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卦象是這樣告訴我的!”曾任故作嚴(yán)肅的點頭,“我靠著算卦在游戲場里可是無往不利!每次怪物襲擊都能被我躲過去!一直茍到現(xiàn)在,相信我,這次我們也能在安全的地方等到救援?!?/br> 沈司看著他,片刻后他從曾任手中抽出袖子來,“我們今天才剛見面吧?為什么要帶著我?” “啊,這個……”曾任有些難為情的抓抓頭發(fā),“怎么說呢?我之前也說過,我沒有親朋好友,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失蹤后甚至沒有人去報警,從無限流世界里回來后,我去特異組報備打算撤銷失蹤的時候,他們告訴我,根本沒有我的失蹤報告。” “……很可怕啊,這種感覺?!痹蔚氖诸澏读艘幌?,“就那種,明明自己還活著,卻像是早就死了一樣,所以,好不容易從無限流世界出來,我希望可以多交幾個朋友,最起碼,在活著或者死去的時候會有人發(fā)現(xiàn)?!?/br> “你能做我的朋友嗎?” “我并不是很擅長交朋友?!鄙蛩静粸樗鶆?,“也不是很喜歡交朋友?!?/br> “唉?”曾任愣住,他茫然的看著沈司,“為什么?” “大概是因為,朋友關(guān)系很容易惡化吧。” 曾任繼續(xù)茫然的看著沈司,“惡……惡化?” 比如他和簡念,本來就只是朋友而已,卻因為簡念的表白成了伴侶,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接著便惡化到現(xiàn)在的程度,從此之后沈司對于交朋友便沒什么想法,不熱衷也不拒絕,常常被認(rèn)為為人冷淡。 “先不說這個了!快跟我來!”曾任拉著沈司往外走,“以前的時候卦象總是會引導(dǎo)我走一個方向,每次都能完美避開災(zāi)難,這次也一定一樣!” 沈司跟在他身后,“真的有這么好運的事情?” “當(dāng)然!我一直都是這么相信的!”曾任笑得燦爛,“我能活著出來,還能成為b級求生者就是證明!” 一路往公園中心走去,很快他們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發(fā)著白光的光暈,那道光從天而降,在周圍黑霧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突兀,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司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安全地。 “雖然我很想說這里很安全,但是看上去很奇怪的樣子?!痹涡奶摰男÷暷剜?,“咳咳,別擔(dān)心,讓我再算一卦!” 說著曾任就地放下自己的算卦盤,開始第二次算卦,瞥了一眼那些看不懂的卦象,沈司沒有繼續(xù)看,他圍著那到光暈走了兩步,這道光暈看上去是游戲場的中心,帶著純潔到極致的氣息,仿佛是被周圍的黑霧圍困起來的小可憐。 但是,無限流世界的游戲場里會有非危險的東西嗎? 拿出手機來對著那道光暈拍了幾張照片,如果有機會離開,到時候可以給特異組提供消息,特異組在高價收購游戲場的資料,尤其是目前已經(jīng)開啟的游戲場,提供這些照片說不定還能得到一筆錢,把自己的咸魚生活延長幾天。 咔嚓。 沈司看著自己的手機,足足看了10秒時間,在他拍好的照片里根本沒有白色光暈,甚至沒有黑霧和鐵籠,怎么看照片里的都是普通的公園。 是嗎?得不到額外收入了,真遺憾。 就在這時,光暈蠕動了一下,一個人影從光暈中緩緩走出來,沈司退后一步,下一瞬間,他感覺有什么東西拉住了他的腳,還沒等沈司低頭,一股大力將他掀翻,那股力道直接拖拽著他朝空中甩去,砰的一聲,沈司意識模糊了那么一兩秒鐘。 再次恢復(fù)意識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好像靠在什么很細(xì)的柱子上,身下一片冰涼,他勉強睜開眼睛,鮮血順著他的額頭從他的右眼簾滑下來,沈司伸手捂住額頭,用力睜開眼睛看向周圍,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拽到了鐵籠里。 鐵籠的大門關(guān)閉,根本看不到接口的籠子在空中漂浮著。 “??!我知道了!”地上還在算卦的曾任驚喜的抬起頭來,“我知道卦象是什么意思了!卦象的意思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這些籠子看似危險,其實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只要進籠子待著就能安全度過這個游戲場!” “唉?沈司呢?”曾任茫然的看著周圍,“人呢?” 沈司捂著額頭面無表情想:這人是認(rèn)真的嗎? 第23章 厄運師 “沈司?”曾任像無頭蒼蠅一樣轉(zhuǎn)著圈圈, “人呢?難道卦象的意思是讓沈司當(dāng)誘餌來確保我的安全?不是吧!我不要??!” “上面。”沈司拍拍籠子,他把手放下,鮮血順著下巴滴下來, 落在鐵籠上。 曾任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不斷的環(huán)顧著,沈司甚至看到他抬起頭來往上看, 但即使如此他也像是什么都沒看到, 而是一臉慌張的轉(zhuǎn)頭去旁邊找,看上去是真的看不到他, 這個籠子還有隱形的作用? “沈司你在哪里?你別嚇我!”曾任無措的喊著。 或許一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突然消失確實很恐怖,尤其這還是他選擇的路線,沈司看著他不斷的呼喊著,最后有些絕望的坐在地上, 他嘴唇發(fā)白, 不斷的顫抖著, 像是要放棄一樣。 就這樣過了三秒鐘, 曾任把自己的八卦盤擺在地上,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我可是神算,馬上就能找到你!” 看上去完全指望不了他,沈司扶著籠子站起來,那些鐵籠冷的像是一塊冰,仿佛多觸摸幾下連手都能凍的粘在上面, 籠子外圍將他拽進來的門已經(jīng)消失了,完全找不到能從這里離開的辦法。 用手摁住額頭上的傷口, 沈司試著從口袋里找到可以往下傳遞消息的東西,他翻著口袋里的東西,最后只找到創(chuàng)可貼、酒精和之前帶回來的離職手續(xù)。 把離職手續(xù)上帶有自己名字的最后一頁撕下來, 沈司把紙張攥成一團,接著從籠子里扔下去,紙團砸在曾任身上,但因為太輕他完全沒有感覺到,他依舊蹲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卦象,滿臉緊張卻完全毫無用處。 “好冷。” 沈司拽拽身上的衣服,但卻根本擋不住寒風(fēng),他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甚至連肺里都是冰冷的,雖然沒有溫度計,但這個溫度絕對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再在里面多待一段時間,說不定會凍死。 不過幾分鐘他就能感覺到臉上的血跡在凝固,沈司睜著眼睛看著天空,漆黑的眸子里沒有什么情緒,仿佛并不覺得現(xiàn)在的情況有多危急。 說實話,沈司的身邊充斥著死亡,他的父母,親朋,乃至于完全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小姨一家,沈司對于生命看的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他擁有求生的本能,想要活著,但面對死亡也不會多慌亂。 他早就做好了在某一天因為意外去世的準(zhǔn)備。 “不能死!一定要等到我來救你!”地上還在算卦的曾任喊著,“我馬上就算出來了!” “卦象讓我往后看,后面嗎?” 曾任轉(zhuǎn)過頭,他低下頭,看到了沈司剛才扔下來的紙團,連忙撿起紙團展開,因為手忙腳亂還差點把紙團撕破,把紙團鋪平,曾任看上了上面的字,那應(yīng)該是一張合同,合同上寫著沈司的名字,而沈司的名字旁邊是一個血字:上。 “上?上面?”曾任茫然的后退往上看,但他能看到的地方只有密密麻麻的籠子,籠子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完全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的曾任把紙張折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里,他臉上帶著堅決,看上去在找到沈司之前并不打算離開。 另一邊,接到游戲場開啟消息的特異組正在緊急開會,他們派出人員將游戲場包圍起來,但現(xiàn)在連游戲場是什么都不知道,簡直就是一頭霧水。 寧陽澤在會議室里走來走去,“怎么樣?檢測組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他們說這個地方屬于無危險區(qū)域,他們一開始就沒做這里的檢測,所以這次要從頭分析,要完全確定游戲場屬性沒有那么簡單?!毕臉氛Z翻著資料,“不過我這里有點收獲。” 寧陽澤精神一振,“是什么?” “這次游戲場開啟的地點在偏郊區(qū)的地方,雖然靠近地鐵但沒有多少人滯留,這次受困人數(shù)應(yīng)該不多,我根據(jù)這個地方搜索關(guān)鍵詞,查到三天前,組織黑夜曾經(jīng)發(fā)布過預(yù)告,說這里會有游戲場開啟?!?/br> “什么?黑夜?那個聯(lián)系求生者幫普通人安全進入游戲場的組織?”寧陽澤微微皺眉,“那個組織竟然預(yù)測到了這次游戲場的開啟?” “沒錯,但是上面并沒有說什么時候開啟,只是說近期開啟,我懷疑里面有專門應(yīng)對這些的求生者?!闭f著夏樂語把手中的資料遞給寧陽澤,“既然有游戲場開啟那就說明這里面有求生者在游戲中回歸,我就把這個區(qū)域內(nèi)的求生者全部整理了一遍。” 寧陽澤看著手中的資料,“這不是沒有嗎?” “對,就是沒有?!毕臉氛Z點頭,“我一開始以為又有人瞞報,最后發(fā)現(xiàn),瞞報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在那個區(qū)域回來的求生者只有三個人?!?/br> 如果求生者多中間遺漏的話很正常,如果只是三個求生者的區(qū)域有瞞報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為了保證安全,特異組分成多個小組,在特定的區(qū)域內(nèi)統(tǒng)計人數(shù),一個小組十多個人要是判斷不出這三個求生者是不是說謊那可就有鬼了。 寧陽澤瞬間反應(yīng)過來,“是沒有被統(tǒng)計在上面的求生者?” “沒錯?!毕臉氛Z把另一張資料遞給寧陽澤,“我們之前為了統(tǒng)計,專門讓求生者里從游戲場里歸來的人寫出自己有印象的其他求生者,我去找過這里面的資料,最后找到這個人?!?/br> “曾任?” “對,就是他?!毕臉氛Z點頭,“這是個b級求生者,所以有幾個求生者對他有印象?!?/br> 寧陽澤微微皺眉,“原來是他。” “嗯?組長你知道這個人?”夏樂語有些憂愁的呢喃著,“我去調(diào)查了失蹤報案的人,卻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曾任的人失蹤過,也沒有人報案,我就只好從戶籍里找,結(jié)果這個區(qū)域叫曾任的人不下20個?!?/br> “是嗎?”寧陽澤收起資料,“有沒有懷疑對象?” “這個倒是有,但也只是懷疑?!毕臉氛Z調(diào)出一個人的資料來,“我在確定他叫曾任后就開始搜索資料,最后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符合情況,他的名字是曾任,是個孤兒,從孤兒院出來后他拜了一個算命先生為師,只不過很快這個算命先生就因為封建迷信被抓,后來不知所蹤,只剩下他一個人偶爾出來算命維持生計?!?/br> “……是那種沒有牽掛也和其他普通人沒有聯(lián)系的人?” 夏樂語點點頭,“所以才會在失蹤后連個報案的人都沒有。” “就是他了。”寧陽澤拍了下桌子,“和他在同一個游戲場里的人有沒有交代游戲場類型?” “問題就出在這里,他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戲場?!毕臉氛Z無奈的趴在桌子上,“我把和曾任有聯(lián)系的求生者記錄都找出來,最后發(fā)現(xiàn),這幾個求生者都在同一個游戲場回來,但是,他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游戲場?!?/br> “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戲場?” 夏樂語點點頭,“在他們的供述里,那個游戲場很奇怪,到處都是黑色的霧氣,里面全部都是超乎人類想象的東西,各種怪異的銅像和枯骨、籠子,他們從進去到出來都是一頭霧水。” “連求生者都不確定的游戲場?”寧陽澤微微皺眉,“那就只能希望檢測組快點搞定了,還有曾任……” “組長,你認(rèn)識曾任?” “算不上認(rèn)識,只是聽說過。”寧陽澤面容奇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br> …… “我知道了!沈司一定在籠子里!”曾任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一樣抬頭看著天空,“卦象告訴我籠子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司失蹤,還有那張說是上面的紙,沒錯了,沈司一定是被關(guān)在籠子里了。” 曾任把算卦盤扔下,他連忙跑到旁邊的小店旁邊扛走梯子,把梯子架在籠子底下,曾任哼哧哼哧的往上爬。 小店是在公園里開業(yè)的小賣鋪,偶爾還會做一下公園的護理,雖然這段時間因為求生者回歸的愿意一直不開門,但梯子一直都是有的,而且很牢固,足夠曾任爬上最頂端。 “沈司!”曾任氣喘吁吁的站在梯子上,“我來接你了!唉?沒有?” “在這里。”沈司面無表情的開口。 曾任眨眨眼睛,他看向旁邊的籠子,沈司坐在里面,鮮血凝固在他的臉上,看上去有些狼狽。 “別擔(dān)心!我現(xiàn)在就來救你!”曾任連忙往下爬,一邊爬一邊呢喃著,“好神奇,明明在下面看不到籠子里有東西,但如果爬到和籠子同樣的高度就能看到籠子里的人了,這到底是什么游戲場?” 沈司靠在籠子邊緣,“我只知道,你再不來,我要凍死了?!?/br> “我不會讓你死的!”曾任信誓旦旦的呢喃著,“要是你死了我怎么辦,豈不是又會變成一個人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繼續(xù)那樣的生活了,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沈司低下頭透過籠子的縫隙看著他,曾任把梯子放在籠子底下,接著跑去剛才的小店鋪里找可以用的工具,沈司能夠看到他在工具里選了很久,最后選了一把鉗子,似乎是想試試能不能這樣把鐵籠剪斷。 爬上梯子,曾任小心翼翼的踩在最高層,他一把抓住籠子,另一只手用鉗子剪著,因為腳下不穩(wěn)定,他用不上力氣,但是沈司能夠看到在鉗子的作用下,鐵籠的橫桿留下痕跡,也就是說,這東西就是普通的鐵,可以被物理切斷。 “好硬?!痹伟欀加昧?,沈司能夠看到他的手指因為用力微微發(fā)白。 就在這時,他腳下的梯子活動了一下,下一瞬間曾任因為著力點往后歪斜。 伸出手從籠子的間隙里一把拉住曾任,沈司呼出一口氣,他手指凍的生疼,連知覺都有點麻木,只能用力攥緊手,不讓曾任從這里掉下去,要是從梯子上掉下去,曾任估計要受傷。 “好險,謝謝!”曾任驚悚的看了看腳下,接著才抓住籠子欄桿穩(wěn)住身體,“沈司,你的手好涼?!?/br> 確定曾任沒事后沈司才松開手,他的手發(fā)紅,沒有規(guī)律的顫抖著。 籠子里的溫度下降到一定程度了,再待下去他鐵定會因為溫度太低凍死。 “嗯?!?/br> “只回答一個字嗎?”曾任茫然的抓抓頭發(fā),他看著沈司閉上眼睛,接著繼續(xù)賣力的剪籠子,“里面是很冷對嗎?這時候可千萬不能睡著!要不你和我說說話?就說說你是來這里干什么的吧?我在這里擺攤一個多月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你。” 沈司閉著眼睛小聲回答:“你沒看到那份離職手續(xù)嗎?” “旅游公司?我想起來了,你是導(dǎo)游,別說剛才這么大力氣,像你這樣的導(dǎo)游體力一定很好!”曾任雜七雜八的嘟囔著,“其實我的體力也挺好,不過都是躲城管躲出來的。” 微微睜開眼睛,沈司看向曾任用力的手,那雙手很干凈,沒有絲毫傷痕,因為長期把玩算卦盤指尖比別處磨損的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