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是四處混跡，有好買賣就去做，說的好聽叫游俠，說得不好聽，我就是個獨行盜。”胡駝翻身上馬：“誰能出得起銀子，讓我殺人放火都成。”揮揮手：“走了，后會無期！”便要催馬離開，宇文承朝卻是迅速沖到前面，攔住了去路。

    胡駝皺眉道：“你要做什么？”

    宇文承朝并不廢話，從懷里取出一沓銀票送過來，胡駝一怔，伸手接過，宇文承朝道：“這是一萬兩銀票，到錢莊就可以兌換現(xiàn)銀?！?/br>
    “一萬兩？”胡駝接過銀票，借著月光看了看，笑道：“大公子出手果然大方。我做的買賣，最貴的就是殺人，殺人的價碼不同，最貴的是兩千兩，普通的也就二三百兩，你這一萬兩銀子，足夠讓我?guī)湍銡⑽辶鶄€赫赫有名的人物?！?/br>
    宇文承朝道：“那我們就做這筆生意如何？一萬兩銀子是預(yù)付的銀子，以后你幫我殺了人，就直接從里面扣除，等到殺足一萬兩，你就告訴我?！?/br>
    胡駝身體微微前傾，雙臂撐在馬背上，含笑道：“你該不會是讓我去殺蘇守陌吧？大公子，丑話說在前頭，我這人做買賣也不是隨便做，掙了銀子沒命花的事兒我可不干。你讓我殺人，我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殺，要是沒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我絕不會出手。蘇守陌是帝國名將，且不說他身邊護衛(wèi)眾多，他自己也是高手，想要殺他，我連兩成的把握都沒有。還有，殺了他，必然會引起朝廷震怒，皇帝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尋真兇，紫衣監(jiān)的那些閹貨鼻子比狗還靈，遲早會找上我，真要被紫衣監(jiān)盯上，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睂y票遞還回去：“大公子，如果你要殺的是蘇守陌，銀子你還是拿回去，胡某人無福消受?！?/br>
    宇文承朝搖頭道：“你放心，如果查出是蘇守陌親自指使，也是我親手去殺他，還不勞你出手。銀子你收著，以后殺人，你覺得可殺就殺，若覺得不能殺，我也不會勉強你?！?/br>
    “痛快?！焙劻⒖虒y票揣進懷中，豎起大拇指道：“和你們有錢人做買賣，就是痛快。大公子，這一萬兩銀子用完之前，我就是你的刀，跟著你去殺人。”

    宇文承朝抬頭看了看天色，才道：“咱們先去龜城?！?/br>
    “龜城？”

    “要查清楚幕后指使，必須要從唐無痕口中問出真相。”宇文承朝神色冷峻：“我只盼他能從夜鴉手中逃脫，他逃脫之后，最在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家人?！?/br>
    胡駝點頭道：“這話沒錯。被夜鴉追殺，姓唐的一定會擔心夜鴉拿他的家人開刀，只要死里逃生，定然會先去轉(zhuǎn)移家人。大公子是想先去龜城，查到唐無痕家眷的住處，然后等候唐無痕自投羅網(wǎng)？”

    “如果他還活著，而且我們能趕在他之前找到他的家人，那他當然是自投羅網(wǎng)?！庇钗某谐觳阶叩阶约旱鸟R匹邊，翻身上馬：“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趕在他之前找到他家眷?！?/br>
    胡駝笑道：“拿了你的銀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宇文承朝并不廢話，一抖馬韁繩，催馬便走，胡駝也是一抖韁繩，跟在宇文承承朝身后，向西邊龜城方向飛馳而去。

    第278章 真兇

    龜城古水巷素來幽靜，這里都是大宅闊院，要想在古水巷有一套宅院，要么有錢，要么有權(quán)。

    巷子座落在西城，古水巷尾，有一棟宅子頗為暢闊。

    已是深夜，古水巷內(nèi)一片死寂，巷內(nèi)的各家寨子也都息了燈火。

    一道身影從側(cè)墻翻入院內(nèi)，輕手輕腳地繞到東廂房，在窗戶上輕輕敲了敲，沒過多久，聽到里面有腳步聲靠近過來，這人才低聲道：“是我，快開門。”這才到了大門前。

    大門被打開一道縫隙，身影鉆入進去，立刻道：“趕緊收拾一下，帶上金銀細軟，其他的不要管，叫醒兩個孩子，咱們連夜出城……！”話聲未落，卻感覺脖子上一涼，隨即燈火亮了起來。

    只見到面前幾步之遙的椅子上，正坐著一人，自己身側(cè)站著一人，手中拿著彎刀，大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宇……宇文承朝！”這人瞧見椅子上那人，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椅子上的自然就是宇文承朝。

    宇文承朝和胡駝到了龜城之后，換了一身粗布衣衫，暗中打探唐無痕的住處。

    唐無痕作為狼騎副統(tǒng)領(lǐng)，在龜城自然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要打聽到他的住處，實在不是困難的事情。

    宇文承朝手中拿著刀，一雙眼睛如同狼一般盯著唐無痕，淡淡道：“我說過，只要我不死，你全家都要死。”

    唐無痕冷汗冒出，向里屋那邊望了一眼，忽地跪倒在地：“大公子，求你大人大量，我罪該萬死，可……可是求你饒過我的家人。你是西陵有名的英雄好漢，禍不及家人，你……！”

    “你似乎忘記，家父是死在你的手里?！庇钗某谐曇羯唬骸澳銈?nèi)业男悦?，似乎也抵不上家父一條命?！?/br>
    唐無痕苦笑道：“我知道我害死長義候，罪該萬死，可是冤有頭債有主，我?guī)寺穹銈儯_實該死，但要殺你們的人不是我，我雖然確實恨你們宇文家害死了甄侯爺，可是……我小小狼騎副統(tǒng)領(lǐng)，又怎敢對侯爺下狠手。”抬頭看著宇文承朝，懇求道：“大公子，你殺我千回百回都不為過，我……我只求你開恩，饒過他們?！?/br>
    宇文承朝淡淡道：“我現(xiàn)在和你說話，如果你以誠相待，我或許會手下留情，只要有一句假話，你自己知道后果?！?/br>
    唐無痕忙道：“大公子問什么，我都會如實稟報?！?/br>
    “你知道我要問什么?！?/br>
    唐無痕猶豫一下，終于道：“大公子，那晚你也看見了，黑羽夜鴉突然出現(xiàn)，他們……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對我們下狠手，就是要殺人滅口?！?/br>
    “你的意思是說，指使你伏擊我的是黑羽夜鴉？”宇文承朝冷笑道：“你覺得我會相信？”

    唐無痕道：“我知道大公子未必會信，但這卻是千真萬確。我們提前兩天就知道了你們行程……！”還沒說完，宇文承朝臉色微變，厲聲道：“你說的提前兩天是什么意思？”

    唐無痕道：“你們離開奉甘府城的前兩天，我們就知道你們的行程，曉得老侯爺要進京。”

    宇文承朝目中寒光劃過。

    老侯爺進京，那是極其隱秘的事情，莫說進京的日子，就是在離開奉甘府的那一天，也是悄無聲息，盡量不讓人知道。

    他從侯府挑選了十多名精銳護送老侯爺，事先也并沒有告之那些護衛(wèi)是要進京，只待出城之后，才向眾人透露了實情。

    他就是擔心老侯爺?shù)男谐虨槿怂?，別有居心之徒會趁機發(fā)難。

    知道出城的那一天開始，曉得老侯爺進京的人也是鳳毛麟角，除了自己的幾名心腹胖魚等人，也只有西陵都護姚慕白以及黑羽將軍等寥寥數(shù)人。

    唐無痕見宇文承朝臉色陰冷，頓時不敢說話。

    “繼續(xù)說?！?/br>
    唐無痕忙道：“是。我們知道老侯爺?shù)男谐?，就事先做了計劃。老侯爺是朝廷的勛爵，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圍殺，只能以小部分人埋伏偷襲，我們選中的地點是斟酌再三，那里是進京的必經(jīng)之路，所以……1”

    “不必說這些?！庇钗某谐驍嗟溃骸拔乙溃钦l指使你帶人設(shè)伏？”

    “我們知道甄侯爺在宇文郡遇害，統(tǒng)領(lǐng)大人也在那邊戰(zhàn)死，狼騎群龍無首，我只能暫代統(tǒng)領(lǐng)。”唐無痕道：“甄郡郡守杜鴻盛派人向我們頒下命令，狼騎兵原地駐營，不得擅動，否則以謀逆論處，當時營中上下人心惶惶，不知道將面臨怎樣的責罰。我是狼騎副統(tǒng)領(lǐng)，營中將士都追問我狼騎該何去何從，我無可奈何，只能趕到龜城，找尋杜郡守，想知道朝廷會如何處置我們，可是還沒進城，卻遇到了黑羽夜鴉……！”

    “你怎知遇到的一定是黑羽夜鴉？”宇文承朝問道。

    唐無痕道：“我聽聞過黑羽夜鴉的打扮，那天在半道上遇見的就是夜鴉的打扮?！?/br>
    “是黑羽夜鴉的打扮，也未必是黑羽夜鴉?！庇钗某谐溃骸澳汶y道沒有懷疑是有人假扮？”

    唐無痕道：“他們拿出了虎頭玉佩，我聽統(tǒng)領(lǐng)大人對我提及過，當年黑羽夜鴉立下赫赫戰(zhàn)功，圣人令造辦監(jiān)打造了三十枚玉佩，賞賜雪夜襲擊王帳的三十名夜鴉，據(jù)說虎頭玉佩可以免死，只要不是犯下謀逆大罪，可以用虎頭玉佩免死一次?！?/br>
    此時雖非天下皆知，但宇文承朝自然知道。

    那三十枚虎頭玉佩，由三十名夜鴉各自收存，雖然并沒有明旨，但據(jù)說賞賜虎頭玉佩的時候，圣人確實傳下口諭，虎頭玉佩可免一次死罪。

    “那虎頭玉佩有造辦監(jiān)的印記，不會有假?！碧茻o痕道：“我知道他們是黑羽夜鴉，很是吃驚，不知他們?yōu)楹螘疑衔?。其中一人問我說要不要替朝廷效命……！”看著宇文承朝道：“大公子，狼騎前途未卜，若有機會能為朝廷效命，自然是求之不得。那人說黑羽將軍準備收編狼騎，但需要我為他們辦一件事情，只要能夠完成他們交下的任務(wù)，他可以保證狼騎會正式被朝廷收編，從今以后就是大唐的官兵?！?/br>
    宇文承朝臉色冷峻：“他們是讓你伏擊我們？”

    “是?！碧茻o痕道：“他們說宇文家當年害得都護軍死傷數(shù)千人，這筆債必須要償還。他還讓我們不要當場擊殺大公子，要將你生擒，在約定的地方交給他們，他們要用你的人頭來血祭當年戰(zhàn)死的都護軍將士?！?/br>
    “所以你就答應(yīng)了他們？”

    唐無痕道：“我知道他們是想借刀殺人。宇文家害了甄侯爺，狼騎伏擊長義候，為甄侯爺報仇，于情于理都說得通。我知道這是而一旦做了，帝國的侯爵被伏擊而死，事后朝廷一定會追究，也一定要有人出來頂罪?！笨粗钗某谐难劬?，苦笑道：“這個替罪羊，最后自然是要落在我的身上，我答應(yīng)他們的那一刻，就注定送上了這條命?！?/br>
    胡駝一直沒吭聲，此時終于問道：“你既然知道會被當作替罪羊，為何還要出手？”

    “甄侯爺和統(tǒng)領(lǐng)大人對我有厚恩，狼騎的兄弟們更是與我朝夕相處?！碧茻o痕正色道：“侯爺和統(tǒng)領(lǐng)都已經(jīng)死了，狼騎前途未卜，他們中間許多人都有家小，如果朝廷一道旨意將狼騎解散甚至是打為叛軍，遭受牽累的人不計其數(shù)，后果不堪設(shè)想?！蔽P起脖子：“我自然也要為他們的前程著想，如果用我一條命能換取他們被朝廷收編，這買賣倒也值得。”

    宇文承朝冷笑道：“如此說來，你還自以為是個講義氣的好漢子？”

    “至少不是孬種?！碧茻o痕道：“而且黑羽夜鴉既然對長義候動了殺心，我不答應(yīng)，他們同樣有別的法子殺死長義候。如果我拒絕了他們，自然也就得罪了黑羽將軍，狼騎的前途更加堪憂，那種時候，答應(yīng)他們可以為狼騎將士謀個出路，拒絕他們便可能迎來災(zāi)禍，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只能答應(yīng)他們的要求，挑選心腹精兵計劃伏擊長義候?！笨粗钗某谐瘑柕溃骸按蠊樱绻悄?，相信你也會和我做出同樣的選擇?！?/br>
    宇文承朝冷冷道：“只是你的那人，你可知道他的姓名？”

    “我只知道他是黑羽夜鴉，什么名姓，他不說，我也不敢問?！碧茻o痕道：“但黑羽夜鴉是黑羽將軍的近衛(wèi)騎兵，他們只聽從黑羽將軍的軍令，如果沒有黑羽將軍的吩咐，他們絕不敢擅自讓人刺殺長義候。所以找到我的夜鴉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是受了黑羽將軍的指使。”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害死長義候的真兇，就是黑羽將軍蘇守陌！”

    宇文承朝站起身來，走到唐無痕面前，蹲下身子，一雙虎目如刀般盯著唐無痕眼睛，問道：“如果我需要你作證，你敢不敢將這些如實說出來？還有，你敢不敢寫狀紙，狀告蘇守陌刺殺家父？”

    唐無痕一怔，嘴角抽動，道：“大公子，蘇守陌是朝廷的二品將軍，也是我大唐名將，他手下有三千長生軍，而且據(jù)說他與澹臺懸夜還是結(jié)拜兄弟，就算寫上一千道狀紙，那也無濟于事，朝廷絕不會因為長義候的死去懲處他。而且……我出面作證，蘇守陌惱羞成怒，必會牽累狼騎，到時候……！”

    “看來在你的眼中，狼騎比你的家人還要重要。”宇文承朝微微點頭：“是條好漢子，既然如此，我可以成全你。”向胡駝道：“你現(xiàn)在可以殺人了，他家中除了他，還有六口人，作價兩千兩！”

    胡駝笑道：“幾個普通百姓，其實值不了那么多，我做買賣童叟無欺，他們加起來只值一千兩?！?/br>
    第279章 新苗

    比起關(guān)內(nèi)，十一月中旬的西陵開始進入寒期。

    西陵的冬日比關(guān)內(nèi)漫長的多，十月的時候天氣就開始生寒，進入十一月，就必須穿上皮襖，特別是夜里，寒氣襲人，從東邊初到西陵的人很難適應(yīng)這邊的酷寒氣候。

    好在宇文家早就置備了白虎營將士的冬裝。

    這么多年，宇文家對白虎營倒是從來沒有虧待過，一年四季的軍服從來不缺。

    白虎營雖然已經(jīng)被編制為都護軍，但西陵都護府一時還真拿不出上千套冬季軍服，好在宇文承陵在這件事情上倒還很懂事，將準備好的冬服送到了都護府，由都護府分發(fā)給白虎營的將士。

    蘇長雨來過一次之后，城中便無人再過來白虎營，直等到都護府派人過來，令白虎營差人前去取軍服，袁尚羽才派了秦逍帶上十幾名騎兵前往城中運回軍服。

    宇文家即將遷徙入關(guān)的消息并沒有大肆張揚，但宇文一族開始清理房屋田產(chǎn)，卻被不少人知道。

    這一場風云巨變，卻并沒有在西陵掀起滔天巨浪。

    黑羽將軍蘇守陌帶著近衛(wèi)夜鴉進駐奉甘府城，雖然低調(diào)，但早已經(jīng)在整座奉甘府城傳開，而且迅速向外擴散，人們自然還是記得十六年前黑羽將軍擊退兀陀人的往事，故人重歸，城中的人們自然也是歡喜，畢竟在西陵人眼中，黑羽將軍就是兀陀人的克星，只要有黑羽將軍和黑羽夜鴉在，兀陀人就不敢生出覬覦之心。

    十六年前，朝廷給予了西陵世家諸多特權(quán)，一度讓西陵世家成為西陵的實際控制者，但在明面上，西陵都護府依然存在，各郡的都尉府也依然存在，甚至于地方的各級官員和十六年前沒有什么區(qū)別，所以在西陵百姓的眼中，西陵這十六年來依然是大唐的一部分，西陵人也依然是大唐的子民。

    他們知道西陵門閥在這片土地上擁有極大的權(quán)力，但在百姓的眼中，那也只是因為他們是大唐的侯爵。

    十六年來，西陵雖然遭受天災(zāi)瘟疫，百姓困苦，但西陵和兀陀之間的貿(mào)易慢慢恢復，近些年更是十分的繁盛，人們甚至覺得兀陀人已經(jīng)不敢生出東進的心思。

    至若白狼王被刺，兀陀那邊的形勢正在發(fā)生著劇烈的變化，這一切當然不是普通百姓所能知道的。

    黑羽將軍來到西陵，許多人覺得或許只是重歸故地看一看，畢竟將軍的軍隊并沒有調(diào)動過來，即使調(diào)動過來，帝國軍隊調(diào)防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但西陵許多世家卻知道這一變故對他們有多大的影響。

    世家子弟再也不敢在大街小巷張牙舞爪，甚至許多平日里狂妄校長的世家子弟硬是被禁足在家中。

    宇文家遷徙入關(guān)的消息，自然也不可能遮掩的密不透風，消息靈通的世家大族其實已經(jīng)知道端倪，為此他們心中更是忐忑，宇文家走了，那么留下來的世家大族將面臨怎樣的局面？

    他們并沒有忘記，當年坐視西陵都護軍血戰(zhàn)兀陀人而不顧的可不只是三大門閥，西陵上百家實力雄厚的大族，都是置身事外，三大門閥只是為首而已，如今宇文家要遷徙入關(guān)，留下來的世家是否會受到朝廷的報復？

    為此不少世家族長幾乎天天往宇文家求見老侯爺，希望老侯爺能為各大世家指點迷津，他們甚至不知道長義候已經(jīng)離開奉甘府城，自然也是被宇文家的人以委婉的方式拒之門外。

    秦逍帶人來到府城的時候，天還沒有黑。

    他倒想著請這些弟兄到酒樓里好好吃上一頓，卻也不知道會不會觸犯軍法，倒也不好耽擱，先辦正事要緊，直接到了都護府，令人通稟過后，都護府的兵士出來道：“軍服在倉庫那邊，你們跟我一起過去領(lǐng)取?！庇窒蚯劐泄笆值溃骸扒仳T校，將軍有令，讓你進去一下?！笔疽膺吷弦幻款I(lǐng)著秦逍去見黑羽將軍。

    都護府倒是很氣派，這里在名義上，畢竟是西陵最高衙門，兀陀之亂前，屬于都護辦公和居住之所，豪闊的很。

    不過唐軍從西陵撤走之后，西陵都護府就沒有征收西陵賦稅的權(quán)限，都護府的一應(yīng)開支，每年反倒要從西陵世家那邊撥付過來，而西陵世家自然也會以各種理由壓縮都護府的開支。

    都護府下面設(shè)有六曹，當初六曹各有辦差之所，如今六曹卻都已經(jīng)搬入都護府辦差，擠在都護府西邊的一片院子，幸運的是當年大唐為了顯示天朝威儀，興建的都護府龐大空闊，院落眾多，雖然六曹盡數(shù)搬到西邊院落，倒也能夠勉強夠用，畢竟為了減少開支，六曹也削減了不少官吏，剩下的少部分人，有半數(shù)這些年來也是無所事事。

    秦逍跟著兵士在都護府內(nèi)走了好一陣子，驚嘆都護府的龐大，終是來到一處大院外，見到門前左右竟是守著兩名夜鴉，心知這應(yīng)該就是黑羽將軍的居處，普天下能讓夜鴉做崗衛(wèi)的，恐怕也只有黑羽將軍了。

    秦逍那夜在天都峰下見過黑羽將軍一次，但距離頗遠，看的不是太清楚，想到馬上能夠單獨見到威震天下的黑羽將軍，心下卻著實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