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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他的溺耳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

    忽地,身后傳來了些聲響。

    一點點。

    她停下,扭過頭去,一晃然。

    他坐在位置上,慢慢地直著身子。光打進來照著他的半邊臉,略帶些慵懶。

    他逐漸望過來,凝望了一下她,爾后久久地問了一句:

    「你……有病嗎。」

    ☆、吞沒

    有些東西,明明知道沒有意義,但仍然很在意。

    ——東野圭吾《單戀》

    -

    她沒有病。

    “……”

    再度安靜下來。

    他低下頭。

    她其實知道,即使聽不見了,其他感官也能很敏銳。自己在想的某些事很容易就被他給察覺到。

    ……因為原本的自己也是這樣的,只是這幾年退化了。

    她翻起新的教科書。

    看了幾頁,無非都是些硬核的知識,干干地也看不進去,十分晦澀難懂。

    回頭看看他,他很安靜。

    再轉回來,抓起黃色的熒光筆打開,合上,過了一會兒又打開。

    幾番小動作后,她終是按捺不住,起身,往教室后走去。

    樂鳴靜靜地埋著頭,書桌上很簡潔,薄薄幾張試卷加一支筆,一本沒有書封的書,沒有多余的東西。

    「那個,」

    她伸出一只手,在他肩上輕輕一拍。

    像是被打擾到了,他慢吞吞地抬頭,不太情愿。

    雖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但她心里熟知著該是要忽略掉,于是便立即露出笑臉:

    「你在看什么?」

    他:“……”

    過了一會兒,見沒有答應,她又把尷尬藏起,伸出雙手喚起了另一個話題。

    「我能找你玩嗎?」

    他:“……”

    她以為他沒看到,又把手指了指心口,有指了指他,兩只手連結繞了繞,笑笑,又換了另外一句話。

    「你還記得我吧?!?/br>
    本來還只是漠然的他,抬頭,望著她,頓住半刻,喉間微微動了動,立馬轉換成緘口迅速低下頭去。

    臉色變了。

    那個,樂鳴……

    她舉著手,半空中有些窘迫。

    他不理睬,拿著筆,繼續(xù)寫寫畫畫。

    她還是不甘心,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伸手拽了拽他,想讓他看著自己。沒想到稍微力度一大,手邊碰倒了他桌面上的一點東西,褪色的保溫杯哐當一下落了地,滾得飄飄搖搖,碰到了桌腳。

    “……”

    寂靜。

    向蕊一下子懵住,右耳里飄蕩著幾聲刺耳的耳鳴,她下意識捂著那里隱形的助聽器,沒來得及反應。

    “那個,”她青漲了臉,正欲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撿,卻被半路攔著。他起身,彎腰,拾起,臉色沉著鎮(zhèn)靜。

    “……”她望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

    樂鳴安靜得有些麻木,保溫杯在他的手里轉了一圈,抹去灰塵,破舊的痕跡愈加愈掉漆得不成顏色。

    “對,對不起?!彼皖^內疚,想了起來。同時,下意識地想接過保溫杯拿去擦拭,抱歉地笑了笑。

    「好笑嗎」

    他瞥一眼,打斷。動作干凈利落。

    她一頓,面色凝固,僵著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我……”

    她試圖挽回一下。

    他收起目光,伸手拿起椅子上的書包,單肩背起,就往外去。

    腳步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像是不愿浪費時間一般,耳機繩掛在他的脖上。背影瘦削、冷清,毫無可言的一點停留念頭。

    她呆呆的,凝望。

    滯住了。

    ……

    他走路,沒有聲音。

    -

    樂鳴的耳朵是聾的。

    是在他八歲的時候聾的。

    那時,他常一個人坐在家中,看著清冷的墻壁和地板,母親忙忙碌碌地提著袋子與他擦肩而過,被囑咐的冷飯攤在了鍋下,家里那個洋式的擺鐘滴答滴答地響,發(fā)出一陣陣令人眩暈的敲鳴。

    父親是車禍死的。做手術,要很多錢。他房間里小提琴被母親拿出去后就再沒回來,出門,客廳里已然是變了一番模樣,光禿禿的臺子,電視不見蹤影,只留著各種方塊的印子,墻白得發(fā)灰。

    那時候,他的耳朵,開始痛了。

    母親一如既往地往醫(yī)院里跑,沒了往日的講究整潔,也停不住一絲閑暇。他不被顧及,大概是過于安分聽話的原因,漸漸地習慣了空無一人。

    鐘,不?;蝿?,他只能聽鐘,一下一下,耳朵刺痛。

    捂住它,一點都沒有平靜,卻只聽得嗡嗡的鳴聲。

    大概是飛進去了一只小蟲。

    后來,在清冷至極父親的葬禮上,母親一只低著頭不語,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親戚張著口聚團。

    不知怎么的,他就再也聽不清人們說話了。

    公交車上,沒有了位置,他只得站著,在平曠的車廂內乘客們都止不住略過了一眼他,他把頭瞥過去,心中毫無感慨。

    聽不見,已經(jīng)習慣了。

    他其實摸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覺得,可憐,可氣。廢物一個。

    他明明就想著再不相見,道路兩隔。

    看見她,心里堵塞,一秒也呆不下去。

    都是他的錯。

    手上握著的欄桿冰冷,冷到了骨髓里,慢慢刺透。

    他不想再去想。

    不想。

    肩被拍了一下。

    他回頭,視線模糊,一下子變灰起來,重影泛濫。

    只見一個長發(fā)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

    少女伸出手,緩緩地撩起發(fā)根,耳朵里露出蔽式的,透明的小耳蝸,不明顯。

    她低頭,內疚地比劃了一下手。

    「……對不起」

    向蕊。

    他側過身去。

    四處的安靜并沒有帶來什么,他這時才發(fā)覺自己的心并不狂躁,很平靜,他早就麻痹了。

    也不跳。

    車流徐徐而過,廂內每一名乘客都微微晃動著,飄忽的重量感在肩上不定搖擺,像是會隨時掉落,他攥著手中的帶子,閉上眼睛。

    公交這個龐大的怪物,無聲地將一切吞沒。

    ☆、噩夢

    老師,為什么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