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是北寧人，還是桑南人？”方楚寧問。

    “雙人都有，邊境雖太平，可沿海地區(qū)亂得很，海上貿(mào)易又很頻繁，因此盜匪們就盯上商船。若是遇上一搜滿載的商船，那是開張吃三年。所以我們江南水軍偶爾還會給商隊護(hù)航?！?/br>
    當(dāng)然，請得起水軍護(hù)航的商隊，財力也十分雄厚。

    這些商船大多數(shù)都是來往與北寧與桑南之間的大商隊，小的商隊也很少走水路運(yùn)輸，幾乎是大的商隊壟斷了。

    就算是被劫，水師也很難出面斡旋，只能自認(rèn)倒霉。

    “公子放心，掛上江南水師的旗幟，他們不敢來劫的，江南最大的海盜團(tuán)伙也就五千人，他們也不可能傾巢而出來搶劫，您大可放心休息，我們來守夜?！?/br>
    這群船員都非常有經(jīng)驗，方楚寧守到三更就下船艙去了，謝玨在船艙里也沒睡著，自然也不能看書，正躺著難受聽到影衛(wèi)與方楚寧的話，干脆閉眼假裝休息，誰知道方楚寧就是這么不識趣，非要進(jìn)來看他一眼。

    “裝睡呢？”

    謝玨很想躺尸裝死，心里煩得很，“你怎么還不去休息？”

    “你橫豎也睡不著，起來聊會。”方楚寧拉過椅子坐下，摘了腰間的酒壺，“喝不喝酒？喝醉了，說不準(zhǔn)就能睡著?！?/br>
    “不喝。”謝玨坐起來，方楚寧喝了兩杯酒，船艙里全是酒氣，空氣原本就不太流通，謝玨倒也不覺得難聞，“想問我中州的事？”

    方楚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貿(mào)然與我父帥談起此事，我不是很明白，你明知道他不會同意的?！?/br>
    “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這是皇命?！?/br>
    第768章 順其自然

    “我若不想去中州呢？”方楚寧喝著酒，語氣平淡，似是與謝玨談的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可不是他今后的前程。

    “中州既能統(tǒng)管寧州鐵騎，又能震懾十二州，是將來北寧最重要的軍事地帶，只能交給你，旁人我不放心?！敝x玨說，“我雖沒和知許談過，可大概率會決定派你去駐守，就算是他希望我去中州，朝臣也不同意?！?/br>
    “那你呢？”方楚寧問，“一直都在京都？”

    “阿寧，談你的事，就是談你的事?！敝x玨說，“若是不考慮我，我是一個局外人，你想一想，究竟是你在江南駐守好，還是去中州好？”

    “可我又怎么能不考慮你？”方楚寧晦澀地想，我今后的人生必定有你，又怎么會不考慮你呢？

    “我是親王，除了京都，哪兒都去不了?！敝x玨說，“除非立了太子，朝局穩(wěn)固，我不能掌兵，最好就是當(dāng)一名閑散親王，或是文職。若是知許立如意為太子，那我就更要避嫌了。”

    “皇上為何要立如意為太子？”方楚寧蹙眉，“如意還小，他正值年少，身強(qiáng)體壯的，日后不愁子嗣，如意……皇后真如傳聞所言，不能生？”

    “子嗣艱難?！敝x玨也不瞞著方楚寧，影衛(wèi)在外也不怕會被旁人聽了去，“他也不打算充盈后宮，若是子嗣艱難，只能立如意為太子。所以，我希望你去中州，北蠻安置在十二州，或許要亂上十幾二十年才能平息，若是換一個人在中州，事不關(guān)己，阿妤在十二州的心血都白費(fèi)了。希望能下一代登基時，中州，寧州與十二州一代已風(fēng)平浪靜，只有你能做得到?！?/br>
    “你太高估我了?！狈匠幰卜植磺迨切老?，還是苦澀，若是他去中州，那不就是要與謝玨長長久久地分離，“我曾經(jīng)的愿望就是北蠻歸降，我若戰(zhàn)死沙場也算是死得其所，如今北蠻歸降，愿望實現(xiàn)，皇上要收復(fù)桑南，我也愿盡綿薄之力，若是桑南也歸降，那我一介武夫就該功成身退，若是幸運(yùn)一點(diǎn)，不病不傷，我想游歷天下，瀟灑一生，你知道，這一直都是我夙愿，等海晏河清時與你一起暢游天下，我不希望被困在中州。”

    “是，我也盼著海晏河清時暢游天下，可如今這天下之主是知許，我豈能獨(dú)善其身?！敝x玨微微垂眸，白皙的臉在昏暗的油燈映射下半明半暗，“你若真的不愿，我不會強(qiáng)迫你?！?/br>
    “我若不去，你就要請旨去中州，你知道朝臣們一定不會同意，你會不斷被文官攻訐，你在中州舉動稍微過后，就會被言官彈劾?；噬吓c你兄弟情深，不會疑你，可十年，二十年，他登基日久，權(quán)力更盛時呢？誰能保證他能信你一輩子？”

    “除了你我，我沒有更好的人選?！敝x玨抬眸看著方楚寧的眼睛，“所以，我寧愿得罪大帥，也要把你送去中州。”

    “你得罪的不是他，是我們整個方氏一族，我們在江南多年的根基也會被弱化，不復(fù)存在?！狈匠幷f，“聽風(fēng)，你要護(hù)著皇上的江山，而我……也要承擔(dān)家族的重?fù)?dān)，你我生在世家，這都是責(zé)任，不可推卸，不管我再怎么珍惜一個人，愛慕一個人，我都不可能會放棄家族。當(dāng)年你們叛出京都時，若我心中沒有家族，我早就跟著你走了?！?/br>
    他們氏族子弟的感情，永遠(yuǎn)都排在家族榮耀后，這是他們從小接受的熏陶與教育，一切以家族為重。

    謝玨做不到為了他放棄一切，將心比心，不能要求方楚寧為他放棄家族，那是他賴以生存，庇佑他長大的榮耀，豈能輕易舍棄。

    “我知道了?！敝x玨聲音很輕，“我早有預(yù)感，若將來有變數(shù)，大帥也只會責(zé)備我一人?！?/br>
    “你能想到的事，皇上也能想到，其實你早就有預(yù)感了吧，若你我注定有一人要去中州，皇上為了保你，一定會下旨給我，我若不尊，就是抗旨。他先是一國之君，才是你弟弟，就像這一次下旨我隨你出使桑南，也沒考慮過你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