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京中人人都以為,我不成親是因宋玉璃,但其實不是?!标愔t無奈地看著沈秀,“人長大了,才漸漸分得清情感。年少時傾慕也罷,一時想入非非也罷,很快便淡了?!?/br> 沈秀冷冷看著陳謙:“你什么意思?!?/br> “我當初,也以為我對你不過一時,是以我也不急不慢,總被人拒絕,也實在丟臉?!标愔t澀然一笑,“我輾轉(zhuǎn)各處,cao練兵馬,卻始終派人打聽著你的境況。京中男子,與你年紀相仿的,總共也就那么幾個。你連趙大人家那不爭氣的兒子都相看過,為何不來找我?” 沈秀愣住了。 她有些拿不準陳謙是說真的還是耍她。 若說這是真的,那實在有些讓人忍不住想說臟話。 若說這是陳謙惡作劇,那他又確實不是那個性子。 說來也是奇怪,這兩年二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似乎都在相看,卻始終沒人相互介紹對方。 “大概是你條件太好了吧?!鄙蛐憧偨Y(jié)道,“本就是世家子弟,又在軍中任要職,而我?一個閨名盡損,在軍營里廝混的,誰會幫你我搭橋牽線?” 陳謙輕輕嘆了口氣:“是以,我便等了這許多年?!?/br> 聽此,沈秀沉默下來。 她多少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陳謙。 “所以,你喜歡我什么?” 她有些狐疑地問。 “喜歡你灑脫剛烈,喜歡你意氣風發(fā),喜歡你活的肆意?!标愔t輕輕笑道,“沈秀考慮考慮吧,若是想好了,我便派人去你家提親?!?/br> 這之后沒多久,沈秀便答應了這婚事。 說白了,她這輩子也算是破罐子摔到底了,不管陳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也都沒什么損失。 這婚事一出,京城一時震驚。 人人都道陳謙昏了頭,也有流言傳出,說是沈秀給陳謙下了蠱。 總之謠言越傳越離譜,只當事人平靜的很。 因都是“大齡”,二人的婚事辦的簡單。 儀典上,沈秀十幾年來,第一次換回女裝,穿著羅裙,不習慣地走到陳謙身旁,朝陳家父母行禮,敬酒。 陳家父母面色多少有些難看,可他們自來坳不過孩子,更何況陳謙羽翼已豐,和那些十五六歲便成親的世家子弟又有所不同。 “祝你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标惸傅f著,將紅包遞給沈秀。 沈秀在蓋頭底下嗤笑一聲,偏偏被陳母聽到,頓時變了臉色。 陳謙忙道:“阿娘說的對。” 這才解了圍。 新婚之夜,沈秀沒有見紅。 陳謙用匕首割了手指,把血灑在錦帕上。 沈秀的面色有點難看。 陳謙卻只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懷里。 那是沈秀第一次靠著旁人的肩膀。 十年了,她的生命中,再不曾有人疼過,再不曾有人可以依靠,她靠著自己跌跌撞撞跑過十年,如今終于有人能一起分擔,這溫暖,實在叫人貪戀。 沈秀閉上眼睛,淚水莫名劃過眼角。 陳謙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哄道:“別傷心。習武的女子常有這樣的事,我在地方軍,常聽說那些手下有功夫,或者雜耍班的女子,大多都是不落紅的。” 沈秀聽此,忍不住笑出來。 這個傻子,根本不知道她為什么哭。 第二年,沈秀和陳謙的長子和蘇九卿宋玉璃家的老二一起出生。 兩個男孩子,很快把京城搞得熱鬧起來。 就連始終對沈秀很不待見的陳母,也難得對她有了些笑容。 好在二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卻井水不犯河水,好幾日不見一面。 邊關(guān)平穩(wěn),蘇小柒也該請先生了,宋玉璃回到京城常住。 二人便時常湊到一處,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夏日里,兩個男孩滿地亂爬。 沈秀和宋玉璃坐在房間里,瞧著孩子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你和陳謙還好?”宋玉璃小心翼翼問道。 沈秀眉眼平和:“他很照顧我?!?/br> 宋玉璃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當初生怕牽錯線?!?/br> “你們這些人,便總是想東想西的。”沈秀嗔怪道,“便如我,這兩年就想不通一件事?!?/br> “什么?”宋玉璃問。 “陳謙看上我什么了?”沈秀嗤笑道。 走到院子里的陳謙停下腳步。 宋玉璃瞧著沈秀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模樣,不禁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啊……是不自知……” 陳謙推門而入。 只見,沈秀斜倚著椅子上,有些沒個正經(jīng),可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種上位者莫名的威嚴和魄力。 那十年軍旅打磨出來的氣質(zhì)。 別說是上京城,只怕全天下,也不會有幾個女子有這樣的威勢。 陳謙笑了起來。 沈秀自是不曾見過,她身披鎧甲,手持長劍,騎在駿馬上,縱橫戰(zhàn)場的模樣。 那般耀眼張揚肆意的女子。 這世上,自是有人愛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