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全然不知。

    翻開那本書，本來放好的信封已然沒了，她明明白白是放在那里的，翻來幾遍還是找不到。

    著急幾番，還是沒有。

    「等會，我去找老師查監(jiān)控?！顾D(zhuǎn)身就急了。

    「不用了。」他拉住她。

    「為什么啊？」她皺眉。

    「不用了?！?/br>
    他平靜地坐下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

    她看著他這樣，心情開始沒那么燥熱，有些疑惑地看著，不懂，這錢不是小數(shù)額。

    他也沒有反應(yīng)。

    她心里猜想，是不是掉了，或者他自己本來就收好的只是口誤，班里面的人都熱情大方，應(yīng)該不會有的。

    「我再找找。」

    她想著就往地上趴。

    剛要蹲下時，他伸手，把她拉起。

    「不找了?！?/br>
    「肯定還在的?！?/br>
    她抬頭，恰好撞上他的目光，卻忽地瞥見他兩眉第一次如此擰緊。

    他抿緊雙唇，眼神冷漠。

    「我說，別找了?！?/br>
    冰涼。

    ☆、悶氣

    半節(jié)課后，班主任進(jìn)來了。

    本來還是有著點嬉鬧聲的班內(nèi)，安靜了下來。

    “大家，聽我說一件事?！?/br>
    他神情嚴(yán)肅，不同于以往的臉色，皺著眉開了口：

    “有沒有人拿了樂鳴同學(xué)桌面上的錢？”

    剎那間，空氣凝滯。

    “??？”下面你看我我看你，震驚狀。

    久久沒有回應(yīng)，班主任漸漸不耐煩，音調(diào)上揚，用力地敲了敲講臺，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有沒有人拿了樂鳴桌上的錢！”

    “……”

    眾人被嚇到了，集體緘口，不出聲。

    “有沒有！”班主任又更洪亮地重復(fù)了一遍。

    依舊沒有聲響。

    教室內(nèi)宛若一片死水，久久地，激不出半點水花。

    過了一會兒，他臉色抽動了動，開始在班級前排慢慢走動，班里本來肅靜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沒人看見過他這什么嚴(yán)肅過。

    “班里頭有監(jiān)控的?！?/br>
    他緩緩補充，把語調(diào)拉得很長，卻眼鏡下眉眼不同于往常，像一把刀子淡淡地掃射著。

    一些動靜。

    班主任又?jǐn)Q了眉，平頭上顯眼可見地露出了無神的白發(fā)，宛若短短的枯草，凍得僵硬，嚴(yán)肅著又開口。

    “嫌丟人嗎？嫌丟人的話就不要讓我查監(jiān)控 ?！?/br>
    下一秒，放下狠話。

    “我告訴你，你今天之內(nèi)自己到辦公室找我，不然我就當(dāng)著全班的面查監(jiān)控?！?/br>
    掃視了幾分鐘，時間卻凝長，一滴一滴，人都大氣不敢喘一口。

    他憤怒，久久不顯露的威嚴(yán)浮現(xiàn)得淋漓盡致的，有一種被疏遠(yuǎn)的距離和尊危。班內(nèi)的人不知道他曾經(jīng)兇狠的樣子，今天卻是大開了眼界。

    兩分鐘后，他甩門離去。

    現(xiàn)在班里稍稍有了點窸窣，然后開始小聲地討論起來。

    “什么事??？”

    “你知道嗎？”

    “喂?！?/br>
    樂鳴自己也沒好臉色，更多是冰一樣的涼薄。

    “不是吧?！?/br>
    “是誰?！?/br>
    “有誰去過那邊嗎？”

    向蕊自己坐在座位上，沒有亂望，也沒有回頭，只是此刻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報告是她打的，她忽地對樂鳴有些膽怯。

    他很不高興，她看出來了。

    心中止不住地咯噔。

    這件事只是很平淡地過去，第二日班主任親自把他叫到辦公室，把信封塞到他手上，并且還帶著一封匿名潦草的道歉信，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的，不整齊也別扭。

    他沒有細(xì)看，折了起來，班主任幫他一同塞進(jìn)信封里。

    也就再沒有下文。

    不知怎么地，奇怪的眼神越來越多聚集在他身上，目光又別樣起來。

    班內(nèi)流言四起，嗤言非語亂竄，像針一眼有意無意地刺入耳。

    “會不會是他自己拿了，忘了，向老師討?！?/br>
    他通通都知道，卻一如既往，統(tǒng)統(tǒng)都佯作不在意。

    她初初聽到時愣住，后來表示震驚、生氣，她不知這些話語是怎么出現(xiàn)的，只是覺得對于這個世界，忽地就不可思議。

    「錢呢?！?/br>
    「我拿了?！?/br>
    「誰偷的?！?/br>
    「我偷的?！?/br>
    他不太想和她說太多話語，這是她察覺到了的，她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他卻始終沒什么回應(yīng)。

    「他們都冤枉你了?！?/br>
    她的心有些痛。

    「我知道?！顾麉s眼神平淡得沒有顏色，淺淺地掠過，站起，拿著一本書往門外走去。

    她就這樣被甩了半個問題，在原地，慢慢發(fā)呆。

    心里，突然洶潮涌起。

    怎么會，

    有這么沒出息的人呢。

    回家后，草草吃了飯，她急迫著把自己關(guān)進(jìn)房間里，門一縮煩躁地拿起東西。

    書包被翻得很亂，怎么都不順手。她想著做些什么都好，有事情就行，不想那會事。

    抽出一張紙，她填著班長給的表格，筆墨斷斷續(xù)續(xù)的連名字都寫不好，號碼什么的也忘了個精光，原本的目標(biāo)早就忘得精光，反而適得其反越來越煩躁，折騰幾分鐘后她耐不住性子，脾氣一鬧把筆往地上咔嚓一下。

    摔爛了。

    地上零零碎碎地分散著半截殘骸，孤單。她動了動，盯著。

    真的是。

    有病啊。

    心里倔強地泄著憤，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火氣愈發(fā)愈上。

    剎那間，有點眼皮發(fā)燙，她眨了眨眼，抱住自己的雙膝縮在椅子上，沒忍住就眼前模糊起來。

    書臺前窗口沒關(guān)緊，嗖嗖地吹著涼風(fēng)，一點點裹挾住身子，燈光也恍然晃晃搖搖的分不清晰。

    她縮得更緊了一點。

    淚水不停地落下，已經(jīng)用力噙住，卻仍感受到冰涼的痕跡劃過皮膚。

    哭什么。

    明明是他自己自甘墮落。

    她不應(yīng)該傷心。

    不該因為他難過。

    她搞不清楚這究竟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心口難受的很，像是被堵住了，浮著一團(tuán)亂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