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一時間心里不好過,幾度哽咽。 偌大的廳堂中,門外是打雜的下人,步履匆忙。 獨獨他,覺得心里一片蒼涼。 - 正午時,到了飯點,秦六敲了敲門。 謝彥辭正在給沈驚晚上藥。 替她蓋住小腿后道:“進。” 秦六托著盤盞進了屋,將飯菜放在桌上,看著早上的食點紋絲未動時,有些忍不住了。 “主子,您就是再如何傷心難過,該吃還是要吃,否則二姑娘醒了,您的身子也就壞了。” 謝彥辭淡聲道:“我知道了,你放下吧?!?/br> 秦六不肯罷休,走到謝彥辭身后,忽然跪下:“主子,雖說我不該逾矩說這些話,可是您要知道,那么多人都在您身后,等候您的吩咐,若是您真出了一丁半點的事,您要我們怎么辦?兒女情長不是不能有,但是您不能就這么拋棄自己肩上的責(zé)任,當(dāng)初師父撿了我,后來他去了,就告誡我,一定要好好幫您?!?/br> 頓了頓,又道:“可是如今只是這么一件事,就將你壓垮了,若是您是方先生,您又當(dāng)如何?!” 謝彥辭沒 * 動,握著沈驚晚的手顫了顫。 室內(nèi)一片寂靜,聽不到一點聲音。 半晌,忽然聽到謝彥辭緩緩開口,只聽他說:“出去吧,我會吃,我不會就這么死了?!?/br> “既然如此,希望主子心里也留點位置給我們。血詔未找到,先帝冤屈未平反,而今局勢又是如此嚴苛,這場仗遲早要打起來,還望主子別忘了自己責(zé)任,屬下今日多嘴,但句句是肺腑之言,若是師父在,他也不會愿意看到自己苦心孤詣培養(yǎng)出來的會是這番模樣。” 門再次被關(guān)上。 - 晚間蘇氏與衛(wèi)國公坐在正廳中。 衛(wèi)國公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圍,有些猶豫道:“明日叫遠兒去將晚兒接回來吧?!?/br> 蘇氏只是冷眼看向他,腦海中是傍晚時衛(wèi)國公同她說的話。 他說:“前些日子燕君安來家中提親,我... ...” 原來原先試探的話不過是蓄謀已久,便是她掌上明珠也他一人就能做主。 “晚兒還沒同意,你就替他拿主意?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將她當(dāng)自己的骨rou!” 衛(wèi)國公手扶在扶手上發(fā)抖,看向蘇氏道:“我怎么沒有?只有由著宮中將她接去了,送給六皇子才是我看重她么?” 蘇氏冷笑一聲:“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沈韶忠,我們夫妻這么多年了,你從前娶西院那個狐貍精也就罷,你許配她的姑娘我也不在乎,可你憑什么拿我晚兒做主!” 衛(wèi)國公攥緊手,看向蘇氏,嘆了一口氣,試圖心平氣和的同蘇氏講話。 蘇氏卻不想理他,而是站起身子,背對著衛(wèi)國公道:“現(xiàn)在晚兒沒醒,就當(dāng)是權(quán)宜之計,若是晚兒醒了,她不愿意,不管是什么結(jié)果,我都會回絕這門婚約,不能單憑你一人,你好自為之?!?/br> 看著蘇氏走遠的身影,衛(wèi)國公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是他錯了么? - 夜?jié)M西樓,晚風(fēng)如綢。 謝彥辭坐在沈驚晚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心。 少女峨眉如同遠山線,微微皺起。 他神色黯然,手小心翼翼的穿過沈驚晚的發(fā)絲,微微壓低肩膀,將頭抵在她的額上,另一只手同她手指交握。 如同虔誠的信徒,在向自己的神明懺悔。 溫?zé)岬臍庀姳≡谏蝮@晚的雙目上。 謝彥辭聲音放的很低很緩慢,好像是怕沈驚晚聽不清,又像,怕她聽得太清。 他一字一句,娓娓道來。 好像在慢慢傾訴自己這一生,不夠顛沛,卻又坎坷的一生。 “這還是這么久以來,我們第一次離的這么近說話的時候?!?/br> “你還記得十歲那年的紅塵林嗎?” “也許不記得了吧,不過沒關(guān)系。晚兒,我記得,我都記得... ...” “我記得你跟我說螢?zāi)矣逞?,我記得你撲在我懷里哭的發(fā)顫,我記得我們一起捉了小小的螢火蟲,裝進了錦袋中,漫天都是綠色的螢火?!?/br> “你說,先生說的是錯的,螢?zāi)矣逞┑牡涔适羌俚模B我的臉都看不清,怎么可能 * 能看清課本?!?/br> “可是,我能看見你的臉。你臉上的得意,欣喜,愉悅,嘴角勾起的弧度,我都看的一清二楚,我沒有說,我怕輸?!?/br> “... ...” “我想找回那個拽我去紅塵林的小丫頭,她讓我第一次覺得溫暖,可是,我好像把她丟下了,一個人丟在了紅塵林的回憶里?!?/br> “你說,她會原諒我嗎?” 謝彥辭將臉埋在沈驚晚的脖頸里,喉結(jié)發(fā)顫。 “從前師父說,風(fēng)花雪月都是人性的弱點,那時候我不信,嗤之以鼻,他說人若是陷進溫柔鄉(xiāng),也就有了軟肋,莫說自保,便是身邊人也要一并牽連?!?/br> “直到后來,他給我做了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的親身示范?!?/br> “他的血濺在我身上,方家被滅門,方憐兒被赤言帶走了,于是那一天,先帝沒了,方伯仲也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消失的一干二凈,在一場大火中圖為灰燼?!?/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