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第160節(jié)
凡跡星湊過去和他碰了下杯:“阿拂不?是說了,魔神是巫族的叛族者,一個龐大的種族,難免會出幾個敗類,沒必要一桿子打翻一船的人?!?/br> “你?說魔神?”聞人不?棄反而勾起唇角,“目前為止,我還真?不?知道魔神做過什?么惡事?,他會叛出巫族,沒準兒是因為不?愿意與巫族同流合污?!?/br> 凡跡星道:“你?這話說的離譜了,巫族那幾個決策者,若真?敢破壞封印,還敢點天燈請神下凡?” 聞人不?棄道:“我一直不?信他們點了天燈,我懷疑漆隨夢是神劍劍靈這事?兒,壓根就是一場騙局。他們動蕩封印,引天燈示警,又假借神族之名,當(dāng)?著云巔君王的面,將漆隨夢托付給無上夷,日后那小子接管天闕府,掌控神都,cao控云巔,全都不?在話下。” 若是成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聞人氏。 聞人不?棄打起精神,暗中去查,還派了天闕府的內(nèi)應(yīng)去接近漆隨夢。 但沒多?久,漆隨夢丟了,就此作罷。 前幾日又聽漆隨夢指認是劍笙將他盜走丟棄,聞人不?棄只能說,巫族內(nèi)部出現(xiàn)了爭斗。 于是聞人不?棄以?姜拂衣父親的身份,吩咐漆隨夢前往巫族,讓他盯緊縱橫道的事?兒。 好讓萬象巫那幾個老東西,體驗一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而且,姜拂衣被無上夷逼死這筆賬,聞人不?棄始終認為該算在巫族身上。 無上夷就是個迂腐蠢貨,被巫族教唆和利用了。 凡跡星聽這些勾心斗角聽的頭?痛,擺了下手:“你?懷疑誰都行,不?要懷疑燕瀾。你?不?信阿拂的判斷,也該相信我的眼光,他是個好孩子,你?不?要再阻礙他和阿拂了,也不?瞧瞧這幾日阿拂對你?的態(tài)度?!?/br> 聞人不?棄不?認為自己有錯:“歹竹能出什?么好筍,即使現(xiàn)在是個好孩子,將來也未必?!?/br> 凡跡星懶得再和他爭辯,朝拱門張望:“阿拂怎么還沒回來?” 他們還等著姜拂衣回來商量封印的事?兒。 …… 聽說柳藏酒他們要回溫柔鄉(xiāng),姜拂衣一大早就跑去醫(yī)館。 中午,和他們吃過飯,又送他們出城。 柳藏酒依依不?舍給她一支令箭:“有事?兒記得聯(lián)系我?!?/br> 姜拂衣接過手中,也給他一支自己的令箭,正好說話,腦海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小石心人?!?/br> 姜拂衣嚇了一跳:“你?是何人?” ——“絕渡逢舟?!?/br> 姜拂衣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您和我結(jié)契了?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燕瀾將你?從東海抱回來的時候,你?不?是昏過去了嗎,我借口幫你?把脈,其實?暗中和你?結(jié)了契約?!?/br> 姜拂衣無語:“您和我結(jié)契做什?么?” ——“指望你?救燕瀾啊,不?想他成為下一個魔神,快來?!?/br> 第102章 “小姜?”柳藏酒見她正說著話,忽然發(fā)起了愣,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是?不是?眼睛又?出?了問題?” 姜拂衣收斂心神:“沒?事,只是想起來這一別不知多久才能再見,一時感傷。” 柳寒妝拉起她的手:“稍后若有空,可以?和燕少君一起來溫柔鄉(xiāng),我們兄妹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 自從認識姜拂衣,就一直在受她和燕瀾的幫助,柳寒妝也不知該怎樣感謝他們。 姜拂衣答應(yīng):“說起來,我還?不曾見過況前輩的真容呢?!?/br> 柳寒妝稍微恢復(fù)些氣色的臉上,流露出?嫌棄:“沒?什么好看的,除了相貌一無是?處,遠不如?他那具傀儡分身可愛?!?/br> 柳藏酒倒是?很認同的點頭:“難溝通,嘮叨,又?特?別記仇,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反過來倒過去的說?!?/br> 聽他們提及況雪沉記仇,一旁的暮西辭眼皮兒微微跳了幾下。 答應(yīng)去溫柔鄉(xiāng)時挺爽快,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喜悅。 此時才想起來,之前在修羅海市,他得罪了況雪沉。 姜拂衣心里裝著事兒,顧不上和他們聊太多,拱手笑道?:“那就此別過,愿你們一路順?biāo)?,咱們來?再聚。” 柳寒妝也道?:“來日?再聚?!?/br> 等他們轉(zhuǎn)身離去,姜拂衣臉上的笑容頃刻消失:“前輩,您為何拿燕瀾和魔神比較?” 腦海里,絕渡逢舟嘆了口氣。 ——“因為他們兩個的處境和遭遇相同,面臨的抉擇也相同。燕瀾如?今,就是?在走魔神曾經(jīng)走過的路,只不過這一天比我估計的早,燕瀾也比魔神當(dāng)年的年紀更小……哎,不需要我多說,很快你就會知道?了?!?/br> 姜拂衣不忙著動:“您既要我立刻前往巫族,說明事態(tài)嚴重,卻繼續(xù)和我打啞謎?不說清楚,我可不去?!?/br> ——“不是?我不肯說,不知燕瀾有沒?有告訴你,我誕生于‘遁’。” “遁?”姜拂衣想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你也是?大荒怪物,該知道?咱們的天賦都會受到限制,比如?你們石心人?身為鑄劍師,自己卻無法修劍。比如?縱筆江川,他的天賦越遠離地面越無法施展。而我若想保持我的天賦,就要維持‘遁’的狀態(tài),通俗點說,是?要我游戲人?間,心無牽絆,不主動去參與任何人?的因果。大荒時代,無論逼我結(jié)契的是?神是?魔,我都無所謂,順其?自然。” 姜拂衣若有所悟,天道?這一線生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也不容他隨心濫用。 絕渡逢舟的長生不死,注定他一世漂泊,不能娶妻生子,赤誠待人?。 姜拂衣也就不再逼問他了:“前輩如?今已經(jīng)越界了吧,若和燕瀾結(jié)契是?被逼迫,和我結(jié)契,應(yīng)是?主動的?!?/br> ——“一千五百年前,我就已經(jīng)越了一次,救下魔神。也因救下魔神,連累到今日?的燕瀾,于心有愧,才對他多加照顧。” 姜拂衣眉心緊皺。 救魔神,為何會連累到燕瀾? ——“我參合的因果越來越多,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的天賦之力正在減弱,才會選擇你結(jié)契,你身為石心人?,天生命硬,等你到來,我就要離開萬象巫了?!?/br> 姜拂衣理解,再不斬因果,絕渡逢舟等同被一團亂麻捆綁,無法再使用‘遁’的力量,自身也會有性命之憂。 “我只問一句,此去萬象巫,我最大的對手是?誰?” ——“可能是?漆隨夢?!?/br> 姜拂衣:“……” 緊接著。 ——“也可能是?燕瀾?!?/br> 姜拂衣:“?” 前方。 變成狐貍飛在半空中的柳藏酒,回了好幾次頭。 不知道?姜拂衣為何一直站在城門口,一副呆滯的模樣?。 越看越不對勁。 …… 萬象巫。 燕瀾仍被獵鹿攔在寢殿門外。 獵鹿的語氣越來越重:“你既然不聽我的話,不肯將少君之位讓給我,那就必須以?巫族的利益為重,收起你那些無用的原則和婦人?之仁?!?/br> 燕瀾微微垂眸,看向?他攔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一聲不吭施展瞬移術(shù),繞了過去,前往刑罰堂。 “站住!” 背后獵鹿一揚手臂,本命長弓入手,弓弦拉滿,箭尖指向?了他的后心窩。 箭未出?,力量已將燕瀾席卷。 燕瀾駐足,轉(zhuǎn)身與獵鹿對視,看出?他眼底透出?的一股狠意。 自從兩人?疏遠,乃至決裂,燕瀾從未見過他對自己流露出?這樣?情緒。 恍惚中,燕瀾腦海里浮現(xiàn)出?他少年時,笑的肆意張揚的模樣?。 想起他拍著胸脯說:燕瀾,我的心給了休容,但我的忠誠全部給你,我愿為你沖鋒陷陣,戰(zhàn)死沙場,我相信,巫族一定會在我們兩個手中,恢復(fù)從前的榮光。 燕瀾下顎繃緊:“你突然與我爭少君之位,就是?因為你突然知道?,身為巫族的少君,遲早要面對這種犧牲,沒?有三長老,還?有其?他人?。而你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絕不接受,才會對休容說,誰都能當(dāng)少君,只有我不能當(dāng)?!?/br> 亡族預(yù)言,是?一年前顯示的卦象,獵鹿卻在三四年前就知道?了,“也就是?說,不查真正的竊賊,推三長老出?來頂罪,并非謹慎行事,而是?根本不存在竊賊,必須要有人?站出?來頂罪?” 獵鹿攥緊弓箭,語氣中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哀求:“燕瀾,聽我的話,回寢宮去,不要阻止大祭司行刑,不要問那么多。你只需要相信,一切都是?為了守護我們巫族。三長老需要犧牲性命,而你我,需要犧牲原則……” 燕瀾嗓音低沉:“你究竟知道?多少?” 獵鹿只喝道?:“別逼我對你動手!” 休容聽聞三長老竊寶外借給縱橫道?的事情,覺得奇怪,想要尋獵鹿問問。 他二人?之間有一對兒寶物,一定范圍內(nèi),能感知對方的位置。 休容追尋著來到燕瀾的寢宮附近,發(fā)現(xiàn)一個守衛(wèi)也沒?有,心中便有了警覺,飛身連躍好幾座高臺,遠遠瞧見獵鹿竟以?弓箭指著燕瀾,驚了一跳。 “獵鹿,你在做什么?”休容落在他身邊,摁住他的手臂,要他將弓箭收回去。 只這一瞬的功夫,燕瀾已經(jīng)朝著刑罰堂的方向?,連續(xù)瞬移出?了幾百丈遠。 獵鹿想去追,休容又?將他拉住,厲聲道?:“你究竟在瘋什么?怎么能對燕瀾動手?” 獵鹿是?真要瘋了,“哐當(dāng)”一聲將弓扔在了地方,轉(zhuǎn)身坐在了劍池邊緣。 弓下腰,雙手抱住自己的頭。 休容見他這幅沮喪的模樣?,又?疑惑又?心疼,走過去他前方半蹲下,輕聲詢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她一直都清楚,獵鹿并不是?真心想去搶燕瀾的少君之位。 但每次問他都不肯說。 “你別問?!鲍C鹿的聲音含糊不清,像是?在極力壓制自己的哽咽,“不要知道?,永遠都不要知道??!?/br> 休容抱住他:“好好好,我不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