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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偏執(zhí)太子白月光帶球跑了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17】

    溪蘭院。

    顧沅坐在美人榻上,又將那道圣旨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越看她的心越沉重。

    她是真的被賜婚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始終有種不真實(shí)感。

    谷雨捧了杯香茗上前,眼睛紅紅的,輕聲勸道,“姑娘,您別再看了,省得心里難受?!?/br>
    她話音剛落,就見自家姑娘猛地抬起頭,一臉驚訝的盯著自己。

    谷雨被她這樣瞧著,一臉不解,緊張道,“姑娘,您這般瞧著奴婢作甚?”

    顧沅黑眸籠上一層恍惚,黛眉皺著,小聲道,“剛才那一瞬間,我突然有種似曾相識(shí)的感覺。突然被賜婚、你上茶安慰我、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這一切,好像之前都發(fā)生過一樣。”

    谷雨訝然,“姑娘,是不是您心情不好,才有這種錯(cuò)覺?”

    顧沅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角,有些疲憊的應(yīng)道,“也許吧?!?/br>
    谷雨這邊又說了一堆話來寬慰顧沅,顧沅心不在焉的聽著,腦子里回想著裴元徹相遇以來發(fā)生的種種事情。

    從第一次在如意樓見面,他就出現(xiàn)的無比湊巧。

    后來的第二次、第三次碰面,他對(duì)她的態(tài)度,更是非同一般的熱忱。

    那她是不是可以猜測(cè),這門婚事是裴元徹去向陛下求來的?

    若是這樣,那文哥哥突然被調(diào)去秦州,還有昨日廣濟(jì)寺明遠(yuǎn)大師的那番話,會(huì)不會(huì)也與他有關(guān)呢?

    如果一切都是他為了得到她的手段,那這個(gè)男人簡(jiǎn)直太可怕了。

    顧沅的臉色越發(fā)沉重,捧著茶杯的手也不由得捏緊,一顆心滿是緊張與惶恐。

    她無法想象嫁給這樣的男人,日后會(huì)是怎樣的情況。

    ****

    后院的顧沅惴惴不安,前院的氣氛也十分凝肅。

    永平候和侯夫人趙氏滿臉歉意的與文家父子解釋了一番,文家父子聽后,也都是震驚不已,遲遲緩不過神來。

    那一箱箱系著紅綢帶的聘禮才抬到侯府門前,連門檻都沒進(jìn),又被人一一抬走。

    如今場(chǎng)面變得這般尷尬,文家父子連半盞茶都沒喝完,便起身告辭。

    永平候親自將文家父子送到門口,眉間帶著憂色,再三致歉道,“文兄,這事實(shí)在是對(duì)不住,”

    文寺卿搖頭道,“侯爺這話生分了,陛下這旨意來得突然,你們先前也不知情。要怪也怪不到你們,只能怪......”

    他頓了頓,換了措辭,笑意牽強(qiáng),“只能怪這兩孩子緣分淺了?!?/br>
    文明晏本就心中郁壘,聽到這話后,垂下的手指倏然握緊,手背青筋突起,開口道,“父親,我.......”

    不等他話說完,文寺卿就嚴(yán)厲的瞥了他一眼,揚(yáng)聲道,“你不必再多說,這婚事已經(jīng)退了!你與沅沅有緣無分,既做不成夫妻,日后以兄妹之禮相待,情誼也是一樣珍貴的?!?/br>
    文明晏深吸一口氣,不欲爭(zhēng)辯,只側(cè)眸看向趙氏,恭敬問道,“夫人,沅meimei她還好么?”

    趙氏怔了怔,擠出一抹艱澀的笑來,“她......她還好?!?/br>
    文明晏從趙氏的神情中也猜到一些,沅meimei寧愿為了他去秦州,她肯定也是很抗拒這門婚事的。這會(huì)兒,她一定也很難過吧?

    想到顧沅此刻或許在暗自垂淚,文明晏心下愈發(fā)沉重。想了想,他抬起雙手,鄭重的朝趙氏一拜,“夫人,還請(qǐng)您多陪著沅meimei,好生寬慰她,千萬讓她保重身體?!?/br>
    “我自然是會(huì)開導(dǎo)她的?!?/br>
    趙氏虛扶了他一把,心頭頗為唏噓:這小輩多好啊,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還關(guān)心著自己女兒。若是沅沅嫁給他,那日子定然是過得順心自在的。

    可偏偏順濟(jì)帝昏了頭,無緣無故搞賜婚這么一出,硬是拆散了一段好姻緣!

    看著眼前溫雅有禮的文明晏,再想到素來行事乖張、陰晴不定的太子,趙氏的眼眶再次濕潤了。

    她可憐的沅沅吶!皇家本就是個(gè)藏污納垢的是非地,太子又是這樣一個(gè)人,沅沅嫁過去后,這日子該怎么過???

    將文家父子送走后,趙氏垂淚不斷,永平候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哄了許久,才勸住了她的淚。

    “你個(gè)當(dāng)娘親都這般難過,待女兒見著了,豈不是更難過了?當(dāng)務(wù)之急,你得好好開導(dǎo)沅沅,讓她別太傷神......”

    趙氏擦了擦淚,應(yīng)道,“侯爺說的是,我這就回屋梳妝一番,再去陪陪沅沅?!?/br>
    永平候擺了擺手,“去吧?!?/br>
    ****

    打從聘禮沒送進(jìn)侯府的門,就有人跑去與文夫人報(bào)信,說這婚事出了岔子,可能要黃了。

    那報(bào)信的人說得不清不楚,弄得文夫人一顆心吊到嗓子眼,坐立不安,只巴巴的盼著他們父子回來。

    好在也沒等多久,她就見到那倆父子——

    老子板著一張臉,神情凝重。兒子則是緊握著拳頭,清逸的臉龐鐵青,眉眼間滿是不忿。

    文夫人心頭“咯噔”一下,忙不迭迎了上去,“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文寺卿淡淡看了她一眼,沒立刻回答,只是冷聲對(duì)屋里的一干丫鬟奴仆道,“你們都退下吧?!?/br>
    丫鬟奴仆應(yīng)諾,低著頭退了下去,還順便將門帶上。

    屋內(nèi)的光線稍顯晦暗,一片寂靜無聲。

    文寺卿走到上首,施施然坐在太師椅上,文夫人見文明晏還愣愣的杵著,上前拉了他一把,“晏哥兒,你也坐?!?/br>
    文明晏卻站得直直的,如修竹般,不肯動(dòng)。

    見他這般,文夫人奇怪,“這是怎么了?”

    文寺卿沉沉道,“他不坐就不坐,你由著他站著?!?/br>
    文夫人扭頭去看文寺卿,蒙頭蒙腦的問,“老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與永平侯府的婚事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么,到底出了什么變故呀。”

    她說完后,一時(shí)沒人接話,短暫的靜默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好在下一刻,文寺卿開了口,“在我們下聘之前,陛下將顧侄女賜給太子為正妃了?!?/br>
    他的語調(diào)平靜無波,那向來肅板的臉上卻露出一絲不快。

    文夫人聽后,驚得直往后退了兩步,等回過神來,她瞠目圓瞪,不可置信道,“這、這怎么會(huì)這樣呢?!”

    文寺卿道,“你問我,我哪知道。圣上的心思豈是我等能揣測(cè)的?”

    文夫人一時(shí)語塞,臉色發(fā)白的捂著胸口,慌張的跌坐在竹節(jié)椅。

    這時(shí),沉默了一路的文明晏總算開了口,“父親,我想進(jìn)宮面見陛下?!?/br>
    仿佛早有預(yù)料般,文寺卿不緊不慢的抬起眼皮,深深地看向他,“你去作甚?”

    文明晏清俊如玉的臉龐上滿是堅(jiān)定,道,“我要與陛下說明此事,我與沅meimei兩情相悅,兩家也早有結(jié)親之意。陛下此舉是棒打鴛鴦,我想請(qǐng)求他收回旨意?!?/br>
    他擲地有聲,文寺卿卻是冷笑了一聲,“剛才侯爺說得還不夠清楚么,陛下那邊早知道咱們兩家有意結(jié)親的事!他既然知道,依舊下了圣旨,這其中意思你還不明白?你今日若是敢進(jìn)宮,明日咱們文家就要大禍臨頭!”

    “那就只能這樣么?”

    文明晏的臉漲的通紅,咬牙恨恨道,“父親,母親,今日本該是我與沅meimei過定的日子!我對(duì)沅meimei的情意,你們應(yīng)當(dāng)是了解的。說句失禮的話,兒子從很早就想娶她為妻了。她本該是我的妻子……”

    “閉嘴!”

    文寺卿驟然喝道,中氣十足的嗓門嚇得人心顫。

    他肅著臉盯著文明晏,“這些話你從今以后不準(zhǔn)再說。她是未來的東宮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與你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

    文明晏眼角泛紅,握緊拳道,像是一只困獸般,嗓音沙啞,“父親,我不甘心。”

    文寺卿道,“就是再不甘心,你也得認(rèn)!”

    文明晏的肩膀顫抖著,那憤怒的情緒彌漫到四肢百骸,心口也鈍鈍的疼得厲害。

    文夫人見兒子這樣,也心疼不已,但她明白,圣旨一下,這婚事就再無可能了。

    再深厚的情誼,也比不過皇權(quán)。

    “晏哥兒,你冷靜些。娘知道你心里難受,也知道你一直心悅沅沅,可是……陛下已經(jīng)賜婚了,你就是再不甘、再不愿,也得認(rèn)了!你以為你進(jìn)宮面見陛下,陛下便會(huì)改變旨意嗎?君無戲言,他是不會(huì)改的。他只會(huì)惱怒于你違抗圣意!你的前程不想要了么?”

    “母親,我……”文明晏呼吸粗重,胸口因著激蕩的情緒而上下起伏著。

    文夫人站起身,拉住文明晏的袖子,含著淚光道,“就算你枉顧前程,你就不為我和你父親考慮考慮?我們就你一個(gè)兒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們?cè)撛趺椿畎?!而且你跑去陛下面前,說你與沅沅之間的情意多么深厚,豈不是壞了沅沅的名聲?若太子知道了,心生芥蒂,等沅沅嫁過去,能有她好日子過?晏哥兒,你聽娘一句勸,為了你的前程,咱們府中的平安,還有沅沅的名聲,你莫要節(jié)外生枝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你們……唉,就這樣吧,認(rèn)了吧。”

    文寺卿的語氣也稍稍緩和,規(guī)勸道,“你有才華有抱負(fù),怎能為兒女情長所牽絆。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無妻?待你在秦州站穩(wěn)了腳跟,再讓你母親給你挑個(gè)賢淑聰慧的妻子便是?!?/br>
    “是啊是啊,你放心,母親會(huì)好好給你選的?!蔽姆蛉诉B聲附和著。

    看著眼前這兩張熟悉的臉龐,文明晏唇邊扯出一抹悵然又嘲諷的笑,緩緩垂下頭。

    旁人縱有千般好,卻不是他心上的那個(gè)人。

    可他……除了無能憤怒,又能怎么辦呢?

    那可是圣旨?。?/br>
    他的前程暫且不說,他總不能置父親母親的安危不顧,也不能讓顧沅陷入困境……

    一種強(qiáng)烈的無力感緊緊地籠罩著他,他心底滿是苦澀。

    過了許久,文明晏彎下腰,朝著父母親深深一拜,“父親,母親,你們放心,兒子不會(huì)鬧了。”

    說罷,他轉(zhuǎn)過身,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外走。

    一步,兩步,三步……

    雕花木門被推開,晌午明亮又純凈的陽光直直照了過來,文明晏那張白皙的臉龐被照得愈發(fā)慘白。

    他動(dòng)作僵硬的抬起頭,瞇起眼睛,看了會(huì)那明晃晃的太陽——

    螢火豈敢與太陽爭(zhēng)輝?

    他自嘲的想。

    下一刻,整個(gè)人如同木頭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屋內(nèi)傳來文夫人驚慌失措的尖叫,“晏哥兒!?。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