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沒人會認為是在現場的某個人,在當初,讓鋼琴家產生譜曲的沖動。 修長手指在黑白琴鍵波浪間沉浮,那道熟稔于心的旋律響起。 游紓俞不敢去看冉尋演奏時的模樣。 在身邊人屏息贊嘆的時候,背身倉促逃離。 她想駐足,可她已經聽不了這首曲子。 怕到單純聽了幾個音,就覺得跌入寧漳咸濕海風里的那個夜晚。 冉尋沒有聽她彈那首返場曲,而是極度寵溺地給身邊小姑娘慶祝,彈了一首《愛之夢》。 也間接宣告她出局。 眼前是總練到凌晨的勾畫曲譜,而期待陡然翻轉為窒息,心如死灰。 - 冉尋錄完節(jié)目后,給游紓俞打了幾個電話,始終沒人接。 她有點著急,原本已經離開嘉大了,又返回辦公室找,卻只看見女人已被收拾得干凈空蕩的辦公桌。 曹斐告知她,今天是游紓俞離職的日期。 冉尋覺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塊。 之前對方就不肯告訴她日后的安排,今天又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甚至沒聽完她彈的曲子。 會不會,從此她再也找不到游紓俞了?就像六年前那樣,只不過處境翻轉,不告而別的成了對方。 冉尋趕到月亮灣,敲了敲門,游紓俞不在。 她開始懊惱,那個雨天竟試圖用一只小貓捆住女人。 她以為自己被雨淋透,偽裝成濕透的小動物,便能輕易贏得游紓俞的垂憐。 可游紓俞卻在寧漳連綿驟雨里,忍耐她的冷言冷語漫長一周。 最后被她傷透,黯然離開。 手機忽然響了,冉尋看了一眼顯示,匆忙接通。 聽見游紓俞的聲音落在空曠夜色中,冉尋,今晚你還想和我散步嗎? 我在中心劇場附近的廣場。 冉尋攔了一輛計程車。 趕到時,游紓俞坐在路邊長椅一角,姿態(tài)端正,手里拿著兩杯咖啡。 她語氣刻意放得輕松,怎么了,忽然今晚邀請我過來。 游紓俞起身,遞給她一杯咖啡,處理完手邊的事我就要走了,離開前,想和你告別。 冉尋不明白女人是怎么以平靜語氣說出這樣的話的,一定要走嗎? 嗯。我會把小貓交給同事養(yǎng),你可以隨時抱走。游紓俞交代,之后別再聯(lián)系了,你該向前看。 冉尋不打算同意,與女人并肩,在緘默中繞進廣場附近的花園。 換了個話題,輕聲問:今天在嘉大藝術樓,你為什么忽然走了?是不想聽我彈琴嗎? 游紓俞撇開視線,整個人脆弱異常,好像被戳到痛處。 不是。她答。 冉尋心疼又困惑,追問:那是我彈得不好嗎?之后你來琴行,我給你彈你想聽的,好不好? 我不會再去云水了。游紓俞語氣很明顯地輕下去。 你應該對其他人負責,冉尋。我不想你再走錯一次路,這對你,對她,都是消耗。 冉尋起初還不明白女人的話,直到夜色掩映下,她發(fā)覺游紓俞側身望她。 眼尾薄紅,平淡語氣之下掩藏洶涌,回寧漳吧,冉尋,那里有人等你。我們,不算合適。 心尖好像被掐住,懸在半空,喘不過氣。 冉尋想起她撒的那個拙劣的謊言,想起這幾天游紓俞刻意控制她們之間的距離,想靠近,卻又壓抑自己。 從不想忘記,卻違心祝她日后幸福。就像郵件里那封給她的信一樣。 她走到游紓俞面前,撫摸女人被夜風吹涼的側臉,我不管什么寧漳。我只知道嘉平有人在等我,就來了。 你在說什么她呢?現在,我就只有紓紓一個。 游紓俞怔怔望她。 很快別開視線,眼中藏著黯然,我已經從嘉大離職了,冉尋,你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從來沒有虛度時光。冉尋牽起游紓俞的手,定定望她。 你傻不傻。不是教授,我就不喜歡了嗎? 就算你沒那么多成就和光環(huán),下一餐食不果腹,我還是會在那個春天喜歡上你,念念不忘,直到現在。 我喜歡你,從來無關身份。 第74章 過于直白的話經由層層鋪墊被說出口, 依舊讓人耳廓溫熱。 冉尋手心肌膚細膩,像生怕人跑了似地用力牽緊游紓俞,淺琥珀色眸子專注誠懇。 令游紓俞聯(lián)想到許多柔軟的物什, 比如她在早晨出門時還抱在懷里的小貓。 又比如,她像被冉尋吸入了蜂蜜色的眼底旋渦,心跳起伏間都翻涌起甜。 她還是艱難地把手一點點從冉尋那里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