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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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的是哪位太醫(yī)?” “是一位姓曾的太醫(yī),大嫂說咱們家常請了他過來看的?!?/br> 聞若青點點頭,“曾太醫(yī)倒是比較有分寸,他還說了什么沒有?” “也沒多說什么,就是受了風寒,兼之這段時日飲食上也有些積滯,兩下里一激,病狀就比較嚴重,按方吃藥也就好了,只是可能病會去得慢些?!?/br> 聞若青放下心來,又問道:“母親和大嫂呢?怎是你一個人守在這兒?” 尹沉壁道:“母親也是上了年紀的人,怎好讓她守在這兒?大嫂日間要處理家事,晚上也耽誤不得,再說她還有玨哥兒得照看,晚飯后我便請母親和大嫂回去了。” 他點了點頭:“如此便辛苦你了?!?/br> 她倒沒覺得有什么辛苦的,“我平日里最閑,且我母親久病,伺候病人我也是做慣的,這時候我不留下誰留下?” “嗯,那你自己也注意著,空的時候打個盹兒也好。” 尹沉壁笑道:“知道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br> 她去了屋里,聞若青在窗外透過窗紙往里面瞧,片刻后才轉身走了。 次日清晨老太君的燒退了,只是渾身還是無力,喉嚨也疼得厲害,尹沉壁竭心盡力,這才哄著老太君喝了半碗清粥,正在伺候老太君喝藥時,謝霜來了。 尹沉壁很意外,“大嫂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卯時都還沒到呢?!?/br> 謝霜道:“掛著這兒,橫豎也睡不著,我既來了,你就快去吧,用不著都在這兒?!?/br> 尹沉壁也沒推辭,點頭道:“那我回去換洗一下再來換大嫂?!闭f完,把老太君的情況略略交代了一下。 她回了長樺院,院子里聞若青正在舞劍。 此時晨光微熹,中庭里撒滿一地金黃落葉,他穿了一身黑色短衫,在白樺樹亭亭玉立的斑駁樹干間游走穿梭,手中長劍矯若驚鴻,快如閃電,一時輕靈偏詭,刁鉆狠辣,一時雷霆萬鈞,崩山裂岳,劍氣激蕩之下,一方天地中只能見到如雨星芒,紛飛落葉。 尹沉壁在一邊看得眼花繚亂,等了好一會兒,他才收了劍朝她走過來。 “昨晚你有沒有抽空睡上一會兒?” “有的。”尹沉壁回答,見他胸膛微微起伏,額角和頸間都有細細的汗珠,摸出袖中手帕正要遞過去,又覺不妥,正躊躇間,他已伸手抽了過去,隨意抹了抹自己的鬢角。 這時有丫頭拿了掃把,打著呵欠開始掃院子,尹沉壁忙退后一步。 聞若青一邊拿她的帕子抹臉,一邊問道:“老太君病情如何?” “早上燒已退了,吃了半碗白粥?!?/br> “即如此,應該不礙事了,你快去休息吧,我換了衣服就過去看看?!?/br> 她沒走,問他:“六爺今天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么事?你說?!?/br> “今天本來是到聚賢茶樓跟任莊頭商量事的日子,可今天我去不了了,”尹沉壁道,“怕任莊頭一直等,那兒離你們衙門很近,你能不能抽個空過去跟他說一聲,叫他不要等我了?!?/br> “就這事嗎?行。”聞若青說罷,把用過的帕子扔還給她,“怎么一股藥味!” “有嗎?想必是喂老太君喝藥,熏染上了?!币帘谛Φ?,“你自己沒帶帕子嗎?” “忘了。” 兩人并肩上了樓,各自回房。 他進了西次間,撈起架子上的一件櫻草色上衣和茶白色湘裙看了看。 他房間里的東西,院里的丫頭是不敢動的,她昨天早上跑得急,只穿著中衣就跑了,所以這會兒留下的這件上衣和裙子都還在他房間里,搭在架子上他自己的兩件衣服中間,真是礙眼的很,總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往那兒瞟,弄得他昨兒晚上都沒怎么睡好。 他換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盯著那兩件衣服。 她沒過來把衣服收拾了,是個什么意思?是忘了還是……故意的? 會不會是某種……暗示?有暗示就對了嘛,衣服都放一起了,那是不是代表人也可以住到一起了? 他正浮想聯翩,就聽木棉過來敲門:“六爺,少夫人叫我過來拿昨兒早上她忘在這里的兩件衣服。” …… 看來是他多想了,聞若青有點沮喪,又有點生氣,開了門把衣服丟給木棉。 “早干什么去了?趕快給我拿走!” 木棉抱著衣服進了東間,嘟著嘴埋怨道:“六爺的脾氣好大。” 尹沉壁疑惑地問:“怎么了?” “去拿這兩件衣服,他還發(fā)了火,怪我不早去拿。” 尹沉壁想了想,不以為意道:“六爺本就不喜歡房間里有多的東西,昨兒老太君一病,我就忘了這事,他可能看多出來的東西不順眼,下次你也提醒我一下?!?/br> 第056章 香方 既然是她掛在心上的…… 尹沉壁梳洗后換了衣服, 略略休息了半個時辰,仍是往凝輝院而來。 江氏和謝霜都在房中,老太君精神不濟, 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江氏見她來了,便打發(fā)謝霜回去處理家務。 尹沉壁伺候老太君喝了水, 又扶她起來坐著, 輕輕給她捶腿。 不一會兒聞思齊和聞嘉玨也來了,江氏怕小孩子過了病氣,只讓他們在外間站著問了安。 老太君坐了一會兒, 自覺有了點精神, 便問江氏:“我得病這事, 你給二房三房說了沒有?” “今早讓人傳話過去了, 老太君生病可是大事, ”江氏笑道, “這會兒他們也該來了?!?/br> “哎呀,昨兒忘了囑咐你, 你還真就給他們傳話了, ”老太君埋怨道, “你呀你,明知他們兩家都在為女兒親事著急, 何苦去給他們添事?” 江氏一時語塞,尹沉壁忙笑打圓場:“母親這也是成全他們的孝心,老太君是咱們家里的頂梁柱, 您既病了,若是不通知二叔他們,回頭他們知道了定是要責怪母親的, 再說婚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定下來,哪里就急在這一時!” 老太君聽她說得有理,也就沒再說什么。 不一會兒二房和三房的人果然來了,屋子里頓時擁擠起來,花氏忙讓聞思源姐妹出去找聞思齊,江氏也對尹沉壁道:“這會兒既然人多,你也回去歇歇再來?!?/br> 三人出了院子,聞思源道:“正好到六嫂那里把香方抄錄一下,就是不知六嫂方不方便?” “當然方便,正求之不得呢,你可是稀客。”尹沉壁笑道。 聞思源抿嘴一笑,跟著尹沉壁去了長樺院,聞思明自去了流影閣找聞思齊。 進了院子,尹沉壁帶著聞思源上了二樓,請她在外間坐著,自己去內室把那本《燕閑清賞箋》拿了出來。 “前兒燒的就是這萬春香。”她把書翻到那一頁給聞思源看,又準備好筆墨紙硯。 聞思源看了片刻,拿起一支湖筆,抄錄在紙箋上:“沉香四兩,檀香六兩,結香、藿香、零陵香、甘松各四兩,茅香四兩,丁香一兩,甲香五錢,麝香、冰片各一錢;用煉蜜為濕膏,入磁瓶封固,焚之?!?/br> 尹沉壁在一邊看她抄錄,見她字跡端凝沉穩(wěn),雖秀氣工整,卻不似一般閨閣女兒的柔弱花俏,不由笑著贊道:“源姐兒字寫得很好啊。” “六嫂過獎了?!甭勊荚捶畔鹿P,喝了口茶。 茶是市面上較為名貴的六安瓜片,不過聞思源精于茶道,一口入喉,就覺出這茶乃是陳年的舊茶,澀味較重,不僅少了幾分六安茶特有的清甜甘香,還隱隱帶著一絲霉味。 她不覺皺了皺眉頭。 這樣的茶,就是她家里有頭面的管事或mama,都是瞧不上眼的,看來是國公府里負責分配分例的下人拿了次等的陳茶來搪塞,就是不知道這位六嫂心里有沒有數。 到底是人家家里的家務事,何況還牽涉到理家管事的大嫂,她想了一想,便沒說話,低頭去看那書上的其他香方。 尹沉壁見她又抄錄了兩個方子,等她擱了筆合上書卷,便把架子上一個兩尺見方的木格子端了過來,把蓋子打開來給她看。 “我這里還剩下一些香料,源姐兒既是要制香,就拿去用吧?!彼Φ?。 制香是個很浪費錢的事兒,掌握不好分寸容易失敗不說,光是香料就很花錢,尤其幾種比較名貴的香料,一種香制下來,燒的銀子少則七八兩,多則十幾二十幾兩,完全就是富貴人家撒錢的一種消遣,尹沉壁試了一下,還是覺得完全不適合自己。 聞思源看了下格子里的香料,又對了對手中的香方,不覺笑道:“六嫂這里還挺齊全的,我看要制萬春香,都不用再添什么了,就是要制鳳髓香和蘅蕪香,缺的也不多?!?/br> “是啊,這些香料都是齊姐兒不要的,”尹沉壁拿來一個烏木匣子,把香料一一用紙包好裝進去,道,“先齊姐兒要學著制香,買了一大堆香料,后來又不想做了,說太麻煩,要把這些香料賞了下人,上次我去給母親請安時正好撞見了,這才討了過來自己學著制一制?!?/br> “齊姐兒就是這樣,”聞思源微微一笑,“做什么事兒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詩書女紅都是學了點就嚷著辛苦,倒是對些歪門雜道和賭博之類的東西很感興趣,有陣子還熱衷卜卦,天天神神叨叨的,大伯娘也由著她這么任性,全縱著她,只大嫂有時還說一兩句?!?/br> 尹沉壁想起老太君壽宴那天聞思齊玩六博和雙陸時完勝四方的情景,也不由笑了,“她腦子靈活,心思也轉得快,難怪家里頭的人寵她——不過就是平日里行事太浪費了些。” 姑嫂兩個暗搓搓地議論完齊姐兒,都自覺親近了不少。 聞思源便抬頭打量著六嫂的房間。屋子舒闊明亮,陳設都很簡單,見不到什么特別名貴的擺件,八扇白娟紗的屏風上畫的是《雨中歸牧》圖,最后一扇下面放著一個長頸素紋白釉梅瓶,插著三兩枝雪果,枝上掛著成串豌豆大小的緋紅果實,被后頭清淡的屏風一襯,更是點點嫣紅如沐霜雪,淡極中透著一抹明艷。 左邊墻上掛著一副《溪山行旅圖》,應該是這屋子里最名貴的一件擺設了,右邊紅檀木架子上,密密實實地疊了兩格宣紙,下面一格還放置著各種裝裱用具,堆著幾個卷軸。 聞思源斟酌了一下,慢慢道:“聽說六嫂娘家甚是清寒,沒想到六嫂對插花、裝裱都很有研究。” 她這話一出口,心下又有些忐忑,深怕這話唐突了。 尹沉壁渾沒在意,笑道:“哪兒啊,我在娘家時天天忙著莊子里的事,根本沒有這些閑功夫,都是嫁過來后才學著做一點,粗淺得很,讓你們見笑了。” “六嫂過謙了,我看挺好的……您在娘家時莊子都是您在管么?尹公子也不幫著您?” “他打小兒在學堂里念書,先生就贊他聰慧,既這么著,我和母親也就覺得他還是專心念書的好,再說他十三歲上就去了顧氏家學,也沒在莊子住?!?/br> “哦,他不是在瑞庭書院么?” “是今年年初才去的?!币帘谡f著,看了她一眼。 聞思源尚未覺察,只笑著問道:“尹公子學業(yè)應該很好吧,我聽那天他幾個同窗都贊他好。” 尹沉壁很謹慎地回答她:“他如今在杜老先生門下做學問,預備明年參加秋闈,就是不知他有幾分把握?!?/br> 聞思源把手里抄錄的幾份香方放進烏木匣子中,手指順著那木頭的紋路在蓋子上來回撫摸。 她有心多問幾句,又怕太過明顯,一時便沉默下來。 尹沉壁面含笑意瞧著聞思源,只見她臉頰豐潤,汪著一泓秋水的眼睛里帶著一絲羞意,眼神飄得很遠。 有點像顧蕊未嫁之前談起崔瑾時候的樣子。 其實她挺喜歡這位小姑子的,只是兩家門第相差太遠,她自己是因為一樁意外嫁了進來,若說弟弟也能和聞家結親,那恐怕是有點困難的。聞思源在聞家排行第三,前頭還有兩個jiejie,聽說大的一個養(yǎng)到七八歲上便夭折了,另一個嫁了前太常寺卿肖廉的長子,她丈夫如今出任徐州知府,她跟著在任上已經好幾年了。 聞家的姑娘,不說一定要高嫁,但如聞二小姐一般嫁個官宦世家的子弟也是必須的,要是尹懷洲能在明年中舉,或許就有了幾分可能,不過懷洲喜歡眼前的這位姑娘么? 要不改天去問問懷洲的想法? 尹沉壁在心里不停地轉著念頭,一時覺得太過渺茫,一時又覺得兩個也許有緣分也說不定,這么一想著,姑嫂兩個就都出了神。 片刻后聞思源回過神來,笑著起身說:“瞧我,六嫂昨晚沒能休息好,我還在這里打攪您,您快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去齊姐兒那,這香料我就拿走了,多謝六嫂。” “源姐兒客氣了,橫豎這香料也不是我買的,你要謝就去謝齊姐兒去。”尹沉壁也笑著站起身來。 能把這香料送出去她也是松了口氣。那日她心血來潮討了這些香料回來,選了個書上最簡單的香方照著做了做,結果失敗了好幾回,把她心疼得不行,后來再配香料的時候就不免膽戰(zhàn)心驚的,生怕又浪費了這些嬌貴值錢的東西,簡直是給自己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