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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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似乎還從未嘗試過,一次正經(jīng)的牽手。 謝小姐沒有反抗。 他眼底悄然浮起一絲笑,手指上攀,倏然合攏。女孩子的手溫溫軟軟,被渾然包在手心里,讓裴渡想起安靜的雛鳥。 他在牽……謝小姐的手。 ……真的好小好軟,稍稍用力去握,像被軟綿綿的香氣包裹住整個識海。 在學(xué)宮里的時候,哪怕是偶爾想象到這樣的景象,都能讓他情不自禁揚(yáng)起嘴角,面上生熱。 裴渡把靈力匯聚在手心,緩緩傳入她體內(nèi),感受經(jīng)脈漸漸活絡(luò):“還疼嗎?” “我哪有那么嬌弱?” 謝鏡辭笑著覷他:“倒是你,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全都是血口,要不我們先去醫(yī)館,找人擦擦藥?” 之前迎戰(zhàn)溫知瀾,蠱蟲和邪氣一并涌上來,是裴渡為她摒退大部分襲擊。 他雖身無大礙,但在那般猛烈的襲擊下,難免被劃破條條血痕。 裴渡卻是搖頭:“我自行解決便是,小傷不礙事。”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猝不及防,卻瞥見謝小姐眼底的笑。 裴渡心口咚咚一聲響。 “說的也是,這是回客棧的路?!?/br> 她說著兩眼一彎:“我今晚有空哦。” 裴渡神色怔忪。 裴渡耳根驟紅。 裴渡沒注意腳下一顆圓圓滾滾的大石頭,毫無防備地走過,連帶著謝鏡辭一并摔倒在地。 * 今夜的客棧格外安靜,潮海山里出了那檔子事,不少村民受了傷。醫(yī)館忙不過來,沒受傷或傷勢較輕的,全都自愿去館中幫忙。 因此當(dāng)裴渡小心翼翼為謝鏡辭擦藥時,屋子里靜得可怕。 他們兩人在與溫知瀾的對決里所向披靡,轉(zhuǎn)眼便被一塊路邊石頭干趴下,額頭雙雙腫起小包。 身后的村民們?nèi)伎创袅耍€以為這兩位道長蠱毒發(fā)作,雙雙暴斃身亡,一股腦涌上前來,才見到裴渡爆紅的臉。 “謝小姐。” 他不敢用力,指尖輕輕擦過她膝蓋:“……對不起?!?/br> 謝鏡辭摸摸頭上的小包,噗嗤笑出聲:“這已經(jīng)是你的第九次‘對不起’了?!?/br> 她心情不錯,繃直小腿坐在床邊,垂了眼,打量半跪在地的少年。 裴渡膝蓋只淺淺破了層皮,不像她,被蹭破一片血紅。 他心里過意不去,執(zhí)意要先幫她上藥,因而額頭上的小包還高高腫起,鼓鼓一塊,在清冷精致的臉上竟生出幾分可愛。 念及此處,謝鏡辭又忍不住笑了笑。 無論是長相或氣質(zhì),裴渡都是溫潤偏冷的類型,不說話拿著劍,能讓許多人迫于威壓不敢上前,其他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私下竟會是這般模樣。 有些笨拙的、生澀的,長睫輕輕顫,眼尾則是淡淡的潮紅,黑漆漆的瞳仁只需一瞟,就能溢出瀲滟水光。 察覺到她的視線,裴渡指尖一頓。 他還是不習(xí)慣被謝小姐如此直白地注視,尤其此刻寂靜無聲,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辨。 [害羞啦?] 在極致的靜謐里,識海中響起似曾相識的古怪嗓音:[這點撩撥都受不住,待會兒豈不是要羞死?] 裴渡尚未反應(yīng)過來,條件反射般問:“……待會兒?” 這三個字方一問出,他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叮咚!對應(yīng)場景觸發(fā),已分配人設(shè)臺詞,請注意查收。] 裴渡沉默不語,神識上探,來到腦海中浮現(xiàn)的字句。 他能感受到耳朵上爆開的熱氣。 “怎么了?” 謝鏡辭發(fā)現(xiàn)了他一瞬的怔愣,作為過來人,很快明白其中原因:“系統(tǒng)又發(fā)布了新任務(wù)?” 她對此并不覺得多么詫異。 受傷擦藥,這是每個世界里必然經(jīng)歷的場景,更何況如今客??諘?,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裴渡的臉已經(jīng)紅成了番茄。 謝鏡辭不知道系統(tǒng)給出了怎樣的任務(wù),見他害羞,一時捉弄心起,用腳背蹭蹭他膝蓋:“少爺?” 他顯而易見地脊背僵住。 擦傷事小,在仙藥滋養(yǎng)下,謝鏡辭已經(jīng)感受不到多少疼痛。 之前在山上的樹林里,裴渡看似兇巴巴,其實臉紅得比她更厲害,像只張牙舞爪的狼崽。她心覺有趣,緊張的情緒蕩然無存,也忘了在“對不起裴渡bot”道歉,興致盎然盯著他瞧,看看系統(tǒng)能玩出什么新花樣。 “……擦完了?!?/br> 年輕的劍修眉目微斂,自地上起身:“輪到你了。” 哦。 原來是小丫鬟給大少爺上藥的戲碼。 謝鏡辭抿唇笑笑,往角落里靠了些,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裴渡坐下。 他靠近時,引來一陣帶著樹木香氣的風(fēng)。 額頭上的小包并不嚴(yán)重,稍作清理再涂上藥膏,就能宣布大功告成。 裴渡卻并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 謝鏡辭心領(lǐng)神會,目光向下,來到他被邪氣劃破的肩頭,耳邊則是少年人清越的聲線:“你莫非要我自己來么?!?/br> 這是篤定的陳述句,完全不容反駁。 乍一聽來,似乎在說療傷擦藥,裴渡卻心知肚明,這是在……讓謝小姐為他脫衣。 她沒做反駁,手指捏住他衣襟。 在靜謐夜色里,衣物滑落的聲響清晰可辨,裴渡不敢看她,竭力別開視線,聽見自己心臟越來越響的轟鳴。 外衫被脫下,露出雪白里衣。 隔著一層薄薄衣物,他能感受到謝小姐柔軟的指尖。 裴渡已經(jīng)快要羞愧至死。 而對方則眉梢一挑,食指用力,如同剝開閉合的枝葉,輕輕拂落衣襟。 謝鏡辭并未直接把里衣全部褪下,白衣向下,顯出鎖骨與肩頭上的幾道血痕,她便陡然停了動作。 夜里的寒風(fēng)掠過,引得裴渡一陣戰(zhàn)栗。 這種半遮半掩的模樣…… 明明是從他口中吐露的要求,少年卻倉惶得手足無措,竭力止住把衣襟往回拉的沖動,半低了頭。 “冷嗎?” 謝鏡辭瞥見他臉上越來越濃的紅潮,雖然也有羞赧,更多卻是難以自制地想笑:“我會輕一點的。” 這也太可愛了。 她決定收回那個“像是狼崽”的比喻,裴渡無論看起來再怎么兇,本質(zhì)都只是縮成一團(tuán)的貓。 謝鏡辭指尖落下,裴渡應(yīng)勢仰頭,喉結(jié)上下滾落。 他膚色冷白,是常年被關(guān)起來練劍的結(jié)果,因身形瘦削,精致的鎖骨呈現(xiàn)出流暢漂亮的弧度,道道血痕分布得毫無章法,如同璞玉之上猩紅的瑕疵。 謝鏡辭看得心疼,想起話本子里的做法,朝他柔柔吹了口氣。 裴渡喉結(jié)又是一動。 她的吐息清淺冰涼,卻撩起一片轟然炸開的熱氣,徘徊在他鎖骨之上,來得猝不及防。絲絲縷縷的疼痛竟成了難以自制的電流,順著脖頸間的血管往下蔓延,徑直來到心口,生生發(fā)癢。 謝小姐像這樣溫柔地對待他,美好得像是夢境。 心中滿是快要溢出來的喜悅,伴隨著羞赧與怯意,撓心撓肺、橫沖直撞。 ……他好開心。 [別忘了任務(wù)哦。] 系統(tǒng)的聲音再度響起:[要不,我再幫你一把,熟悉熟悉流程?] 裴渡聽出了它話語里的幸災(zāi)樂禍。 旋即在下一瞬,雙唇便不受控制地自行開合:“記得懲罰么?” ……不可以。 這種話―― 神識又觸碰到那些白紙黑字的字句,裴渡瞬間屏住呼吸。 謝鏡辭抬起頭,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懲罰?” 她似乎有些印象。 當(dāng)時在顧明昭的院子里,她被三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裴渡將她叫去屋外,提起過這樣的字眼。 病嬌陰戾又占有欲爆棚的大少爺……能有什么懲罰。 她下意識地停下動作。 而跟前的裴渡已然逼近。 他湊上前,鳳眼里是極致的漆黑,與她只剩下毫厘之距:“你和那些人關(guān)系很好?” 這個小世界過去得太久,謝鏡辭已經(jīng)記不大清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