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她如遭雷擊,猝不及防忽然紅了臉頰。 急忙叫銀朱將東西放好,銀朱便知道沈驚晚一定猜到了是誰,笑著將箭匣收進了柜子中。 - 西院。 趙姨娘此時坐在二等丫頭綠袖面前,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又叫身邊貼身丫頭送了一份點心上前。 綠袖絞著手,惴惴不安。 等到點心上桌,她笑著叫綠袖吃,不必同她客氣。 綠袖急忙跪下:“姨娘有什么事嗎?若是沒事,前院還有水沒灑,我去灑水?!?/br> “瞧瞧你,怕什么?我就是看你這丫頭聰明,特意看看你,坐下坐下,同我吃茶。” 隨即彎腰將綠袖扶起來,故作憐愛的拍了拍她的臉頰。 綠袖卻都如篩糠,不敢直視趙姨娘。 她姑母當年是大夫人身邊的陪嫁丫頭,現(xiàn)今已經(jīng)成了東院的一等嬤嬤,趙姨娘又與大夫人自來不對付,莫不是想拿她出氣不成? 趙姨娘似乎看出了她的恐慌,笑道:“坐下坐下,咱們坐下說話,我還能吞了你不成?” 綠袖沒招,只能由著趙姨娘將她拽坐下,磕磕巴巴道:“姨娘有事但說,綠袖是國公府的丫頭,為主子們盡心盡力自是應當。” 趙姨娘別有用意的掃了眼身邊的貼身丫頭,丫頭明白過來,退出了房內(nèi)。 只聽趙姨娘笑道:“你說你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在國公府做個粗使丫頭?你姑母也不說叫你去大夫人身邊伺候著,做個一等女使?” 綠袖惶恐道:“不敢,姑母說她當年也是從粗使丫頭坐起,這樣于我而言是好事,多磋磨幾遭,日后方能穩(wěn)重?!?/br> 趙姨娘笑道:“傻孩子,什么是好事?吃穿不愁,半生富裕,那才是好事,你每日干著粗活,算哪門子好事?哪有姑母這么不把自己侄女當侄女的。” 隨伸手攥住綠袖的雙手,嘖嘖兩聲:“瞧瞧,原本蔥段似的手,成什么模樣了?我瞧著你是一點不比小姐姑娘們遜色。” 趙姨娘越說越起勁,甚至有意無意捧著綠袖,綠袖漸漸也被捧得有些頭腦發(fā)昏。 趙姨娘見她從最開始還會反駁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反駁,便心知這些話起了效用,這才開門見山道:“我想叫你幫我個忙。” 隨即將唇湊到綠袖耳邊,綠袖的眼睛越來越大,聽罷,面色慘白,連連擺手。 * 惶恐道:“這不行不行,我做不到,她是我姑母,若是大夫人知道,決然不能放過我的,再說大夫人對我也不... ...” 卻聽趙姨娘冷冷打斷了,斜眼睨她,冷笑道:“你姑母靠不住,等她到時候年紀再大些,大夫人給她好生安排好一切,也就不必再當個奴才,每日守著主子吃喝拉撒。你呢?你別忘了,你不一樣,你是簽了死契的?!?/br> 頓了頓,更嚴詞厲色道:“你姑母得罪過不少府中嬤嬤,我這西院尤甚。她鐵面無私,仗著大夫人的庇佑,你的靠山在哪兒?” 只見綠袖眼神開始閃爍,她乘勝追擊道:“做不做自然隨你,總歸腳在你自己身上,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想,你若是不做也不缺你一個,你若是做了,我還能虧待你不成?到時候你就是我這邊的心腹?!?/br> 綠袖咬了咬唇,抬頭看了眼趙姨娘,趙姨娘便心中有了幾分眼力,笑道:“嗯,既然你不愿意做這惡人,算了,你回去吧,就跟著你姑母好好孝盡主子,可千萬要熬個三四十年才好?!?/br> 見趙姨娘忽然要趕人,綠袖被她勸的心生搖曳,猛站起身子,似乎下定決心,聲音大了幾分:“那就先謝過姨娘,綠袖絕不辜負姨娘的囑托?!?/br> 趙姨娘笑道:“瞧瞧瞧瞧,我就說你是個能成大事的,不虧我今日喊你來,去吧,我叫周瑞管家給你準備了東西,算是一個小小的禮物?!?/br> 綠袖得了令,退出院子,從周瑞那邊得到了支簪子,登時亮了眼,喜形于色,卻不敢戴頭上,怕叫人看見。 周瑞很快拐進了趙姨娘房中,看著趙姨娘道:“姨娘,你可不能真實打?qū)嵭胚@小狐貍,畢竟她姑母是大夫人那房的。” 趙姨娘懶洋洋的摁著頭,示意周瑞過去些,替她摁摁太陽xue,當大手有力地按住她的太陽xue時,只聽趙姨娘懶洋洋道:“放心吧,事成之后,我自然連著她與來福一起除了,永絕后患,你就安心替我賣命,自然不會少了你的短處。” 周瑞唉唉兩聲,手就開始漸漸不老實,往下游走,卻見趙姨娘蹙眉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白天你就不老實,韶郎回來若是看到,非扒了你的皮子。” 周瑞笑的很是jian/yin:“那不能,您也不舍得,我替您賣命,總不能一點油水不撈著是吧... ...” - 秦六趴在房檐上,豎著耳朵聽屋內(nèi)的情形,臊紅了臉,他是沒想到,統(tǒng)共就兩房夫人,這最得寵的姨娘竟然如此不安分,還要給衛(wèi)國公戴綠帽子。 若不是謝彥辭吩咐他盯緊西院這邊,秦六現(xiàn)在都想回去了,趴的那叫一個腰酸背痛。 不過若不是今日這么一趴,自然也不會知道這些事,得想辦法早些告訴自家主子才好。 綠袖回了廂房,她與她姑母同住一屋,原本只是魏嬤嬤自己一人住的,蘇氏特意為她安排的 * 廂房,但是魏嬤嬤念著綠袖打小沒有母親,適才請示了蘇氏,將綠袖從下人的偏房一齊搬進了自己廂房,住的也要舒坦些,不必幾個人擠著大通鋪。 一進屋,魏嬤嬤正在收拾東西,一見綠袖來了忙笑著放下手中的活,神秘的從被子下拿出一個油紙包著的酥餅,還是冒著熱氣,送到綠袖面前:“方才來了幾個嬤嬤,都是屬狗鼻子的,可不容易給你留到現(xiàn)在,快吃?!?/br> 綠袖一愣,沒接。 魏嬤嬤見她走神,笑道:“發(fā)什么呆,等那幾個屬狗的過來,又要編排我假公濟私,快吃快吃?!?/br> 綠袖捏緊了拳頭,耳邊忽然想起趙姨娘的話,心一橫,將那酥餅接過去吃了,吃的狼吞虎咽。 活著本來就不容易,總要替自己謀出路才不枉費這一遭。 - 這連著幾日就過去了,這日沈驚晚照舊下學,遇到了魏嬤嬤。 魏嬤嬤笑著沖她福了福身子:“眼見著馬上要到國公爺?shù)膲鄢?,姑娘這個兒又拔高了許多,該做身鮮亮喜氣的衣服,總這么素著可不行,到時候也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相看郎君?!?/br> 沈驚晚一頓,笑道:“嬤嬤說笑,現(xiàn)下晚兒還沒這些心思,莫不是又是母親叫嬤嬤來磨我,存心叫我生氣不成?” 她假意生氣,嬤嬤忙擺手:“那哪會?夫人現(xiàn)在只要姑娘開心,只是老身瞧著夫人的白絲是又平添幾根,這才多嘴,她心憂您與大少爺,也是老奴多嘴,您也大少爺這樣優(yōu)秀,風姿綽約,什么樣的找不到?那老身就去夫人那邊了。” 沈驚晚點頭與她拜別。 夜色如水,庭院中開始有細微蟬鳴。 整個國公府都在夢中酣然入睡,魏嬤嬤這處的廂房卻窸窸窣窣發(fā)出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