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謝彥辭忽然有了惱意,“跟我走,你若是真心有不快,不如與我去邊關(guān),也好過在這里自怨自艾?!?/br> 孟霖搖搖頭,執(zhí)拗道:“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回去,你們走吧,別管我。” “你是想死在京都嗎!” 孟霖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是,我想死在孟家,你讓我走,我若是遇到了沈延遠,我要怎么開口?你讓我走,那些滿身是傷,缺胳膊短腿的士兵,我又要怎么解釋?說我meimei引狼入室?說我父親不擇手段,不顧整個南明蒼生的安危?” 謝彥辭看著他,沒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孟霖,他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也有自己的選擇。 孟霖看向他,想起了什么,笑著從自己身上取下一塊玉佩,伸到謝彥辭面前:“去了戰(zhàn)場,只能看各自造化。這是我母親當年在世時,給我求的平安符,聽說經(jīng)由得道高僧開過光,雖說不知真假,這么多年,卻也平安過來了,而今我將它贈與你,千萬平安?!?/br> 謝彥辭眉心擰成一團,薄唇上下翕動:“我不用,上了戰(zhàn)場,或許就會丟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帶著?!?/br> 孟霖看他,笑的有些疲倦:“拿著吧,我也用不上了,你放心,我但能活下去,我會守住一日孟家。長街上走不掉的老弱婦孺,盡管來我孟家先躲著,府中愿意走的,我就放他們走,愿意與我孟家同生共死的,我自然不虧待,你安心去邊關(guān)吧?!?/br> 謝彥辭到底拒絕了孟霖的玉佩,只是淡聲道:“不論真假,這是孟夫人給你的平安符,而今便是念想 * ,你就是靠著念想,也給我撐下去,好好活著?!?/br> 孟霖默了好半晌,緩緩開口道:“好。” 新的一年總會降臨,就如同日升月落。 黑暗不會永遠籠罩南明,神明也不會永遠閉眼。 他相信,都會看到更好的明天。 - 顧將軍與沈延遠到的時候,顧卿柔沈驚晚都在門口等著了。 瞧見滿身是傷的二人被送來,顧卿柔鼻子一酸,咬著下唇,眼眶通紅。 沈驚晚連忙走上前幫忙扶住沈延遠,卻沒瞧見謝彥辭得到身影,她猶豫了片刻,小聲問道:“謝彥辭呢?” 沈延遠搖搖頭:“他沒回來?!?/br> “什么?” 沈延遠道:“他說自己還有事,就叫我們先回來?!?/br> 沈驚晚的心有些不安,將沈延遠送到蘇氏手中,便道:“母親,我去外面看看?!?/br> 沈延遠被蘇氏扶著,轉(zhuǎn)身看向已經(jīng)跑到門外的沈驚晚,嘆了口氣。 沈驚晚站在門口,鶴頸延望,盼著那身穿盔甲的男人從不遠處駕著馬出現(xiàn)在她視野中。 可是等了很久,等到天邊出現(xiàn)晚霞,晚霞落下。 天邊從淺灰色成了深灰色,再一輪新月高懸黑夜時,仍舊沒有謝彥辭的身影。 “蒼天眷顧,一定要保佑他們平安,平平安安?!?/br> 月色漸深,沈驚晚合掌站在竹林里,聲聲呢喃如同盛夏夜晚的一縷清風。 掠過蒼翠的竹林中門,拂過如墨一般的浩瀚長空,于光影斑駁中,綻放開來。 - 平日尋街的武侯今日一個也沒有,整座城靜的如同荒郊野外。 謝彥辭的馬疾行在小路上,偶爾傳過兩聲碎鴉啼鳴,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驚動了不少棲息的鳥獸,展翅高飛。 他隨著風,腰佩長劍,身上的甲胄漸漸沾染了月夜中的寒涼,鐵器相撞,發(fā)出沉沉響聲。 駿馬與男人疾行在深色的夜里。 露水沾襟,碎發(fā)飛舞。 全身都散發(fā)出自由的光輝。 謝彥辭抿著唇,眼神中沒有半點溫色。 他不知,十里外的還有一個少女,合掌時的聲聲祈禱。 馬兒走的快,轉(zhuǎn)眼就到了東五里。 他停了馬,卻沒有下馬,而是偏頭朝著深處看去,漆黑一片,什么都沒有。 靜靜的聆聽著里面動靜,除了鴉雀的叫聲,旁的動靜再沒有。 一揚韁繩,馬兒嘶鳴一聲,朝著平南坡去了。 睡在廂房的沈驚晚恍惚中好像聽到了什么,倏然睜開眼睛。 入目的只有無窮無盡,漆黑的夜色。 她翻身坐了起來,抬頭朝著窗外看去。 就那么靜靜的坐著。 秦六等人此時正在旅店等著謝彥辭,聽見窗外傳來馬聲。 秦六忙將窗戶開了個縫隙,瞧見謝彥辭正在將馬交給伙計時,急忙沖坐在桌邊的謝侯道:“侯爺,是主子,他趕來了?!?/br> 謝侯點點頭,忙站起身:“好,好,他來了,我們一家回崇安老宅?!?/br> 高氏與另兩位子嗣并未說話,二人心中各有計量,也沒說站起身瞧瞧外面的謝彥辭。 只是冷哼一聲,背過去了。 只聽謝彥 * 辭的腳步聲很快上了樓,推門時,秦六差點沒忍住,謝侯亦然,老淚縱橫。 瞧見謝彥辭全全乎乎站在自己面前,問道:“京都現(xiàn)在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