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風(fēng)華 第565節(jié)
如果簽了契約卻中途逃走,不但會受到保鏢行的追殺,而且再也沒可能在平城一帶混。 陸小樓為了表示自己確實對這里十分了解,甚至向秦逍介紹,平城的十多家保鏢行,背后其實都有江湖門派的背景,平時雖然各家保鏢行處于競爭的關(guān)系,但大家對立下的規(guī)矩都會嚴(yán)格遵守,畢竟這事關(guān)整個平城保鏢行業(yè)的生存問題,若有人敢破壞規(guī)矩,所有鏢局立時便會統(tǒng)一戰(zhàn)線,群起而攻之。 “這里還有人賣馬?”秦逍轉(zhuǎn)過兩條街,忽然瞧見前面的街道上竟然有不少人打出招牌賣馬。 陸小樓道:“都是一些雜種馬,真正的上等好馬在這里無法交易。草原人雖然擅長養(yǎng)馬,卻也不可能每一匹出來的都是良馬,據(jù)我所知,一窩馬出來,十匹之中能有三四匹能夠成為戰(zhàn)馬,就已經(jīng)能讓馬主人欣喜若狂了?!?/br> 秦逍微微點頭,這個道理他倒是明白。 “十匹馬中,往往兩三匹能成為戰(zhàn)馬,四五匹就是普通馬,雖然也能上戰(zhàn)場,但耐力和速度都會弱不少,此外總有一兩匹劣馬,耐力不行,速度不行,連貨物都無法馱的動,這種馬被稱為駑馬,誰也看不上?!标懶堑溃骸安菰藢︸w馬瞧不上,會讓它們自生自滅,不過有些人卻專門將這些駑馬趕到大唐來,價錢便宜,如果不求速度快,馱個人走些短途還能湊合著用,此外還有些人買了這種駑馬,扒皮賣rou,當(dāng)做食物?!?/br> “你吃過?” “沒有。”陸小樓搖頭道:“聽說駑馬rou嚼起來像木頭一樣,除非餓死鬼投胎,否則也沒人稀罕這種馬rou。”向街道上的馬市瞟過去,道:“這街上幾乎都是駑馬,經(jīng)常往來平城的人都知道底細(xì),不會過來,這些馬販也就騙騙不懂行市的人?!?/br> 秦逍饒有興趣地走過去,發(fā)現(xiàn)賣馬的比看馬的還要多。 “小兄弟,要買馬?”剛走進(jìn)馬市,一名馬販子便湊上來,笑道:“是不是初來平城?我這里可有好馬,你來瞧瞧,看中了可以給你打個折。” 秦逍扭頭看過去,他對馬匹還真不是一無所知,在龜城都尉府的時候,馬快們都配有官馬,都是普通的馬匹,不過秦逍和他們混的久了,倒也對馬匹的好歹略有所知,甚至知道一些粗淺的相馬術(shù)。 他掃了一眼,這馬販后面的幾匹馬乍一看倒也是十分壯實,不過品鑒馬匹,第一便是看馬匹的毛發(fā),如果毛發(fā)柔順油亮,自然表示馬匹十分健康,其次便要檢查軀干、四肢甚至步態(tài)。 但這幾匹馬的毛發(fā)枯干,一看就不對勁。 “這都是我朋友從真羽部偷偷弄過來的好馬?!瘪R販見秦逍年紀(jì)輕輕,而且面帶微笑,自然不知秦逍一眼就看出這幾匹馬的優(yōu)劣,低聲忽悠道:“你要知道,真羽馬可是天下最好的駿馬。我看小兄弟器宇不凡,所以對你說了,對別人我可不會說,這草原施行禁馬令,如果別人知道這是真羽馬,尋根查源,那就要連累我的朋友了?!?/br> 秦逍知道他是無中生友,只是笑笑,也不多言,順著街道往前走,又連續(xù)有幾名馬販湊上來,秦逍都不接話,忽聽得不遠(yuǎn)處傳來嘲諷聲:“我瞧你是想銀子想瘋了,一匹純種的真羽馬,到京都去也只能賣一百多兩銀子。禁馬令沒有施行之前,一匹真羽馬在邊境最多也就賣個三四十兩銀子,你倒好,一匹雜種駑馬竟然要買一百兩,你是瘋了不成?” 秦逍循聲望去,只見前面有人爭吵,靠近過去,便瞧見幾人圍著一名馬販,那馬販此刻坐在地上,穿著已經(jīng)發(fā)舊的棉服,頭戴面貌,不修邊幅,臉上甚至還有不少污垢,只是面無表情看著正在嘲諷的客人。 等客人說完,他才指了指邊上的小木牌,上面寫著“百兩一匹,恕不還價”八個字,并不言語。 “你這馬我不買,不過我看不慣有人欺行盜市。”客人喋喋不休:“一匹駑馬你掛價百兩,這是壞了平城馬市的聲譽,要么現(xiàn)在立刻改價,要么滾出這里?!?/br> 那馬販扭過頭去,只當(dāng)沒聽見。 邊上其他馬販卻是幸災(zāi)樂禍看著,沒有一人上來幫襯。 “怎么?裝聾作?。俊笨腿诉吷系耐槔渲樀溃骸拔覀冊儬?shù)脑捘愀也宦??”揮起拳頭,作勢便要上前,卻感覺手腕子一緊,已經(jīng)被人握住,扭頭看去,看到一張年輕的面孔,皺眉道:“做什么?” “這位大哥不要動怒?!鼻劐蟹砰_手,笑道:“雖然價錢昂貴,但這是明碼標(biāo)價,不是詐騙。你覺得能接受就買,覺得他是在漫天要價就不必理會,又何必動怒?” 那人見秦逍年紀(jì)輕輕,立時冷笑道:“你是哪根蔥,要你來管閑事?” 秦逍依然保持微笑:“我看這平城的商賈可以自由經(jīng)商,他當(dāng)然也可以在這里賣馬。他明碼標(biāo)價賣馬,幾位卻要逼他離開,這于理不合,如果說多管閑事,我看應(yīng)該是幾位在先吧?” 那馬販本來扭過頭去,并不搭理,這時候才回過頭,瞧見秦逍為自己打抱不平,神色依然淡定如常,并無什么感激之色。 “我們常年往來平城,倒沒想到平城不知誰的褲帶沒系好,將你露出來了?!蹦窃儬攺埧诰土R,抬手指著秦逍道:“你多管閑事,今天我就……!”話聲未落,卻感覺深處的那根手指一陣劇痛,所為十指連心,他忍不住慘叫一聲,邊上幾人卻是看到,年輕人身后的那人在詢爺話還沒說完的時候,身體陡然一閃,探手而出,抓住那根手指往上一扳,立時便將那根手指扳折。 秦逍倒也沒有想到陸小樓出手竟然如此干脆利落,想要勸阻也來不及,隨即聽得陸小樓冷聲道:“在平城這塊地方,還輪不到你們幾個撒野,想要活著離開平城,現(xiàn)在就滾,否則明天你們起不了床?!?/br> 陸小樓畢竟是刺客出身,殺意凜然,那雙眼眸子宛若毒蛇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這幾人本是喝多了酒在街上閑逛,酒意上涌惹了事端,這手指一折斷,再加上陸小樓出言恐嚇,幾人的酒意頓時就醒了,雖然秦逍這邊只有兩人,但陸小樓出手如電,這幾人也都看的明白,曉得不是善茬,而且這里是邊塞小城,什么樣的人物都有,也不知道秦逍和陸小樓的底細(xì),在陸小樓殺意凜然的目光下,幾人只能留下“你等著”這樣的干澀之言,扶著詢爺狼狽而去。 “你出手有點狠。”秦逍嘆道:“他們只是喝多了,出言不遜,就這樣廢了他一根手指?!?/br> “我在救他們?!标懶呛艿ǖ溃骸叭绱蓑溈?,如果遇上真正心狠手辣之輩,損失的就不是一根手指?!?/br> 秦逍也不多言,徑直走到那兩匹馬邊上,上下打量許久,眼眸中竟然顯出詫異之色,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馬販,瞧見那馬販端坐不動,竟是異常的鎮(zhèn)定,方才發(fā)生的一切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這是好馬!”秦逍嘆息道:“可惜明珠蒙塵,許多人連看也不看一眼,就覺得它們是不值一提的駑馬?!?/br> 陸小樓難得顯出詫異之色。 他知道這條街道上充斥的都是草原人遺棄的駑馬,真正的好馬肯定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方才也看了幾眼,這馬販后面的兩匹馬幾乎不能用丑來形容。 其他馬販買的雖然也都是劣馬,但不少在表面上還過得去。 但這兩匹馬黃毛黑嘴,身上的體毛卷曲如同魚鱗一般,相馬的高手第一眼就是看馬匹的毛發(fā),良馬首先就是要馬毛柔順光澤,如果有了卷毛,一定是雜種馬,這兩匹馬不但體毛卷曲,而且十分稀疏,莫說柔順光澤,外形比一般的駑馬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 明明是兩匹雜種駑馬,秦逍竟然說它們是明珠蒙塵,還聲稱是好馬,陸小樓頭一次懷疑秦逍的眼力,只覺得這兩匹馬未必是明珠蒙塵,但你秦將軍肯定是有眼無珠。 孰知那馬販聽得秦逍夸贊,竟然回過身,盯著秦逍道:“何以見得?” 秦逍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繞著那兩匹馬又轉(zhuǎn)悠許久,上上下下細(xì)細(xì)打量,終于看向馬販,問道:“你可聽過獅子驄?” 馬販聞言,本來一片淡定的臉上竟是顯出一絲歡喜之色,起身來,道:“你知道獅子驄?” 第944章 獅子驄 秦逍只是一笑,道:“這兩匹馬我都買下了?!北阋°y票,陸小樓睜大眼睛,只覺得匪夷所思。 這兩匹馬是不是好馬先不說,就算真的是上等好馬,也不可能值這個價錢。 真羽部最優(yōu)良的戰(zhàn)馬,在邊境地帶最多也就四五十兩銀子,秦逍竟然要用一百兩銀子的價錢購買兩匹雜種駑馬,陸小樓懷疑秦逍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還是身上的銀子太多,豪邁施舍。 更讓陸小樓詫異的是,秦逍要花重金買馬,那馬販竟然搖頭道:“現(xiàn)在不賣了。你如果能說出這兩匹馬的門道,我直接送給你,否則就是一千兩銀子一匹,我也不賣。” 陸小樓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邊上的幾名馬販也是一臉驚詫地看著秦逍和這名馬販,這才松口氣,心想這兩人確實是瘋了,不是自己有問題。 “我剛才路過一家酒鋪?!鼻劐泻ο蝰R販道:“你若愿意,咱們一起去喝幾杯如何?” 馬販抬頭看了看天色,也不多言,過去解開馬韁繩,牽著馬道:“你帶路!” 平城的酒鋪確實不少,此時許多酒鋪的生意依然不錯,秦逍找的這家酒鋪算是比較清靜,那馬販將兩匹馬拴在酒鋪外面,囑咐店伙計看著馬,店伙計口里答應(yīng),心下好笑,暗想就你這兩匹駑馬,是個人都看不上,別說偷走,就真送給別人,別人也嫌棄是個累贅。 酒菜上來,十分豐盛,秦逍這才含笑問道:“不知尊駕高姓大名?” “秦忌!”馬販倒也干脆:“認(rèn)識的人叫我秦瘋子!” 秦逍一怔,隨即笑起來,馬販秦忌有些奇怪,秦逍已經(jīng)道:“咱們是本家,我也姓秦!” 其實他對自己是否真的姓秦還不能確定,自幼被鐘老頭養(yǎng)大,連自己的身世還沒有真正搞清楚,這秦逍的名字還是鐘老頭所取,不過近二十年都是用這個名字,秦逍自然也就是自己。 “你也姓秦?” “秦陽!”秦逍拱手笑道:“天下秦姓是一家,按你的年紀(jì),我應(yīng)該喊你一聲伯伯,就叫你忌伯好了?!?/br> 秦忌四十多歲年紀(jì),秦逍尊稱伯伯倒也是理所當(dāng)然。 秦忌顯然對什么稱呼并不在意,問道:“你方才提及獅子驄,難道你見過?” “獅子驄世所罕見,豈是尋常人能輕易見到。”秦逍拿起酒壺,親自給秦忌倒上,含笑道:“不過我倒是知道獅子驄產(chǎn)自何方。” “請教!” 秦逍道:“過西陵,出昆侖關(guān),如今是兀陀汗國的疆域,不過在兀陀人遷徙昆侖關(guān)外之前,順著昆侖關(guān)一路向西,分布著大大小小諸多西域古國,有名有姓的國家有三十六個,被統(tǒng)稱為西域三十六國。這其中有一個叫做狐胡的小國,據(jù)說國土面積狹小,全國人口加起來也不過幾萬人而已,在西域諸國之中算是很不起眼?!?/br> 聽到“狐胡”二字,秦忌眼睛微亮,露出笑容道:“你知道狐胡,那就確實知道獅子驄了?!?/br> 陸小樓見這兩人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有些詫異,只是他也算見多識廣,卻從無聽說過“獅子驄”這種馬,不由問道:“獅子驄是產(chǎn)自狐胡國?這又是什么馬?” “其實我也只是聽人當(dāng)故事提及,連那人也不知道時間是不是真的有獅子驄存在。”秦逍緩緩道:“西域有兩大神駒,一名汗血寶馬,知道汗血寶馬的人不在少數(shù),那確實是珍稀無比,而另一個便是獅子驄,只是知道的人極少,也從未在中原出現(xiàn)過?!笨聪蚯丶傻溃骸叭绻覜]有說錯,獅子驄最早出現(xiàn)在狐胡國,最后也是消亡在狐胡,傳聞現(xiàn)如今獅子驄早就已經(jīng)滅絕?!?/br> 秦忌搖頭笑道:“如果爺爺過世了,他是否真的已經(jīng)徹底消失?不是,只要他的血脈傳承下去,那么他其實并沒有從這世間徹底消失?!鳖D了頓,才道:“獅子驄確實產(chǎn)自西域狐胡國,只不過剛出現(xiàn)的時候,明珠蒙塵,無人識貨,只因為獅子驄的外形看起來不似其他的駿馬,全身體毛卷曲,十分丑陋。西域馬大都韌性極好,能夠負(fù)重,但速度卻及不上圖蓀人的草原馬。草原馬最好的自然是真羽馬,真羽馬作為戰(zhàn)馬,沖鋒之時的速度天下無雙,不過比起西域馬,草原馬的負(fù)重卻要弱的多,大多數(shù)的戰(zhàn)馬甚至無法負(fù)擔(dān)西域馬能承受的一半?!?/br> 秦逍點點頭,只聽秦忌繼續(xù)道:“所以圖蓀各部幾乎無法裝備重騎兵,即使勉強裝備重騎兵,馬匹的負(fù)擔(dān)太重,沖擊的速度也會大大減弱,這也正是草原多是輕騎兵的緣故。” “西域馬可以負(fù)擔(dān)稱重,但速度卻不快,如果裝備重騎兵,速度多少也會受些影響?!鼻劐械?。 秦忌微笑道:“不錯。不過這獅子驄就不同,顧名思義,這獅子驄的獅子二字,不但是因為它的體毛卷曲酷似雄獅,而且韌性極好,不但可以負(fù)重,而且耐性和速度都是出類拔萃,適合長途奔襲。”臉上不無傲色:“古往今來,歷朝都有重甲騎兵,但在我看來,只有獅子驄才配裝備頂尖的重甲騎兵。你知道西域三十六國,自然也知道在這三十六國之中,狐胡國勢力孱弱,飽受欺凌。可是百年前,狐胡國也曾盛極一時,讓周邊諸國心生忌憚,其原因就是因為狐胡國利用獅子驄訓(xùn)練了一批重甲騎兵?!?/br> 秦逍愈發(fā)感興趣,忙道:“此時我還真不知道,請忌伯賜教!” “狐胡的重甲騎兵不過五百人,可是這支重甲騎兵的戰(zhàn)斗力無與倫比,往往能夠以一當(dāng)十。”秦忌肅然道:“依靠這支重甲騎兵,周邊諸國不敢小覷狐胡國。只是后來狐胡國主剛愎自用,自以為擁有這支騎兵便可縱橫西域,想要擴土增疆,最終卻被諸國聯(lián)軍擊敗,五百重甲騎兵全軍覆沒……!”說到這里,搖了搖頭,嘆道:“手上的武器再鋒利,如果窮兵黷武,終究是自取滅亡的下場?!?/br> 秦逍心想這秦忌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見識卻不淺。 “你可知道我大唐為何養(yǎng)不出上好的戰(zhàn)馬?”秦忌看著秦逍問道。 秦逍道:“是因為我們沒有好的草場?” “這自然也算是一個原因。”秦忌嘆道:“但最重要的原因不在于此。唐人以華美為榮,講究奢華之風(fēng),這倒也罷了,可是掌理馬事的官員也都是門外漢,講求馬兒俊美,但凡丑陋便會棄之若履,長此以往,幾代下來,配種出來的都是華而不實的馬匹,而且將這些馬匹當(dāng)祖宗養(yǎng)著,不似西域馬和草原馬飽經(jīng)風(fēng)霜,結(jié)果自然也高下立判?!?/br> 秦逍點頭道:“不但是馬,人也一樣,華而不實,不經(jīng)磨礪,也難成大器?!?/br> 秦忌似乎遇到知音一般,笑道:“你這話對我的脾氣。無論是人還是馬,萬不可只看表面,要看到底有沒有本事。我今天帶來的這兩匹馬,就算那些高明的相馬師過來,只看毛發(fā),只怕就會立刻斷定是劣馬無疑。相馬術(shù)中,第一便是觀毛發(fā),可是這樣的法子,用在我的獅子驄身上,那就是大錯特錯?!?/br> 陸小樓聞言,立刻問道:“你那兩匹馬就是獅子驄?” 秦忌瞥了陸小樓一眼,道:“其實這兩匹馬只是雜種馬?!?/br> 秦逍似乎明白什么,點頭道:“原來如此?!?/br> “難道你不鄙夷?”秦忌見這年輕人一臉平靜,倒是有些詫異。 “鄙夷什么?” “我的獅子驄是雜種馬,天下人對雜種馬都是充滿不屑的。” 秦逍笑道:“這有什么好鄙夷的,純種馬有純種馬的好,雜種馬有雜種馬的優(yōu)點,有些純種馬還及不上雜種馬有用。是良駒還是劣馬,不能只看品種,還要看它真實的本事。忌伯,我先前也細(xì)細(xì)看過,你這兩匹馬的眼睛如垂鈴,帶著紫艷色,目大而白少,這就證明它們的膽氣十足,馬耳緊短,麟腹虎胸,喘息均細(xì),只是因為外貌丑陋,讓人忽略了這些,但這些全都是良駒的特征?!?/br> 秦忌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就你這番話,果然是有見識,想不到你年紀(jì)輕輕,竟然還真的懂得相馬?!?/br> “不敢不敢,只是以前聽起別人說起過,覺得好玩,記在心里而已?!鼻劐忻Φ?,他這還真不是謙遜,這些粗淺的相馬之道,他是從甲字監(jiān)的囚犯口中得知,甚至獅子驄的傳說也是從囚徒口中獲悉,知道有一種傳聞中的神駒體毛卷曲而稀疏,但卻是天下罕見的寶馬,今日在馬市瞧見,不敢確定,向秦忌試探,秦忌的反應(yīng)卻讓秦逍立時明白這兩匹馬肯定與獅子驄有關(guān)系。 秦忌笑道:“我也不瞞你,這兩匹馬雖然不是真正的獅子驄,卻流淌著獅子驄的血液,不但如此,他們身上還留著真羽馬的血液。”壓低聲音,道:“一言道之,這兩匹馬是用真羽馬和獅子驄配種出來,不但擁有獅子驄的耐力和負(fù)重,而且還擁有真羽馬的速度,說一句獨步天下并不為過!” 第945章 功夫不負(fù)苦心人 秦逍雖然已經(jīng)隱隱意識到什么,但秦忌這句話說出來,還是讓他吃驚不小。 無論是相馬還是養(yǎng)殖,他都談不上精通,只是知曉一些皮毛,畢竟在甲字監(jiān)的時候,每天都能和各色人物打交道,有些學(xué)問秦逍是用心去學(xué),譬如簡單的醫(yī)術(shù)甚至棋藝,但有些也只是聽個熱鬧,就如這獅子驄的傳說,他只當(dāng)故事去聽,也不會追根問底。 不過他卻也明白,給馬匹配種,其實絕非簡單的事情。 “你不相信?”秦忌見年輕人一臉愕然,皺起眉頭來。 秦逍搖頭道:“不是。只是我有些奇怪?!?/br> “你說?!鼻丶啥吮嬀?,笑著道:“奇怪什么?” 秦逍十分小心道:“獅子驄產(chǎn)自西域,幾近滅絕,現(xiàn)在即使在西域那邊,也很少聽說獅子驄的故事。我聽人說,古往今來,馬匹的種類其實很多,這其中不乏許多珍稀無比的神駒寶馬,但越是稀罕的馬匹,生存的越艱難,無數(shù)罕見的寶馬品種都已經(jīng)滅絕,后人甚至都已經(jīng)不知道許多寶馬曾在世間存在過。這獅子驄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和許多寶馬一樣,從狐胡國消失后,就很少再聽說有獅子驄存在于世?!?/br> “你說的沒有錯。”秦忌嘆道:“獅子驄在狐胡國確實已經(jīng)滅絕,就算一些擅長馬道之人,見到獅子驄也是認(rèn)不出來,將寶馬當(dāng)劣馬。我自幼生長在邊關(guān)一帶,見識過草原人的驍勇,他們能征善戰(zhàn),一半的功勞都要算在他們的戰(zhàn)馬身上。草原人將馬匹當(dāng)成他們的伙伴,十分珍視,反觀我中原王朝,歷朝歷代雖然不乏豢養(yǎng)駿馬,但從來都只是將馬匹當(dāng)做利用的工具,但凡養(yǎng)出幾匹好馬,又被送到達(dá)官貴人手中,好吃好喝,就像是當(dāng)做美人一樣養(yǎng)起來,這樣的環(huán)境,就算真的有天馬下凡,也被養(yǎng)成一無所長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