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書桌上堆著那么多的翻譯稿，你都要翻完？”

    佟聞漓沒想到他話題跳躍的挺快的，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是啊，開學就要交的?！?/br>
    “我不反對你做那些，對自己的成長也有好處，只不過佟聞漓，是不是太多了點，你對自己可真是狠心，按照你這用功程度，遲早有一天，你的大腦會取代了電腦?！?/br>
    原本笑呵呵的佟聞漓細品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好像不是在夸她，于是她變了變臉色，不高興：

    “您怎么進我房間呢，那是我隱私?！?/br>
    “你又不是沒去過我的房間，我的隱私也被你看到了?！?/br>
    “那不一樣?！?/br>
    “哪不一樣?！?/br>
    “總之，我不在你不可以進。”

    “我進的時候，你在?！?/br>
    “我怎么不知道？”佟聞漓沒想起來。

    “你沒睡醒的時候?！?/br>
    “哈？”佟聞漓盯著他，“我沒睡醒你就進我房間?！?/br>
    他沒說話，微微側(cè)頭。

    她盯了一會之后嚴肅地說道：“易聽笙，早晨你對我做了什么？”

    他支起腦袋來，秋水目星光點點，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佟聞漓被他這充滿故事的眼神搞得心里發(fā)毛，她身體彎曲著往前靠，威脅道：“易聽笙——”

    他單手來扣住她手腕，不著痕跡地掀了掀眼皮：“阿漓小姐，常人不叫我的中文名，你該學著他們喚我一聲先生?！?/br>
    他復刻了他們初識沒多久的時候晚上他們?nèi)コ苑ú蜁r的對話場景。

    佟聞漓索性把自己的手落下來，搭在他身體兩邊的，聲音變得柔柔的，換了廣東話：“那好，先生，您能讓我榮幸地獲悉今天早上您進入我房間對我做了什么嗎？”

    她低下來的聲音乖巧又討好，她倒是知道怎么拿捏他的。

    于是他松開了鉗制她的那只手，又恢復成靠在沙發(fā)背上看著她的樣子，故作疑惑地搖搖頭：“這么大動靜都沒有感覺。”

    “你——”佟聞漓要伸手。

    他捉過她手腕：“怎么著，小貓咪還要打人呢”

    佟聞漓試圖掙脫：“你道歉。”

    面前的人不說話。

    佟聞漓見掙脫不了，在那兒假惺惺地哭鼻子：“手好疼，都腫了?！?/br>
    “別裝。”他無奈笑笑，雖戳穿她但還是把手放開了。

    他一松手的一瞬間，佟聞漓就迅速把他的雙手扣在一起，舉過他的頭頂扣在沙發(fā)和墻壁的銜接處。

    “你倒是個學武的料子?！彼竭吜鞴馐幯?。

    “道歉！”她像是占了上風的公雞，攻擊的時候手上還加大了力道，這讓他的手背磕在墻上，冰涼的墻面因此而發(fā)生一陣輕微的顫栗。

    他不語，瞇著眼，仰頭看著她，唇微微張開。

    “道歉！”她更用力。

    他“嘶——”一聲。

    而后擰著鎖骨那兒的青筋像是克制點什么似地說到：

    “祖宗，您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不睡一起也就算了，連房間都不讓我進?！?/br>
    “你要饞死我是不是？”

    ——

    或許的確是許久未有。

    她饑腸轆轆，血液中的含糖量變少，大腦里的氧氣也變少，但產(chǎn)生多巴胺的身體組織卻在叫囂著要更多的補給。

    但疼痛帶來的沖擊卻割裂著畫面，她能聽見那看了讓人頭皮發(fā)麻的畫面帶來的聲音，聲音在大腦皮層形成的沖擊直接又傳導給中樞神經(jīng)。

    她發(fā)現(xiàn)從來的那些的確是小打小鬧。

    她沒看到過這樣大的潮汐降臨，吞沒雨林。

    她其實分不清那是一些哭泣還是一些滿意。

    墻面抵著她的脊背，她抱著他的手臂。

    他揩著她的濕發(fā)說，她需要鍛煉，要不送她去學泰拳。

    她咬著唇罵他王八蛋。

    他只是悶悶地哼一聲，像是饜足的野獸。

    她根本沒有力氣，他還有余力去陽臺上抽一支煙。

    一切感官在她多巴胺蔓延的過程中變得十分模糊，哪怕她的饑腸轆轆也已經(jīng)被另外一種感受所代替。

    她只是感覺到好一會后，他還去沖了個澡，再從里頭出來，掀開被子拍拍她：“不餓了？”

    她用腿踹他，卻被他一把握住。

    他附身靠近過來，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衣裝完整，她于是罵他：“斯文敗類?！?/br>
    “是誰剛剛求的我，還讓我快一……”

    他半句話還沒有說完，她連忙起來捂住他的嘴，輕聲警告道：“你不許回憶！”

    隨后又把頭倒在被子里，羞得不想見人。

    “乖，出去吃晚飯了?！?/br>
    “我不去?！辟÷劺鞇瀽灥卣f：“我下不了地，我疼?！?/br>
    “真那么疼？”

    “你說呢！”她把頭轉(zhuǎn)過來，怨懟得看著他。

    他卻其實有控制，但到后面的時候，對于她，他實在是控制不住。

    他承認他肖想過很多次，在他不那么清明和澄澈的夢里，甚至有些時候，他也不知道那種孽是什么時候種下的。

    或許是她比他勇敢和坦誠地想要突破他們的關(guān)系的時候，或者是兩年之間他們因為不再聯(lián)系而隔離的情感，又或者是再早一些……她是不是也悄無聲息把自己的那些可愛的小破小爛早早地就搬到他的心房里了。

    但真正的和她接觸和從前那種慰藉似乎又更不一樣。

    癮頭會更大些。

    他由此想起剛剛她的樣子，濕漉漉的胎毛發(fā)就像是很多次他透過車窗看到的那樣，沾滿西貢雨季的潮濕。

    他把手伸過去，碰到她的額頭，把她的發(fā)捋到一邊。

    她的五官還在長，他深深地望著她，依舊害怕她的千變?nèi)f化。

    或許是他突然的那種極為隱藏的情緒還是讓她敏感地發(fā)現(xiàn)了。

    她轉(zhuǎn)過頭來，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手掌上，輕輕地說：“易聽笙，我好餓?！?/br>
    他隨即把那情緒隱了，柔聲拍了拍她的小臉：“那你說說，想吃什么?！?/br>
    “做碗面吧，意面也行?！彼u估了一下他的烹飪能力，沒為難他做中餐。

    “誰跟你說我會做飯了?！彼嗳嗨X袋，“我讓人把餐食送過來?！?/br>
    “不嘛，你做?！?/br>
    “非得我做？”

    她點點頭，依舊把自己桶在被子里。

    他像是拿她沒轍，穿起襯衫：“那你去泡個熱水澡，不然的話我就要抓你去涂藥膏了?！?/br>
    見她不回，他又提起那種長輩的語氣問她：“聽到?jīng)]？”

    她鈍鈍點點頭：“聽到了?！?/br>
    佟聞漓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看著依舊跟記憶中一樣的他偌大清冷的房間，托著腮幫子發(fā)了一會呆，而后起身。

    起身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事實上的戰(zhàn)況比想象中的還要慘烈一點。

    但浴缸里的水像是柔軟的云朵，輕輕地揩走她的疲憊。

    她閉著眼，又聞到他屋子里那種安心的味道，想起從前，她裹著棉被搬進他的地盤里，抱著因為會分離所以異常珍惜地睡過人生最酣沉的一覺。

    第58章 我想，我真的愛你。

    佟聞漓泡好澡后, 順著雕花白玉石的旋轉(zhuǎn)樓梯從樓上下來。

    陽光不像正午時間那樣熱烈，傍晚時分的光盤旋在樓梯口，合著白玉色的光輝成了一層暖蒙蒙的濾鏡。

    小廚房里傳來聲音。

    她趿拉著拖鞋過去, 趴在廚房門口，見到那琉璃花窗里灑下來的夕陽，淺淺地一層罩在他的身上。

    他穿了一件品月色的休閑襯衫, 眉目淡淡卻專注。

    寬闊的廚房里，他切著番茄, 像是要做意面的醬料。

    番茄乖巧地在他手里分成厚薄如一的薄片。

    她在身后呆呆地看著他。

    她忽然想起第一天她見到他的那個樣子, 他一身黑, 寡淡的眉眼拒人于千里，行色匆匆之間仿佛對塵緣世事毫無留戀。

    如今卻愿意為她困于一個廚房，做一碗面，煮一碗湯。

    迷迭香淡淡的味道飄過來。

    他回頭看到她站在那兒, 身子沒轉(zhuǎn)過來, 側(cè)著頭手上還拿著廚具，在那兒理會她：“公主殿下來視察工作了?！?/br>
    佟聞漓像模像樣地走過去, 從身后抱住他的腰，踮著腳試圖從他肩頭那兒看過去，見他弄得有條不紊的，甚至還煎了一塊牛排。

    她嘖嘖了兩聲，背著手說：“小廚藝不錯啊小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