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照常理說,漸眠在朝堂上當眾拎刀斬了司天監(jiān)的腦袋,那幾個老家伙不要他半條命就算對獨苗苗的客氣。 “殿下、”樞日略頓兩秒,嘴角抽了抽:“殿下暈倒在朝堂上了?!?/br> 傅疏含笑,眉眼疲倦都少了幾分:“他倒是聰明?!?/br> 聰不聰明還是后話,在漸眠提刀斬斷司天監(jiān)腦袋的一剎,被一只無形大手扼住喉嚨的痛楚叫他難以支撐身體。還真不是弄虛作假。 那窒息感實在太過熟悉,熟悉的叫漸眠有些心驚。 如果說不能殺死薄奚是因為他是構建整個書中世界的關鍵紐點,那么借此就可以推斷出,漸眠的行為,或多或少影響了劇情的發(fā)展。 他窩在榻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小團,忽然生出彌天無力來。 背面上用淺金繡線勾勒的芙蓉花開的這樣好,漸眠用指尖輕輕描摹,很冷靜地思考這到底是不可抗力因素的警告,亦或是,痛下殺手。 這種被劇情裹挾著往前跑的失措感實在讓人不爽,漸眠嘆了口氣,剛爬起來,心臟傳來的疼痛叫他一下往前跌去。 砰-- 意料之中的痛楚沒有傳來,漸眠閉的緊的眼睛陡然睜開,對上一雙含笑的眸。 是薄奚。 他身形矯健挺括,是一個非常稱職的人rou墊子。 自己擦沒擦傷猶未可知,還要緊張兮兮地先問漸眠,“殿下摔傷了么?” 漸眠面無表情的從他身上爬起來,掠過他身上洗的發(fā)白的粗布衣裳,有些嫌惡的抽抽鼻子。 “角樓的恭桶這么好刷么?” 薄奚不語。 反倒是在殿外偷聽的小福子貓著腰闖了進來:“殿下,哎呦我的主子,可算醒了?!?/br> 漸眠挑眉,眼神在薄奚和小福子身上來回掃視。 后者心虛不已,打著哈哈笑笑:“老奴攔不住,是薄奚聽聞殿下突然暈厥,這才,慌不擇已……” 他含糊帶過自己希望薄奚借機復寵的心思,眼睛不住的往薄奚身上斜。 薄奚自然上道,干脆應下:“是奴癡心愚妄。” 他面色平靜,眼神卻毫不掩飾地將漸眠從頭掃量到腳,最后落在被束的緊緊的腰上。 如有實質。 “呵,”漸眠突然就笑了起來,眉眼昳麗,色若春花。 他緩緩俯下身,尾音拉長,“癡心愚妄。” 落在薄奚頸上的手指冰涼,猶如毒舌繞頸,仔細打量著該從何處下口。 在這一瞬,漸眠有過很多瘋狂的想法。 卻在手指倏然收緊時被一聲輕笑打斷:“是奴才來的不巧了。” 漸眠頓了兩秒,松開手,看向鶴柳風身后數(shù)十太監(jiān)。 “鶴公公好大威風?!?/br> 小福子背他回來時,說過這位鼎鼎有名的鶴公公許多舊事。 是如何從掖庭差點被打死,又是如何成為皇上身邊最受寵信的大太監(jiān),說的那叫一個跌宕起伏,驚險萬分。 漸眠十分肯定,哪怕鶴柳風只是作者一筆帶過的邊緣人物,自己也不可能沒有丁點兒印象。 更何況-- 漸眠收回視線,又作一副懶樣子,尾音模糊,吊兒郎當:“怎的我這長秋殿,無需通稟就能硬闖么?” 鶴柳風唇角一勾:“殿下犯下彌天錯事,奴才也只不過是--依、法、行、事?!?/br> 似是早已看出他的難纏,不待人先開口,刷啦一下展開明黃綢紙。 漸眠的屁股沾在塌上,紋絲不動。 鶴柳風抬眸,嗤的一聲:“殿下要抗旨不尊么?” 漸眠從榻上起身,雙腿卻站的很直。 鶴柳風身后的太監(jiān)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若是漸眠不乖乖跪旨,就要身體力行地替他將膝蓋彎曲。 這些人仗著背后的靠山,根本不將這位未來儲君放在眼里。 他遲遲開口,一出聲就是問罪。 “鶴公公,你好大的膽子?!?/br> 漸眠踢了踢一旁充當背景板的薄奚,使喚起人來理直氣壯:“鶴公公偽造圣旨,還不快將人給孤拿下!” 偽造圣旨?這怕不是天大的笑話。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太子撒潑耍賴,小福子將頭低進胸膛里,往側一掃,薄奚竟然真的聽話站起來了。 那架勢…… 小福子不敢說,但是怎么覺得,殿下才更像是欺負人的那個呢。 “太子殿下,我奉圣人之名?!柄Q柳風拱了拱手,他微瞇起的眼中有不耐和藏的很深的尖銳。 漸眠一眼就看出,那是不易察覺的--敵意。 他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位鶴公公了? 漸眠懶得想,神色懨懨,轉身就往榻上走。 主角攻有大開的金手指光環(huán),若真那么容易被弄死,漸眠嘲弄一笑,也省的他動手。 鶴柳風身段極佳,太監(jiān)服穿身上依舊風姿不減,他莞爾一笑:“我記得你?!?/br> 薄奚規(guī)矩行禮,喚了聲鶴公公。 鶴柳風步步緊逼,臉上依舊是那副假人一樣的完美表情:“你今日讓開,我保你不受牽連?!?/br> 薄奚微微頷首,行云流水的動作叫人看不真切,再注目時已持刃立于榻前:“薄奚只聽主令?!?/br> 他說,公公見諒。 鶴柳風盯著他,看了許久,眼中的深意叫人猜不透徹。 小太監(jiān)們動不得漸眠,替公公教訓一個小奴才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但鶴柳風攔臂一擋,搖了搖頭:“你們不是他的對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