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冉尋的身邊都坐滿了,紅卷發(fā)異國女孩親昵倚在她肩頭熟睡。 再旁邊是她親密的朋友,嬉笑怒罵,氣氛融洽。 游紓俞只能坐在很偏的角落。 包廂里的氣氛很快由停滯轉(zhuǎn)為熱絡(luò)。 有人感嘆大學教授竟然也能被冉尋請過來,有人起哄提問,她們之間是怎么認識的。 冉尋沒再喝那杯橙汁。 她怕喝了甜的,總會心軟,再度吐露甜言蜜語。這此時已悖她本心。 視線掠過游紓俞,笑意盈盈,答:讓你們失望了,并沒什么特別。 仿佛這才是她們今夜第一次照面,她極其自然地向女人求證,口吻禮貌官方: 就是普通朋友關(guān)系。對吧,游教授? 第42章 游紓俞看見冉尋唇邊一抹禮節(jié)性微笑, 淡到近乎可以忽略。 喉嚨像被浸水棉花堵住。 只有一周多沒見,但她竟覺得冉尋遙遠且陌生。 對方不再有狡黠可愛、專屬于她的小細節(jié),被朋友簇擁, 姿態(tài)得體,面對她時平靜無瀾。 醉得厲害,以至于頭腦混沌, 與冉尋對視時,思緒纏成一團亂麻。 冉尋視線短暫停留在她身上,像是對說話對象的禮貌,但只不過一兩秒就挪開。 偏頭回應(yīng)身邊朋友, 說了她聽不清的其他話, 在揚唇笑。 不是的。 游紓俞喃聲開口,但是聲音太小,連自己都聽不見。 不是朋友。 從前的那六個月, 她們之間明明有那么多浪漫的事,不是朋友二字可以概括的。 可耳邊已經(jīng)滿是亂糟糟的起哄聲。 包廂里的陌生男女應(yīng)和著, 說她們職業(yè)與生活都毫無交集,而且冉尋又出國六年,怎么可能特殊。 頭腦早被酒精麻痹,此時卻凌遲般逐漸蔓延鈍疼。 游紓俞又看了冉尋好一會,才垂眼。 低聲應(yīng)一句:嗯,是朋友。 她不愿讓冉尋為難。 從冉尋回國后的不經(jīng)意偶遇,她忍著難堪與自我唾棄, 已經(jīng)做出那么多出格可笑的事。 她害怕冉尋厭惡她一次次的糾纏。 沒人再關(guān)注游紓俞的回答。 她這邊的方向就此冷清下來, 掀不起任何能引人注意的水花。 身邊的人都不熟悉, 游紓俞將自己蜷起,在熱鬧中充當陪襯。 她在想, 是不是第二天醒來,就會發(fā)現(xiàn)今晚經(jīng)歷的,只不過是她習以為常的某個噩夢而已。 她恐懼像噩夢中那樣,被冉尋漠視、躲避,甚至奚落。 但現(xiàn)在噩夢成了真實。 冉尋將她歸于朋友,不愿意朝她回頭,連再耐心一點的對待都不愿意給。 所有言行都在勸她知難而退。 曾經(jīng)也是特殊的,那時冉尋還愿意和她在一起,用熱忱一點點融化她刻意營造的疏遠。 讓她每晚的失眠不再鋪陳灰調(diào),輾轉(zhuǎn)反側(cè)間都充斥甜蜜氣息。 現(xiàn)在冉尋離開了,重逢后的親昵與即將失而復得的欣喜即刻破碎,又落入一個循環(huán)冷冬。 冉尋不愿再消耗自己,融化一座像她這樣無規(guī)律復凍的冰山。 游紓俞又看了冉尋好一陣。 可冉尋再沒有和她有目光交集。 頭腦混沌,她剛才抿了一口酒,不知道后勁竟那么大,從未體會過的醉意席卷了她。 不知什么時候,墨色長裙泅出一點陰影。 游紓俞才意識到,自己在哭。 她眼睫低垂,借由包廂陰影,將自己安靜隱藏,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耳邊喧囂不堪,還是有人注意到她的窘態(tài)。 身邊的人那么友善,遞給她紙巾,問她還需要什么。 游紓俞禮貌說不用,她只是個不速之客,卻發(fā)覺裙子上的陰影蔓延。 觸了觸臉,一片冷濕。 她只是在想,如果此時坐在她身邊的是冉尋就好了。 或許會輕柔拭去她眼角的淚痕,為了逗她,抵在她耳邊說些沒大沒小、沒羞沒臊的話。 如果沒有旁人,還會主動將言語變成實踐,呼吸交疊,用唇啄去她的淚滴。 笑著說一句:咸的,不過現(xiàn)在變甜了。 游紓俞握著紙巾,額頭發(fā)熱,但是指尖很冷。 但現(xiàn)在冉尋不愿意再坐下來聽她說任何話。 她們重新變回處處設(shè)防的陌生人,連言辭都無法由衷。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一個小時,或者更久,身邊的人陸續(xù)離場,包廂里氣氛漸歇。 她聽見耳邊有腳步聲。 冉尋和她不了解的異國女孩并肩離席,就要路過她這邊,與她擦身而過。 游紓俞倚在屬于自己的座位里,低垂頭。 眼眶溫熱,她側(cè)身,攥住指節(jié),不聲不響。 有人在她身邊停住了。 和冉尋一起離開的人竊竊低語,擔憂地問怎么哭了、是不是喝醉了。 還好嗎?冉尋出聲問她一句,嗓音罕見地回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