汪興朝這一派,幫助汪興朝坐上安東大將軍的位置后,便平步青云,四年前也終于坐上了遼西郡守的位置。 這次計劃將地點設(shè)在遼西郡境內(nèi),固然是因為地理之故,但也是因為汪興朝對公孫尚的信任。 可是他明白,如果事情圓滿完成,汪興朝絕不會吝嗇賞賜,可是這次適得其反,非但沒能打擊龍銳軍,反倒是給龍銳軍送上把柄,造成這樣的結(jié)果,汪興朝必然是震怒不已,而汪興朝素來心狠手辣,手下人辦壞了差事,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公孫尚更加明白,造成這樣的后果,震怒的不僅僅只是汪興朝,而是整個遼東軍集團(tuán)。 遼東軍雖然以汪興朝為首,但卻從來不是一個人,汪興朝能夠在安東大將軍的位置上穩(wěn)坐如山,不僅僅是他個人的能力出眾,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一直都在為整個遼東軍集團(tuán)牟取利益。 遼東軍中上層將領(lǐng),這些年一個個都是賺的盤滿缽滿,即使是遼東軍的普通官兵,待遇也都極好,遼東軍就像一只附在東北的吸血蟲,貪婪地吸取著東北黎民的血液,一個個養(yǎng)得肥肥壯壯,也正因為汪興朝讓遼東軍上下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為了維持自己的利益,全軍上下自然是竭力支持汪興朝。 如今發(fā)生此等大事,威脅到的是整個遼東軍的利益,哪怕公孫尚也是遼東軍的一份子,但是他已經(jīng)直接卷入到這起案件之中,只要龍銳軍和朝廷抓住他不放,一直查下去,肯定會傷及到遼東軍,此種情況下,公孫尚十分清楚自己的結(jié)局,在郡尉喬明水咬住龍銳軍放出的誘餌那一剎那,喬明水和公孫弘必將成為自己的棄子,而自己也將成為遼東軍的棄子。 “報!”門外傳來聲音:“大人,房先生求見!” 公孫尚放下手中的酒杯,猶豫一下,才道:“進(jìn)來!” 房門被推開,一名青須文士輕步走了進(jìn)來,公孫尚瞥了一眼,眉角微跳,卻只是抬手道:“坐吧!” 面前這人叫房煒,是郡守府的幕僚,在自己坐上遼西郡守的那一天開始,就被都護(hù)府調(diào)過來,并沒有明面上的官職,在外人看來,只是郡守大人身邊一個普通的筆吏幕僚。 可是公孫尚卻很清楚,東北四郡的每一位郡守身邊,都有這樣的人物存在,平日里不顯山不漏水,沒有官職在身,平常也不會多話,但是每位郡守經(jīng)歷些什么,這種人都是一清二楚。 說是幕僚,不如說是待在郡守身邊的耳目。 郡守的一言一行,都可能通過這種人直接傳到大將軍府。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早明天清晨,最晚明天正午,龍銳軍的人就會登門問罪?!狈繜樐曋珜O尚,倒是鎮(zhèn)定自若:“大人是否想好應(yīng)對的法子?” 公孫尚再次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抬頭看向房煒,眼中帶著詢問之色,自然是問房煒要不要一起飲酒,房煒卻是搖搖頭,看著公孫尚又是一杯酒下肚,才道:“秦逍不會親自登門,最大的可能,會讓監(jiān)軍謝高陽前來?!?/br> “他來了又能如何?”公孫尚放下酒杯,冷笑道:“他能將我怎樣?” 房煒淡淡一笑,道:“他確實不能將大人如何,可這次劫奪的是龍銳軍的軍資,是喬郡尉親自帶人行動,得手后又將銀子藏在公孫莊,謝高陽是龍銳軍監(jiān)軍,大人的部下?lián)屃她堜J軍的軍資,而且還殺了護(hù)送銀車的人,案子又發(fā)生在大人治下的遼西郡,他當(dāng)然有權(quán)登門向大人質(zhì)問?如果他們膽子夠大,直接過來綁了大人也不是不可能。” “他們敢!” “大人莫忘記,龍銳軍在公孫莊殺了好幾十名咱們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大將軍的鐵鷹銳士,其他人也都成了俘虜?!狈繜樐抗怃J利,平靜道:“雙方已經(jīng)出刀見紅,龍銳軍沒什么不敢。” 公孫尚冷笑道:“謝高陽要是敢在郡守府輕舉妄動,我立刻親手?jǐn)亓怂??!?/br> “在郡守府?dāng)貧⒈痹菏糖洌瑫窃鯓拥暮蠊??”房煒見到公孫尚酒杯已空,起身過來,拿起酒壺,向公孫尚道:“大人要在郡守府殺了謝高陽,秦逍那邊只怕是求之不得。謝高陽一死,朝廷一道旨意下來,大人被定為叛逆,下令龍銳軍直接殺到廣寧城,到了那時候,大將軍那邊是動還是不動?如果出兵來救,就等同于抗旨造反,以目前的形式,你覺得大將軍會為了大人你而起兵造反?如果不動,龍銳軍殺進(jìn)廣寧城,進(jìn)來容易出去就難了,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霸占廣寧城,控制了廣寧,等同于控制了遼西,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公孫尚盯著油燈,知道房煒?biāo)圆徊?,神情沮喪卻又無奈。 房煒給公孫尚斟了酒,這才回去坐下,輕聲道:“大人,事到如今,你也該想出個萬全之策了。” “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么萬全之策?”公孫尚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盯著房煒道:“房先生,你足智多謀,眼下的情勢,你有什么好辦法為我脫困?” “大人,恕我直言,咱們已經(jīng)落入了龍銳軍的圈套,想要全身而退,已經(jīng)沒有可能。”房煒搖頭道:“喬明水為了家小,肯定不會供認(rèn)是大將軍那邊派人劫銀??墒撬热宦淙臊堜J軍的手里,如果受到嚴(yán)刑逼供,遲早撐不住,到時候唯一的辦法,也只能供認(rèn)是大人指使。公孫弘是大人家里的莊頭,那就更不必說,他只要承認(rèn)是大人指使,這兩人的口供就坐實了大人的罪責(zé),無可辯駁?!?/br> 公孫尚眼角抽動,神情難看至極。 “到時候他們再將矛頭對準(zhǔn)大人,朝廷自然也會嚴(yán)令徹查,說不定還會派出紫衣監(jiān)的人過來審訊大人。”房煒嘆道:“到了那時候,大人如何自處?” 公孫尚苦笑道:“照你這樣說,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 “如果我是大人,會留下一封遺書。”房煒道:“將所有的責(zé)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此案到大人這里為止?!?/br> 公孫尚身體一震,駭然道:“遺書?” “我已經(jīng)代為大人擬好?!狈繜槒男渲腥〕鲆环庑藕按笕说淖舟E我是熟悉的,這封信是臨摹大人的筆跡所寫,將一切罪責(zé)都擔(dān)了下來,大人要不要過目?” 公孫尚盯住房煒,怒道:“我何時讓你代寫遺書?” “你若想保住家人,就只有這條路?!狈繜樕裆兊美渚饋恚骸坝媱澥Ю?,就必須有人承擔(dān)后果。這件案子,當(dāng)然不能燒到大將軍那邊,大將軍是我遼東軍的支柱,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牽連進(jìn)來,如果大人不死,禁不住審訊,就可能牽涉到大將軍。最好的辦法,當(dāng)然是大人畏罪自盡,如此大將軍看在大人主動承擔(dān)責(zé)任的份上,也不會為難你的家小?!?/br> 公孫尚握起拳頭,咬牙道:“這一切本就是大將軍下令施行,我雖然派了喬明水參與行動,但指揮調(diào)度都是大將軍麾下的諸葛青滕負(fù)責(zé),我……我自始至終沒有直接參與,如今出了事,為何由我一人承擔(dān)?東北四郡是遼東軍的地盤,大將軍如果想保我,未必不能?” “如果大將軍保你,會橫生更多枝節(jié)?!狈繜槆@道:“這件事情越早了結(jié)越好?!?/br> “所以為了避免麻煩,直接讓我去死?”公孫尚顯然不甘心,道:“當(dāng)年我跟在大將軍身邊,鞍前馬后忠心耿耿,能有今天的地位,我為大將軍付出了多少?我不相信大將軍會犧牲我而不顧?!?/br> “其實你心里知道答案,又何必安慰自己?”房煒凝視公孫尚道:“我知道大人畏死,讓你自我了結(jié)確實難為你,所以我只能親手送大人一程?!?/br> 公孫尚赫然變色,便在此時,卻感覺腹中一陣撕裂的疼痛,陡然間明白什么盯住自己的酒杯,驚駭?shù)溃骸澳恪阍诰浦邢露??”這時候卻已經(jīng)想到,房煒方才起身過來為自己斟酒,自己滿腹心事,沒有太注意,不想房煒卻已經(jīng)趁機悄無聲息地在酒中下毒。 “大人放心,你的家人會得到妥善照顧?!狈繜樁俗粍?,看著公孫尚因為毒發(fā)而彎下腰去,平靜道:“遼東軍也會記住你為大家勇敢獻(xiàn)身!” 第1079章 入城 冬月廿四,忌破土、求財。 天剛剛亮,廣寧城外就出現(xiàn)了黑壓壓一群兵馬,少說也有三四千人,陣列前面是數(shù)百名騎兵,后面則是密密麻麻的步卒,持刀執(zhí)矛,殺氣騰騰。 守城校尉被叫來看到此景,悚然變色,沒等對方靠近,便迅速下令將剛剛打開沒多久的城門立刻關(guān)閉起來。 城下的兵馬豎起的旗幟在風(fēng)中飄揚,那是一面色彩斑斕的旗子,旗子周圍一圈繡著張牙舞爪的金龍作為邊繡,正中間是兩柄大刀交錯,僅是這一面旗子,就透著一股凜然殺氣。 當(dāng)今天下,除了皇帝陛下,幾乎沒有任何軍隊敢打出龍旗。 城下那面旗子雖然不是真正的龍旗,不過除非是圣人欽賜的旗幟,否則沒有兵馬敢擅自舉起這種旗子。 而龍銳軍的這面旗幟,正是圣人欽賜。 當(dāng)今天下,圣人只賜下兩面旗幟,一面是衛(wèi)戍皇城的龍鱗禁衛(wèi)軍,而另一面旗子正是龍銳軍。 東北四郡,每一座府城都有兩千城防兵馬,他們由各郡的郡守轄制,直接由郡尉統(tǒng)領(lǐng)。 守城校尉早已經(jīng)下令城頭的守兵嚴(yán)陣以待。 雖然是地方兵馬,但遼東軍在東北的勢力無孔不入,廣寧城守軍的不少將領(lǐng)俱都是出自遼東軍,城門校尉也正是出身遼東軍。 遼東軍和龍銳軍水火不容,此刻龍銳軍數(shù)千兵馬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xiàn)在城下,守城校尉驚駭之余,下意識地將對方視為敵人,呼喝聲中,城頭上百名弓箭手都是彎弓搭箭。 守城校尉一面派人急忙去郡守府稟報,一面安排兵士備戰(zhàn),龍銳軍兵臨城下,當(dāng)然不會是過來觀賞風(fēng)光,說不好就會發(fā)起攻擊,可是郡尉大人不在城中,城中守軍事先也根本想不到會有其它兵馬兵臨城下,完全沒有做好應(yīng)戰(zhàn)的準(zhǔn)備。 “我是校尉褚華?!毙N九吭诔穷^,沖著城下大聲喊道:“你們既是龍銳軍的人,為何兵臨城下,意欲何為?” 沒有人直接回話,卻見到隊伍中間分開,兩輛囚車竟然從隊伍中出來,左右數(shù)十名騎兵簇?fù)碇胰A見到兩輛囚車之內(nèi)都押著人,蓬頭垢面,一時也認(rèn)不出來,心下錯愕。 “不要再靠近了。”褚華見到幾十名騎兵押著兩輛囚車直往城門過來,大聲喝道:“再靠近便放箭了?!?/br> 卻聽得囚車邊有人大聲道:“難道你們要射死你們的郡尉大人?我們押解囚犯喬明水入城,要見郡守大人。” 此言一出,城頭守兵都是大驚失色。 囚車此時已經(jīng)距離城門沒多遠(yuǎn),喬明水只漏出一個腦袋在囚車外,披頭散發(fā),一名騎兵用刀尖將他亂發(fā)挑起,露出臉龐來,城頭有眼力好的卻是依稀看得出輪廓,驚呼道:“是……是郡尉大人!” 喬明水帶人劫銀,這事情當(dāng)然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雖然已經(jīng)有好幾日不見郡尉大人出現(xiàn),但城頭這些守兵又怎能想到喬明水竟是帶人去襲擊劫奪銀車,這時候陡然看到高高在上的郡尉大人竟然被囚車押送過來,自然一個個都是大驚失色,只覺得匪夷所思。 “你們……你們……!”褚華想要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腦中直發(fā)懵。 “打開城門?!背窍掠腥顺谅暤溃骸拔覀円氤乔笠娍な卮笕耍 ?/br> 褚華回過神來,條件反射般道:“沒有郡尉大人的準(zhǔn)許,誰也……!”聲音戛然而止,這時候才意識到,郡尉大人就在城下的囚車中,哪里還用得著郡尉大人來批準(zhǔn)。 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郡尉喬明水閉住雙目,面如死灰。 忽聽得馬蹄聲響,城頭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到后面的隊伍之中,一騎策馬而出,那人身著甲胄,胯下駿馬膘肥腿長,鬃毛飄逸,神駿異常。 駿馬從囚車邊掠過,靠近城下,褚華也不敢輕易下令射箭,卻見那人距離城門不過十來步之遙勒馬停下,抬頭沖著城頭沉聲道:“龍銳軍中郎將秦逍在此,打開城門!” 城頭眾人心頭都是一震。 秦逍之名,自然在東北早就傳開,許多兵士都知道,在京都一刀讓渤海世子淵蓋無雙穿肛而死的正是秦逍,此人在蘇州之亂中,單刀匹馬直入敵陣擒拿對方大將,更是成為許多茶館說書人樂此不彼的題材。 雖然東北的各路兵馬對一群由叛匪改編成的龍銳軍心存不屑,但是對秦逍這個人,卻還是不敢小瞧。 “中郎將,卑將已經(jīng)派人去稟報郡守大人,是否開城,由郡守大人決斷?!瘪胰A也知道秦逍在朝中受寵,自己一個小小的校尉,還真是得罪不起,說話也是十分客氣:“還請中郎將和弟兄們稍候片刻,等郡守大人的命令。” 他話聲未落,卻聽秦逍胯下駿馬長嘶一聲,撒蹄前沖,褚華有些驚訝,心想城門厚重?zé)o比,你的坐騎再厲害,難道還能用駿馬撞開大門不成? 只是那駿馬如雷鳴般的馬蹄聲,還是震得城頭眾人心下驚亂,一時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眼間距離城門不過幾步之遙,所有人卻都看到,秦逍整個人卻已經(jīng)如同雄鷹般驟然從馬背上飄起,坐下的黑霸王也幾乎在同時停下,一個人立而起,長嘶出聲,嘶聲如雷。 秦逍的雙手卻已經(jīng)握著兩把刀,身體向前飄出,借力右手內(nèi)握刀柄,狠狠地刺在城墻上,城墻是用堅硬的巨石砌成,換作一般的刀未必能穿透,甚至刀身因為城墻的厚度立刻折斷,但秦逍的刀卻是刺入進(jìn)去,隨即利用插入城墻的大刀為支點,手臂猛然用力,借力向上,輕飄飄的如同鷹隼,上升之際,一只腳正好踩在刀身上,再次接力向高處騰身而起,而另一把刀也順勢刺入城墻,故技重施,身體借力騰起,一只腳踏在刀身上,借著彈勁飄上城垛邊,一只手搭住城垛,翻身躍上了城墻。 這一切只是發(fā)生在片刻之間,城頭的守軍固然驚呆,城下的龍銳軍將士也都如在夢中,聽得有人高呼一聲“威武”,數(shù)千人馬都是齊齊振臂高呼,“威武”之聲響徹云霄。 褚華回過神之時,便看到秦逍直直站在自己面前。 他呆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他驚駭于秦逍如此強悍的身手,竟然憑借兩把刀就能夠登上城頭,更讓他震驚的是,城頭都是自己的人馬,秦逍身為龍銳軍主將,竟敢孤身一人登上城頭,這份膽識,當(dāng)真少見。 這身手和膽識,已經(jīng)讓城頭所有人都是從心中敬畏。 “你們的郡尉大人喬明水大逆不道,竟然謀反。”秦逍目光如刀,盯住儲華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拘押歸案,但這樁案子掀起的風(fēng)浪現(xiàn)在才開始,如果你們想成為他的同黨,在這場風(fēng)浪之中被打得粉身碎骨,盡管與我為敵。若是立刻打開城門,我保證這場風(fēng)浪不會上傷到你們其中任何一人?!?/br> 周圍眾兵士面面相覷,有人緊握手中兵器,但卻沒有任何一人敢存有對秦逍出手之心。 褚華眼角抽動。 “我可以輕而易舉登上城頭,也可以輕而易舉將你丟到城下?!鼻劐斜埔曬胰A,氣勢壓人:“你信不信?” “我……!”褚華不自禁后退一步,聲音發(fā)虛:“我……!” “你信不信?”秦逍厲聲道。 褚華的意志瞬間崩潰,叫道:“開……開城門!” 立刻有人跑到內(nèi)城垛邊,沖著下面喊道:“校尉有令,打開城門,打開城門!” 廣寧城的城門緩緩被打開,本來在城外的龍銳軍不再猶豫,騎兵催馬便行,如飛般沖進(jìn)城門,后面的步卒也是飛奔著沖到城內(nèi),人群之中,只聽得宇文承朝大聲吩咐:“趙勝泰,你領(lǐng)一隊兵馬立刻前往郡守府,中郎將到達(dá)之前,任何人不得進(jìn)出。耿紹,帶人去兵器庫,陸小樓、陳芝泰,你二人帶人去城中糧倉,不得有誤?!?/br> 眾人也都是井然有序,各自帶隊直奔自己的目的地。 城頭上的褚華聽得宇文承朝在城門下分派指揮,臉色驟變,這些命令,龍銳軍分明是要迅速控制廣寧城,他只覺得自己很可能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不用擔(dān)心?!鼻劐锌闯鲴胰A的驚駭,上前輕拍褚華手臂,寬慰道:“喬明水叛亂,在城中多有同黨,為了防止城中叛黨逃脫甚至作亂,我們只能暫時維護(hù)城中秩序?!杯h(huán)顧左右,道:“你們雖然是喬明水的部下,不過剛才打開城門,已經(jīng)證明你們不是他的同黨,你們對朝廷依然是忠心耿耿,很快你們會因為自己的忠誠而受到嘉獎。” 褚華頭腦發(fā)懵,從龍銳軍兵臨城下直到現(xiàn)在,一切都是匪夷所思,他甚至來不及理清頭緒,聽得秦逍寬慰,只能拱手道:“卑將和手下的弟兄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叛逆之心。”心下卻是忍不住想,龍銳軍并非地方守軍,卻擅自入城,而且還要控制城中的兵器庫和糧倉,怎么看都是你們龍銳軍在造反,不過這話自然不敢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