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兩人只好開車去找酒店,臨祥縣就是個小縣城,縣里大多都是私人開的小旅館,最大的酒店就在汽車站旁邊兒,兩人進(jìn)去一問,只剩下一間大床房了。 莊奕臉色有點(diǎn)僵硬,“沒有其他房間了嗎?有沒有準(zhǔn)備退房的?我們可以加錢。” “給多少錢也沒啦,今天路封了走不了,好多來縣里的人都回不去,著急早地方住呢!”前臺小姑娘燙著幾年前流行的酒紅色大波浪,cao著帶方言的普通話不耐煩地說:“就則一間,你們住不?。坎蛔∮腥说戎?!” “住?!崩钋嗪0焉矸葑C遞了過去,又問:“能刷卡嗎?” “手機(jī)付吧,”姑娘指了指墻上貼的二維碼,“掃則個碼兒,一晚上208,押金200?!?/br> 李青海用微信付了款,姑娘拿他倆的身份證做了登記,把身份證還給他們,打量著兩人同款的運(yùn)動服嘟噥了一句:“跟你哥住一間怎么了,四兒增多?!?/br> 莊奕:“……” 李青海接過鑰匙,摟住他的肩膀往電梯那兒走,忍不住笑了笑。 小姑娘眼神挺準(zhǔn),他可不就是他哥嗎。 房間在四樓,419號房,李青海拿鑰匙開了門,一進(jìn)門兒是一條短走廊,走廊一邊兒墻上一面鑲著落地鏡,一邊兒是衛(wèi)生間,里屋一張大床,兩個床頭柜,床對面是電視柜和一個凳子,這就沒了。 李青海長這么大都沒住過這么簡陋的酒店,雖然做好了心里準(zhǔn)備,但進(jìn)門以后還是愣了愣。 莊奕看他那個樣就知道李二少恐怕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房間。 他把李青海推進(jìn)去,拉過凳子示意他坐,自己坐到床上,拿出手機(jī)來找外賣。 翻了一會兒,他放下手機(jī)說:“下雨天外賣都不給送,出去吃吧。” 李青海愣道:“為什么不給送?美團(tuán)還能拒單?” 莊奕給了他一個看傻子一樣的微笑:“縣里沒有美團(tuán),都是飯館自己的人送的,下雨天他們不樂意送餐就不送了?!?/br> 他起身去拉李青海,李青海皺眉盯著他的腳:“你的鞋還濕著,我去買回來吧。” 莊奕搖頭:“一起吧,順便買雙鞋,牙刷毛巾也得買。” 兩人出了門,李青海開車,莊奕指路。 縣城的路窄,路邊又違停著不少車輛,更有電動車自行車肆無忌憚地橫穿馬路,李青海只好放慢了車速。 副駕的窗子開著,一路上莊奕還看見了一些熟面孔,他們神色麻木地盯著這輛價值一百多萬的車,目光里透出艷羨的光。 沒有一個人認(rèn)出副駕俊逸挺拔的青年,就是當(dāng)年縣里盛傳喜歡男人的小少年。 縣城十幾年就沒什么變化,莊奕當(dāng)年在這兒上過學(xué),憑著記憶帶他找到了飯館一條街,當(dāng)年他愛吃的那家面館就在這條街上,居然還開著。 路邊沒有停車位,李青海把車停在了馬路沿子上,兩人下車往里面走,莊奕給他介紹:“我上學(xué)的時候經(jīng)常來這家吃面,他家的刀削面很好吃?!?/br> 兩人走進(jìn)面館,莊奕問李青海:“你吃什么?” 李青海說:“跟你一樣的?!?/br> 莊奕就要了兩份牛rou拉面,又要了rou夾饃和小菜,這家店是一對夫妻開的,男的做飯,女的收錢和打掃,老人在廚房洗碗,還有幾個親戚也在店里幫忙。 兩人拿了等候的號牌,挑了一張干凈的桌子坐了,莊奕扯了幾張紙把桌面抹了一遍,又去拿了碗筷和免費(fèi)的小菜。 老板動作麻利,不一會兒就把面條端了上來,莊奕有點(diǎn)擔(dān)心李青海這種大少爺吃不下去,卻見李青海拆了筷子,坦然自若地夾了一筷子面吃了,還夸了一句“不錯”。 “怎么了?”李青海迎著他的目光挑了挑眉。 莊奕實(shí)話實(shí)說,“我怕你吃不習(xí)慣?!?/br> 李青海笑了,“你忘了,我小時候在a市長大的,高中那會兒老帶你去吃路邊攤?!?/br> 莊奕不是忘了,就是看見李青海緊酒店房間那個反應(yīng),本能地覺得他跟這種地方不搭調(diào)。 事實(shí)上也確實(shí)是這樣,李青海雖然換了一身運(yùn)動裝,但整個人那股上流社會的精英氣質(zhì)還是跟這個破敗的小店格格不入,店里吃面的人不由自主地都把目光往他們這邊兒送。 服務(wù)員來來回回給送菜的時候也忍不住拿眼睛掃他們,掃著掃著忽然“哎”一聲,“你是不是那個誰,莊,莊……?” 老板娘正好在那擦桌子,揮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干嘛呢沒大沒小的!” “不是啊嬸兒,這好像是我初中同學(xué),”那個服務(wù)員指著莊奕,“你是不是四中的?” 莊奕瞬間捏緊了筷子,這個男人染著一頭黃毛、帶著兩根金鏈子,他想不起來是誰。 “沒禮貌,別用手指人家!”老板娘呵斥道。 但是男人固執(zhí)地瞪著他,跟老板娘爭辯,“他真是我同學(xué),就當(dāng)年喜歡男人的那個,哎你是不是?。俊?/br> 他撩起自己的頭發(fā),指著頭左邊一道淺淺的疤痕說道:“看見沒,這就是他當(dāng)年給我砸的!” 莊奕死死地攥住了筷子,竹筷上粗糙的刺扎進(jìn)他手掌。 他想起這個男人是誰了,他叫王力,當(dāng)年總是趁他上廁所的時候在外面把門堵住,把他關(guān)在廁所里一關(guān)半天,有一天莊奕忍無可忍使大力踹開了門,破碎的門板砸在王力臉上,給他額頭劃了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