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滾出裴家
在高位上坐久了,難免會自視甚高,公司那幫資歷較深的元老面對即將接手裴氏的年輕人,還做不到完全認可。 現(xiàn)下裴庭洲仍手握大權,自然會有人對裴洛不置可否。 “肖仁富最近和齊家來往密切,為了鑫源那個項目的最終落實權,怎么也得茍延殘喘一下?!?/br> “你有分寸就好,別像你meimei不知輕重。” 裴庭洲連眼皮都未抬,狀似專心的吃著碗里的食物。 裴夫人微微皺眉,輕撫上丈夫的手背,眼里有些責備,好不容易將人都聚齊了,千萬別再鬧起來。 裴庭洲知道妻子的意思,不過裴醒知沒立刻回嘴倒是他沒想到的,不免有些欣慰。 “渝婉過些天要來家里小住,你記得空些時間出來陪陪她。” 言此,原本心情不爽的裴醒知突然有了興趣。 從她懂事起就知道裴渝婉對裴庭洲的依戀近乎癡狂,只要眼睛沒瞎,任誰都看得出她對裴庭洲的感情不止于兄妹。 也不知道裴庭洲故意裝聾作啞,還是假意留個體面,總之在外人面前從未出過岔子。 “你愿意陪著就帶著她四處逛逛,我沒空陪她瞎胡鬧?!?/br> 早在和裴庭洲沒相識以前,吳矜紓就已經聽說了那個備受寵愛的裴渝婉,或許因為她是裴老爺子最偏疼的小女兒,除了不知人間疾苦,任性妄為也全憑心意。 裴家雖然禮數(shù)繁雜,也沒令吳矜紓感到為難,與家中長輩相處也十分自在。 其他都好說,只是裴老夫人在婚后第一天特意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待裴渝婉。 就算裴老夫人不提醒,吳矜紓也會盡心對待每一位家人,但對于這個特意囑托,她也沒再多想。 原本以為,只要約束好自己,相信她與裴渝婉之間也會很快親近起來,可無論如何退讓關心,都得不到裴渝婉一點兒好顏色,她求助過裴庭洲,丈夫卻只說相安無事便好,不用在意太多。 這么多年過去了,裴渝婉倒不像小時候那樣為難吳矜紓,稍微一了解也明白她并不是討厭她,而是討厭每一位“裴夫人”。 看著裴渝婉望向她丈夫的眼神愈加癡魔,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暴雨前密集厚重的烏云,沉重的壓在她心頭。 可作為嫂子,她也不至于真和小姑子處處計較。 “你明知道渝婉是來見你的,她那性子可不是我能應付得了的,別想全都推給我?!?/br> 裴夫人不給裴庭洲反駁的機會,繼續(xù)給裴佑慈夾菜。 餐桌上的人各懷心事,裴醒知看著碗里被挑干凈了刺的魚,嘴角彎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晚餐后裴洛跟著裴庭洲去書房繼續(xù)談論工作。 原本裴夫人想借著難得的機會,讓兩個女兒盡快熟悉起來,裴佑慈倒是事事聽從父母的安排,裴醒知卻是個我行我素的,她根本不屑于這種親情戲碼,徑直離開了客廳。 門外象征性響起了一下敲門聲,隨后進來了個人。 除了裴醒知,不會有人如此隨意的進裴洛的房間。 她自顧睡在裴洛的床上,原本想醒著等裴洛回來,沒想到竟睡著了,直到被抱起才緩緩睜開眼。 “哥哥?!?/br> 裴洛抱著睡眼惺忪的meimei往門口走去,裴醒知逐漸清醒,知道他要做什么后掙扎著要下地。 她倔強的望著裴洛,似乎在用眼神質問他理由。 “回自己房間去?!?/br> 說完,裴洛自顧轉身去浴室。 裴醒知跟在他身后,倔強的站在一旁,裴洛解襯衫解到一半的手只能停下。 鏡子里的兩雙眼睛相對而視,裴洛漠然的看著裴醒知,像是完全不在意即將爆發(fā)的meimei。 “出去?!?/br> “出去!回去!你只會讓我走,是不是有了親meimei之后就真的不要我了!” 裴洛不想爭辯這些沒有意義的話題,好話歹話他已說盡,此時裴醒知的無理取鬧于他而言無非是浪費口舌。 他轉過身,無聲看著她,直到裴醒知原本盛怒的情緒轉變成隱忍與委屈。 她從未換取過裴洛的真實情緒,無論她是難過還是憤怒,哪怕把一切攪個翻天覆地,是否要哄,也全憑裴洛的心意。 這么多年過去了,即便她已經把裴洛那般的雷霆手段學了個五六分像,也始終做不到對他游刃有余。 可她就是固執(zhí)的想要得到他的關注,想要他真心實意的為她開心難過,而不是占用meimei的身份,象征性的獲取什么可有可無的親情關懷。 裴洛雙手環(huán)胸輕靠在臺沿旁,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大概是這幾天被鬧久了,臉上映現(xiàn)出少有的疲累,連話里都帶著生硬和不耐。 “私自停課我不想多說,明年我要見到你的畢業(yè)證書?!?/br> 裴洛就是有讓她幾近崩潰的辦法。 在她渴望得到哥哥的一絲垂憐時,他給予她的,永遠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我不上了!” 裴醒知報復似的回瞪著對面的人,卻不見他有絲毫動搖。 被擦得光潔如新的鏡面,再次對映出那副俊逸冷硬的面容,裴洛輕言。 “那就滾出裴家?!?/br> 翰宮內許知念的專屬客間里,裴家大小姐正瘋狂灌著黃湯酒水。 站在遠處的經理再次揮汗如雨,他不敢阻止,又更怕裴家這位身份尚未篤定的‘大小姐’出事,只能等待著救星出現(xiàn)。 衣著華麗的季清徽踩著柔軟的地毯緩緩走近,一把奪過高舉著倒入裴醒知嘴里的酒瓶。 裴醒知看了眼來人,懶得去爭搶,隨手拿起桌上的新酒開瓶,又被奪走。 “別管我?!?/br> 裴醒知冷冷警告。 不用多問,一定又是在她那冷酷無情的哥哥那兒吃了癟,才窩囊的躲到翰宮來買醉。 認識這么多年,季清徽十分了解好友的脾氣,也不在乎她現(xiàn)在是否會更生氣,自顧說道。 “再過一個月我可就重新姓回趙了啊,趙清徽。” 她嘖了聲。 “不好聽,還是原原本本的改回來吧,趙曉徽?!?/br> 多久遠的名字。 季清徽并不是季家親生所出,而是在九歲那年,從孤兒院被季家小姐選中的一個養(yǎng)女。 裴醒知與季清徽的第一次交集,是在季瀚辰20歲生辰宴上,那年她們才十三歲。 突如其來的落水聲驚起一片混亂,西邊的花園不像正廳那么多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偷跑出來玩的孩子。 游泳池的深水區(qū)里仍在撲騰著,其實再挺過一分鐘便會有人來撈人,裴醒知不知道哪里不對勁,竟脫了鞋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