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沉默，長久的沉默，幾乎是認同方楚寧的話。

    “我會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br>
    “這天下哪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狈匠幙嘈Γ叭文阍俾斆?，有些事也注定改變不了?！?/br>
    當年他那么努力想要改變侯府的結(jié)局，最終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侯府覆滅。

    如今就算貴為親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也不能隨心所欲拋棄一切離開。

    謝玨垂眸，眉心緊蹙，他本就暈船有點不舒服，臉色如雪，方楚寧見狀甚是心疼，他忍不住側(cè)身過去，手指撫上謝玨的眉目，似是想要撫平他眉間的煩惱，“聽風(fēng)，當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你開心嗎？”

    “重要嗎？”

    “對我來說很重要！”方楚寧心里酸澀地疼著，謝玨眉心溫?zé)幔绕鹚o人的感覺要柔軟得多，他多想好好地呵護他，“謝珣登基，你封王后，我就沒怎么見過你笑?！?/br>
    “我生性本就不愛笑?！?/br>
    “可你在寧州時，明明很開心，也很放松，我們談起暢游天下時，你的笑容我一輩子都記得，可在京都，你就不曾笑過了。”

    “年少時無憂無慮，長大后愁緒萬千，你我都一樣?！敝x玨忍不住戲言，“或許京都是一個不祥之地?！?/br>
    是，對謝玨而言，是故鄉(xiāng)，也是不祥之地，他在京都時怎么都開心不起來，如今的王府就是鎮(zhèn)北侯府，他午夜夢回時總是會夢見他的家人們。

    謝珣在那座皇宮里，又怎么會開心呢？他也會時時刻刻地想起龍椅上的人，逼死了他的家人，讓他家破人亡。

    那怎么辦呢？

    若不走進這座皇城，登不上帝位，他們兄弟又有何處容身？

    “這是命運，我只能坦然地接受它，無法逃避，你也一樣?！敝x玨說，“若世間沒有雙全法，你我……”

    “聽風(fēng)，你就是想太多了?！狈匠幍闹讣膺€留著他皮膚上的溫?zé)?，“慧極必傷，我看著心疼，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

    第769章 水戰(zhàn)

    航行第三天，還剩下幾個時辰就到桑南邊境，將士們喜極而泣，他們總算要靠岸了，這漫長的三天熬過來，個個度日如年，就算是謝玨都覺得度日如年。他這幾日暈船，食不知味，幾乎都是為了果腹，吃了就睡，餓了就吃，盼著早點靠岸，張伯興和林蕭等從未出海的公子哥也是如此，因此知道要靠岸，他們都打起精神來。

    然，天有不測風(fēng)云，海上的天氣變化難辨，就是最好的船員也沒有預(yù)判到，即將到桑南邊境時，突然會掀起一陣巨大的風(fēng)浪，烏云漫天，很快就有暴風(fēng)雨。這幾日在海上雖遇上小風(fēng)浪，卻還算是安穩(wěn)平靜的。

    謝玨在船艙里都感覺到非常劇烈的顛簸，所有的東西都東倒西歪，巨大的風(fēng)浪掀起水浪打在甲板上，好幾個沒反應(yīng)過來的將士摔在甲板上，幸好有人眼明手快立刻拉住了他，不至于落到海里。

    暴風(fēng)雨很快降臨，因風(fēng)雨太大，軍旗被吹落，雖然他們的船只能抗得過這樣的暴風(fēng)雨，卻也因為顛簸而變得非常難受。方楚寧讓受不了顛簸的人先回船艙，不要在甲板上太過危險了，前方幾個時辰就到桑南邊境，這樣的暴風(fēng)雨也不會讓船只覆沒。

    然而，禍不單行。

    前方出現(xiàn)了兩艘巨大的船只，掛著一面黑色的鷹棋，一名船員大驚失色，在風(fēng)浪中厲聲喊道，“有海盜，有海盜……”

    方楚寧眉目一沉，一手抓住欄桿，手背上青筋暴跳，目光沉沉地看著前方暴風(fēng)雨中突然出現(xiàn)的海盜船只。

    “把軍旗升起來！”方楚寧沉聲說，“快！”

    剛剛旗幟被吹落，因是暴風(fēng)雨，所有人都在躲避風(fēng)浪，都沒顧得上把旗幟，方楚寧把船員的話記在心中，海盜們一般不敢搶劫江南駐軍，除非他們不要命了！

    “是！”幾名水手最有經(jīng)驗，慌忙去撿軍旗想要升起來，可不曾想對面的海盜船在暴風(fēng)雨中，以一種格外迅猛的姿態(tài)朝他們沖了過來。

    喊殺聲響起！

    “兄弟們，大肥羊來了，殺啊，殺光他們，船上的女人，珠寶，貨物，全是你們的！”一道洪亮又粗啞的聲音傳過來，同時有巨大的鐵蛋朝他們的船上砸了過來。

    方楚寧回頭去看，因暴風(fēng)雨太大，他們的幾艘船只走得比較分開，他們這艘船走得比較靠前，鐵蛋落在甲板上，瞬間砸出一個洞來。

    “迎戰(zhàn)！”方楚寧厲聲吼道。

    雙方人馬狹路相逢，海盜船瞬間撞上了使團的主船。船體一陣搖晃，緊接著就有海盜把繩索拋過來，勾在甲板上，藉著繩索跳到船上來，掄起大刀，見人就殺，方楚寧掃過長槍，架開他的大刀，眼看著有海盜又跳過來，方楚寧甩出長劍砍斷繩索，藉著長槍貫穿海盜的胸膛，把他挑進海里。

    方楚寧命令船員往后退，與海盜船拉開距離，距離剛一拉開，無數(shù)的鐵蛋砸了過來，甲板很快就被砸出無數(shù)窟窿。

    方楚寧轉(zhuǎn)頭沉聲說，“還擊，立刻！”

    他抓過林蕭的領(lǐng)子，大雨傾盆濕透了方楚寧的頭發(fā)，在暴雨中他的眼神顯得更加銳利，“去看看船艙是否漏水，把王爺帶上來，你和他的影衛(wèi)們在一起，務(wù)必護著他！”

    他話音剛落，謝玨已上來了，船體的確滲水了，水流還不算特別大，謝玨知道海盜來襲，剛上甲板扶住欄桿，倏然船體在風(fēng)浪中劇烈晃動，差點把人摔到海里，他很快就穩(wěn)住身形，沉聲說，“好好指揮，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