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清理完屋內(nèi)的一切痕跡，李忠才放心的轉(zhuǎn)回殷都城。

    回到城內(nèi)，沈東湛倒是不急著回沈府，而是在街上坐了坐，若無其事的叫了一碗餛飩吃。

    “爺，您以前也不愛吃這些東西。”周南倒是怪異，“怎么如今倒是頗為喜歡？”

    沈東湛橫了他一眼，“吃都堵不住嘴？”

    “不是不是！”周南趕緊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餛飩，“不過，這家的餛飩委實最好吃，食材都是最鮮的?！?/br>
    沈東湛沒說話，城內(nèi)沒什么動靜，說明蘇幕也是安全的，要不然，東廠有風(fēng)吹草動，街頭巷尾的不可能這么安生。

    安全就好，無事最好。

    只不過，他們大大咧咧的回城，錦衣衛(wèi)便得了消息，當(dāng)下有人趕了過來。

    “爺！”底下人行禮，“家里頭出事了?！?/br>
    沈東湛眉心微蹙，周南當(dāng)即問，“有話就說，這天子腳下能出什么事？”

    “沐姑娘她……”底下人有些說不出口，“不太好了！”

    聞言，周南愣怔，“不太好是幾個意思？”

    “不怪底下人不敢說！”葉寄北喘著氣，一屁股坐在了沈東湛邊上，“實在是東廠下了手，誰也不敢多說，聽得你回城，我立馬就趕過來了，你說你這幾日都去了何處？一點消息都不留下，府內(nèi)出了這么大的事，都沒地找你！”

    沈東湛起身，“何事？”

    “沐姑娘被東廠打了一頓，血淋淋的送回了沈府，這幾日多虧我托了人，請了王太醫(yī)入府，否則性命堪憂。”葉寄北嘆口氣，“趕緊回去看看吧！”

    周南愕然，緊跟其后，馬不停蹄的趕回沈府。

    血淋淋？

    那得打得有多慘？

    周南雖然瞧不慣沐檸那哭哭啼啼的樣子，時不時的作一頓，但好歹也是齊侯府過來的，怎么說也掛著齊侯府世子妃子的名頭，這東廠怎么敢下狠手？

    “欒勝親自下的令，懲處了沐姑娘。”葉寄北隨著沈東湛進(jìn)了門，邊走邊說，“用的是極刑！”

    聽得“極刑”二字，沈東湛猛地頓住腳步，“什么？”

    “你進(jìn)去看看就知道了，命是保住了，但是身子受創(chuàng)，以后再也不會有子嗣，王太醫(yī)也說，能不能站起來也不一定！”葉寄北指了指前面，“因為你不在府中，事發(fā)之后管家找不到人，就只好來找我，虧得及時?！?/br>
    沈東湛心下微緊，到底是沐家的人，又是來殷都尋他的，眼下出了事，自己是有責(zé)任的，“怪我，走的時候沒跟底下人打招呼。”

    “眼下說這些都沒意義了，趕緊去看看吧！”葉寄北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憐憫不能當(dāng)成責(zé)任，責(zé)任僅僅只是責(zé)任?！?/br>
    這意思何其清楚，葉寄北是怕沈東湛到時候犯糊涂，覺得沐檸是在沈府出的事，到時候?qū)⒇?zé)任背在身上，為此耽誤一生。

    沈東湛沒說話，跨步進(jìn)了沐檸的院子。

    因為書香亦受了重傷，這會并不在房門外伺候。

    見著沈東湛進(jìn)門，眾人當(dāng)即行禮，管家這會也在檐下立著。

    “爺！”管家行禮，“沐姑娘的傷勢已經(jīng)穩(wěn)住了，王太醫(yī)說，后嗣已無可能，眼下能活下來已是不易，而且……而且最近這段時間，可能還得要臥床靜養(yǎng)，來日能否正常行走也未可知?！?/br>
    最壞的結(jié)果，已經(jīng)說得夠清楚了。

    葉寄北意味深長的望著沈東湛，“可都聽清楚了？”

    “嗯！”沈東湛推門而入。

    葉寄北和周南對視一眼，緊隨其后。

    不過，二人只在外屋站著，沐檸再怎么說也是個姑娘家，沈東湛是名義上的未婚夫，進(jìn)去倒也無妨，但……他們兩個大男人不太合適。 床榻上。

    沐檸面色慘白，雖然撿回一條命，但下半生是徹底毀了，這兩日她想了很多，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最是容易胡思亂想。

    不過，沐檸并非胡思亂想，而是日益怨恨。

    恨極了東廠，恨極了雍王。

    最為憎恨的，是蘇幕！

    如果沒有蘇幕，自己怎么會進(jìn)東廠？若是不進(jìn)東廠，又如何能落得如此下場？一切的一切，歸根究底，就是因為蘇幕！

    越想越恨，越恨越不平越不甘。

    聽得外頭的動靜，沐檸回過神來，撐著身子想要起來，卻是力有不逮，只能伏在床邊，吃力的喘著氣，“東湛哥哥！”

    梨花帶雨，未語聲先噎。

    “檸兒！”沈東湛行至床前。

    沐檸第一反應(yīng)便是抓住了他的衣擺，生怕沈東湛跑了似的，“東湛哥哥，你怎么才回來啊？你可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嗚嗚嗚……”

    說到情深處，沐檸泣不成聲，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沈東湛因這哭聲，瞬時頭皮發(fā)麻，但想著沐檸身子殘疾，心內(nèi)痛苦，自也沒什么可說的，便在床頭凳上坐下，“你不該去東廠，更不該找上欒勝。東廠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三番四次的叮囑過你，不要去找東廠的麻煩，你為何不聽？”

    “東湛哥哥，現(xiàn)在受傷的是我！”沐檸歇斯底里，“為什么東湛哥哥不安慰我，不為我報仇，還要指責(zé)我？東湛哥哥，我才是你至親至愛的人，那些東廠閹狗都該死！”

    沈東湛眉心微凝，起身就走，“等你冷靜了，我再來！”

    “東湛哥哥！”沐檸泣不成聲，“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可怎么辦？我是因為你，因為蘇幕，才會變成這樣，你不能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