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節(jié)
誰也不知道當時的他有多孤單,誰也不知道當時的他用了什么方法。 他得到了軍中新貴的支持,有拓跋烈和劉疾弓這樣的人力挽狂瀾。 他得到了上陽宮的支持,老真人站在他身邊的那一刻,就足以說明上陽宮的態(tài)度。 再后來,拓跋烈坐鎮(zhèn)北疆,上陽宮穩(wěn)住中樞。 有拓跋烈和老真人在,接下來的十年,就是玉天子盡情施展手段的時期,這十年,把大玉的頹喪萎靡之氣,幾乎一掃而空。 大玉立國至今,除了太祖皇帝的時候,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皇權(quán)霸道。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對于林葉來說也是難得的思考時間。 冬泊的局勢,看似是婁樊在主導,實則是玉天子在背后順水推舟。 大玉不需要左顧右盼的屬國,冬泊也好,孤竹也罷,這一戰(zhàn)之后,都不再可能再有什么左顧右盼了。 那么,自己呢? 林葉一次一次的推想,自己在這個大局之中,到底是一個什么身份。 天子給他的這一切,又是因為什么?越是沒道理,越是有必然的道理才對。 是天子需要他來牽制拓跋烈? 不,完全不是,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以前林葉還這樣想,覺得天子是要借助為大將軍劉疾弓和怯莽軍翻案之事,以他來牽制拓跋烈。 此時此刻,林葉已經(jīng)不這么想了。 因為他確定,天子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來牽制拓跋烈。 看看現(xiàn)在天子的布局,重新把控新的冬泊,滅孤竹是早晚的事,以此來形成鐵鉗夾住北野軍。 天子需要林葉嗎? 天子最起碼不需要林葉來對付拓跋烈,因為只要天子愿意,對付拓跋烈只是時間問題,看他想在什么時間對付。 城墻上,林葉坐在高處,腦海里不斷的推想著所有事。 經(jīng)歷過的也好,沒經(jīng)歷過卻知道的也好,以及將來可能會發(fā)生的也好。 每一件事,都應(yīng)該是在天子的計劃之內(nèi)。 前些年,天下人誰不說天子是個廢物?誰不說天子是個傻子? 他不停的封公封王,看起來毫無城府可言,居然還宣稱要在大玉之內(nèi),封王一百,封侯一萬。 這種荒唐事,在任何一個朝代發(fā)生,那都可能是滅國的前兆,不,不是可能,是必然。 天子啊,他把人間所有的手段,都用過了吧。 那看似荒唐無度的封侯封王,讓當時的權(quán)臣全都把他當做一個笑話。 沒有人覺得,天子有多可怕,甚至覺得天子和他父親一樣,還能被權(quán)臣玩弄于股掌之間。 “報!” 就在這時候,有人急匆匆的登上城墻。 林葉側(cè)頭看了看,是他的十三師兄許浩然。 “將軍?!?/br> 許浩然跑到近前,氣喘吁吁的說道:“洗霞關(guān)往東一百里,發(fā)現(xiàn)了孤竹大軍,看旗號,至少數(shù)十萬人,漫山遍野而來?!?/br> 林葉臉色平靜,毫無波瀾。 該來的,終究回來。 赫連予回到孤竹之后,不會龜縮在那再無所圖。 赫連予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唯一機會,就是控制孤竹局面,不管是逼迫還是慫恿,用什么樣的方法都好,他都會促使孤竹出兵。 以孤竹大軍為刀,再次侵入冬泊,截斷大玉軍隊的退路。 與婁樊南下的大軍南北夾擊,將大玉軍隊堵死在冬泊境內(nèi)。 如果他能做到,非但可以保命,還能將功補過,甚至還可能得婁樊帝君的獎賞。 赫連予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林葉是他的話,也不會選擇在孤竹那地方逍遙快活,因為孤竹都指不定什么時候會被滅掉,而且絕不會太遲。 “來了便來了?!?/br> 林葉回頭道:“召集各軍將領(lǐng)過來,這一戰(zhàn),咱們得好好打。” 十二月中。 云州。 云州文武百官都到了城門口,跪了一地的人,看起來個個誠惶誠恐。 因為他們也沒能料到,天子居然會駕臨云州。 上次天子到云州來,未到云州城,這次毫無征兆的來了,云州官員如何能不惶恐。 城主寧未末為首,趴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天子的車駕沒有在云州城門口停下,而是直接進了城,甚至都沒有與這些官員說一句話。 只是御書房總管古秀今對群臣說了一句,陛下舟車勞頓,進城后再與諸位大人議事。 寧未末在車駕過去之后,才敢抬頭看看,他的額頭上已經(jīng)滿是細密的汗珠。 玉天子讓他來云州,當然不是隨隨便便選一個人補上云州城主的位置。 對于他來之后的作為,天子顯然不滿意。 城主府。 天子下車,回頭看了一眼,大街上跪滿了百姓。 他朝著百姓們揮手,臉上帶著笑意,可是一轉(zhuǎn)身的時候,那笑意就迅速從臉上消失不見。 城主府里,天子走到院子正中就停了下來,吩咐一聲:“搬把椅子來?!?/br> 他就在院子里坐下,此時隆冬,天氣正冷,可天子的態(tài)度讓云州文武覺得,天氣的冷一點兒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陛下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寒意。 “大將軍去冬泊了。” 天子掃視一眼。 “誰來與朕說說,大將軍的糧道可是通暢?” 寧未末連忙跪下來說道:“集云州之力,糧草冬衣,按照北野軍兵力的一倍送過去的,臣等確保北野軍出征,后勤無憂。” 天子點了點頭:“大將軍出征,你們一個個都殷勤,那么朕來問你們,武凌衛(wèi)何在?” 寧未末臉色一變。 武凌衛(wèi)何在? 武凌衛(wèi)老早就去了冬泊,比北野軍去的還要早許多,此時當然在冬泊。 他回答:“陛下,武凌衛(wèi)指揮使林葉,在北野軍之前率軍去了冬泊,之前有所聞,他率軍在東林峽谷阻擋婁樊赫連予所部,此時,大概也去了仙唐城?!?/br> “唔?!?/br> 天子瞇著眼睛看他一眼。 “大概,也去了仙唐城?” 天子俯身,看著寧未末問道:“大將軍是大玉的大將軍,林將軍就不是大玉的將軍了?” 他說完這句話又坐直了身子。 “朕問你們大將軍的糧道可否暢通無阻,你回答的很快,語氣中還頗有些自豪?!?/br> 天子問:“因為他是大將軍,你們的殷勤是巴結(jié)他嗎?林指揮使早已不在東林峽谷,也并沒有去仙唐城,而是去了無人顧及的冬泊東疆洗霞關(guān)?!?/br> 他問寧未末:“你身為云州城主,只顧大將軍,不顧林將軍,你來告訴朕,為何?是因為一個大一個小,一個兵多一個兵少?” 寧未末的臉,一瞬間就變得慘白無比。 怕什么來什么。 陛下這話,讓他根本就沒辦法解釋,因為他確實不知道林葉去了洗霞關(guān)。 天子的怒意,已經(jīng)在一點點釋放出來。 何為天威? 天子一怒罷了。 他冷笑起來。 “真是大玉的好子民,真是朕的好臣工?!?/br> “你們是怕拓跋烈嗎?” 他問。 誰敢回答? 天子看向?qū)幬茨骸傲謱④娨詤^(qū)區(qū)幾千兵力,在東林峽谷擋十萬婁樊兵馬一個月,然后又千里奔襲,奪回洗霞關(guān),如今在洗霞關(guān)還要阻擋孤竹叛軍……” 他問:“你告訴朕,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br> 寧未末:“臣,確實不知情,林指揮使并未派人來告知,所以臣以為……” “你以為?!” 天子目光一凜。 “你身為云州城主,戰(zhàn)局當前,你不派人偵查,只坐在這城中當你的高官,你以為什么?林指揮使要力抗強敵,他沒有派人回來告知,你就當做沒這個人?” 他俯瞰著寧未末道:“大將軍的糧道你們就管,小將軍的糧道補給你們就可以當做沒這回事,你們真的很會做官,真的很明白誰高誰低,誰強誰弱。” “古秀今。” 天子喊了一聲。 古秀今連忙上前:“臣在?!?/br>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