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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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顾€是如實。 疼痛翻攪著心緒,十分難以入眠,一轉(zhuǎn)身一靠,又是一陣胸口帶刺。 足足翻騰了半天,才算合了一會兒眼,揉了揉被冷汗浸濕的頭發(fā),黑暗之中閑暇也就這般打散時間。 即便是現(xiàn)在,也還能看出一點他昨日生活的氣息,有些懶散,沒刮胡子,發(fā)尾微微翹起。 頹廢。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往他身上靠了靠,挨著。 一下,碰到他燙傷的手肘,她沒反應(yīng)過來,他卻是有些過激地彈開了。 手就這樣縮了回去。 嘴里并發(fā)出了嘶地一聲。 「???」她有些不明白,沒注意,只見著他不滿的神情。 即使是那么一下,也是帶著情緒上的不耐煩,她的眼睛很靈敏,這騙不了人的。 湊近聞,還有股酒精的味道。 「你喝酒了?!?/br> 他說:「沒有?!?/br> 「你就是喝了?!?/br> 她篤定。 一場莫名其妙的對話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 兩人面面相覷。 「我喝了。」 「不你沒喝。」 原因只因為本該是樓上的樓上的李子健同學(xué),大老遠地跑了過來,長途跋涉地在他們一樓的班級門口,對著他倆大喊了一句: “樂鳴牛逼!” 全班安靜。 不知是因為什么,很玄乎地就被吹成了為救五歲小孩兒,他義無反顧地將一鍋熱湯往自己頭上淋,重度燙傷,經(jīng)過長達十多個多小時的搶救后,脫離生命危險,并且又在區(qū)區(qū)十多個小時內(nèi)成功痊愈,出院,擁有極強的自愈能力和免疫系統(tǒng)…… 明明只是他,順了個手,滑了一下,把自己給燙著了。 當(dāng)時說想著救小孩保護顧客什么的,他懷疑自己根本沒想那么多,不知怎么地就倒到自己身上了,回想起來也可能確實占一點原因。 大概率不是因為善良,而是自己家賠不起。 不想丟掉工作,也不愿意再背上些什么罵名,這或許大概就是極度自私,利己主義,居然能在這么一起事件里找到利益最大點。 雖然是疼了一點。 嘶嘶地抽進去一口涼風(fēng),灌進他的牙關(guān)里。此刻在一旁看著的她已經(jīng)心疼起來,很想了解,也不敢輕易地四處去碰他。 這種事情。 其實也丟人。 他不是很肯告訴別人,起碼在他眼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李子健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后立馬就閉了嘴,畢竟忽地想到不是誰都愿意告訴別人自己在哪兒哪兒打工。 私人的事情。 他沒怎么把在意放在自己臉上,一副漠然的樣子,照常地翻著自己的書。 「有多嚴重?」 「也沒多少。」 起碼不像李子健說的那樣,一百二十多度的滾油,從頭淋到腳那么夸張。 一點點而已。 她之前也是被燙傷過,手上一小塊地方,很痛,雖然現(xiàn)在痊愈也不留疤,但當(dāng)時那種作痛感腦海猶存。 更何況是他那一大盆淋在身上。 「沒什么事?!顾俅沃貜?fù)了一遍。 多去換幾次藥,按時清理,等兩三個月就差不多能全好。 她聽了,更覺得難受。 把這兩天的筆記給了他抄,他俯了俯身,手提起筆,模樣認真起來,眉眼卻也時不時地蹙動。 幾個英語知識點,寫得還不太詳細,想要補補,卻看見他的水瓶。 拎起來,搖搖,是空的。 她說,「我?guī)湍闳パb水吧?!?/br> 拿起,這還算是她第一次幫他打水,繞了一下出門,腳步一踏出去,踩到了走廊的地板。 李子健趴在門口,見她一出來,立即湊上去問。 李子?。骸皼]傷到吧?” 先前他還在一直遠遠地觀望,像做賊一樣,悄悄咪咪的,路過的老師還以為這是那層樓對文科女生圖謀不軌的學(xué)生。 然而不是,李子健可有誠意,出了這件驚天的大事,作為社長必須關(guān)心一下社員不是,而且做的還是如此之有正義感,符合日王仔高級研究所社旨的偉大事跡,必須得好好嘉獎一番。 可還沒嘉獎,就先被甩了個黑臉。 她略過,難得的沒有心情,十分心累地往前走著,草叢兩旁的蘭花草齊齊整整地被剪了個精光,只剩光禿禿的枝莖。 他跟上去,一臉關(guān)懷。 然后又追問了同樣一句:“沒傷到吧?” 這都沒傷到,她記得他受傷的消息就是從你這兒傳出來的。 她淺淺地拉著腔調(diào),懶得理會他,不給正眼地對他敷衍回問道:“沒傷到什么?!?/br> 李子健有些訥訥,扒了扒出口道: “——小弟弟?!?/br>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天氣很干燥,留了兩天的鼻血,手還被刮了三道口子,大家要保重身體。 ☆、晃蕩 人終要走上一條由自我意志推動的路。那種自我意志你可能一時看不清,卻能感受到它和周圍磕磕絆絆的摩擦。摩擦越劇烈,人就越痛苦。而你越痛苦,就說明周遭處境和你的意志之間不匹配,于是你不得不改變你的處境。 ——郝景芳《生于一九八四》 - 雖然行動有些不便,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但其實平日里也沒什么要動的。 頂多就坐起來,起身,再坐下。 彎不了腰,他摒棄了先前那個靠在椅子上的躺姿,只得慢慢地直起放松,另一邊用手撐了撐自己。 沒辦法。 走廊外面,李子健和她正站著,相互對望。 向蕊:“……” 向蕊:“你小弟弟才有毛病?!?/br> 李子健是個獨生子女,這么一說也還不算不舒服,沒繞幾個彎子直接連想過去,口直心快。 “我很健康的?!彼牧伺男乜诘?,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她聽看,感覺面前的人今日好像比平時更加不正常了一些,瞬間為那些看他打籃球而嗷嗷大叫的女生們可惜起來,什么陽光學(xué)長,就是一腦子有問題的玩意。 皺眉,不適。 李子健露出八顆牙微笑,很憨。 掉頭就走。 中午的飯?zhí)美?,熙熙攘攘?/br> 他們隨意地就走進了一條隊伍,各自干起自己的事情來。 不能吃辛辣、刺激,要多吃點清淡的。他一開始自己也沒怎么注意這件事情,低著頭背單詞往前排隊。 到了他的時候,本來想滴一下卡,伸手就拿飯走人。誰料到本來迎在身后的她忽地就往前跨了一步,繞到他面前,擋住,對著打飯的阿姨大聲吆喝道: “jiejie不要那個水蛋,不要那個辣子雞!別放那么多汁太咸了謝謝!——” 他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有些懵住。 只見阿姨迅速地按照吩咐,一兩勺往素菜里舀,不帶手抖,眼神堅定,不出三秒鐘一份綠油油新鮮的飯就呈了出來。 他:??? 還不記得,緊接著看見她轉(zhuǎn)過頭來,對著他一副你傻站著干嘛的樣子,指了指: 「拿啊」 于是他手里的飯菜清淡得和別人有些與眾不同。 淺淺的一勺水上壘了好幾層椰菜葉子,水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碎成骨頭的排骨加上沒煮透的腐竹,顯得尤為凄涼,略微單調(diào)的顏色。強硬湊起來的兩個半葷,也抵不上一個rou菜。 他看看她。 她低頭,倒是吃得挺香的。 甚至上是大魚大rou。 感覺到被注視的目光,本來故意不看他的她,抬起頭來,對上。 「你趕緊吃啊。」 「時間快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