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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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又如何?比你這個廢物強多了。正事一件不干,狗吠倒是學(xué)得不錯,裴風(fēng)南那么好面子,比起在這里胡言亂語,不如好好想想,怎樣才不會被他切成雜碎?!?/br> 陌生的少年修士語氣淡淡,末了轉(zhuǎn)身,對莫霄陽點頭道:“道友無須擔(dān)心,我與師兄師姐會為你護(hù)法?!?/br> “也不知道辭辭他們怎么樣了。” 孟小汀奮力斬去一只火螢:“希望她與裴公子不要出什么事才好?!?/br> 龍逍護(hù)在她身側(cè):“一定會沒事的?!?/br> “不好了,這邊的陣法也快破了!” 南面響起年輕修士的叫聲,在狂風(fēng)中伶仃如孤草,搖曳不定:“太多人受傷,我們支撐不住了!” “這里也要沒有靈力了!” 西邊的少女劍修咳出鮮血,咬牙硬撐:“魔物太多了!” 莫霄陽自然明白時間緊迫。 裂痕瘋長,有如遍布整個正殿的藤蔓,照這樣下去,陣法最多還能維持幾個瞬息的時間。 片刻之后等待他們的,將是實力懸殊、局面一邊倒的屠殺。 謝小姐和裴公子…… 他凝神,沒有后退一步。 哪怕只有短短須臾的時間,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他們是朋友。 莫霄陽性子莽,一向不怎么聰明,腦子一根筋轉(zhuǎn)不過來,但師傅曾經(jīng)一次又一次告訴他,既然是朋友,就應(yīng)當(dāng)理所當(dāng)然地托付全部信任。 周慎和付潮生是這樣,對于伙伴,他亦是如此。 更何況,守在他身邊、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其他人,大家都沒有退卻。 劍陣無可避免地層層裂開,邪魔感受到靈力動蕩,紛紛發(fā)出肆無忌憚的大笑。 莫霄陽立于陣眼,面對無邊殺意,咬牙聚力。 這是他渾身上下,僅存的最后幾絲靈力。 還有……最后一瞬。 數(shù)只邪魔猛然突襲,年輕的修士們催動氣力,凝出竭盡所能的屏障,陡然之間,一道白芒涌過―― 莫霄陽輕咳一聲,喉間腥氣陣陣,嘴角卻不由露出微笑。 這道白光,并非是由那面屏障所釋放。 在最后一瞬,耀眼的亮色自天邊生長,如同轟地一聲向四面爆開,不過頃刻,天地為之變色。 浩蕩靈力洶涌澎湃、不可抵擋,伴隨縷縷清風(fēng)溢滿每個角落,邪魔在光亮中無所遁形,哀嚎四起。 在最前方橫沖直撞的雷獸身形一頓,直直跌落在地。等眾人抬眼望去,巨大如山的影子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個修為盡失、拳頭大小的紫色小毛球。 這是屬于云水散仙的、具有絕對壓制性的力量,只需短短一瞬,便封印了浩浩蕩蕩的所有魔氣。 血霧和黑氣無聲消散,正殿里的長明燈搖曳不定,一輪清月破開重重烏云,灑落瑩白色輝光。 方才還嘈雜不堪的戰(zhàn)場,頃刻陷入了寂靜。 “我們……” 良久,終于有人遲疑著開口:“我們活下來了?” “他們成功了?!?/br> 莫霄陽長舒一口氣,伸出大拇指,咧嘴傻笑:“我們活下來了!彈冠相慶,彈冠相慶!” 孟小汀一下子癱坐在地,筋疲力盡:“‘彈冠相慶’是貶義詞啊笨蛋!” “謝小姐和裴公子,將心魔勘破了?” 提著刀的壯漢說著沒忍住,一把摟過身邊一個少年的肩膀,汪汪大哭:“我們活下來了,兄弟!” 一石激起千層浪。 偌大宮殿里,驟然響徹年輕修士們的狂呼。 “真的……真的活下來了!” “道友,你方才那一招很不錯?。∫桓娜赵蹅z切磋一下?” “嚇?biāo)牢伊?!嗚哇,秘境里的靈氣什么時候變得這樣濃郁!我修為好像連上了兩個小階!” “真的,我我我也進(jìn)階了!” 唯有壯漢身側(cè)的少年拼命反抗:“誰是你兄弟!你昨天不還說過,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不要把眼淚鼻涕擦在我身上的混蛋!” “我差點就以為沒命了?!?/br> 一名女修緩緩上前,提起雷獸化作的小毛球,拿手指輕輕一彈,引得后者一陣輕顫:“魔物都變成這種樣子了……這是它們小時候的模樣嗎?” 孟小汀哼哼冷笑:“魔獸rou,嘎嘣脆,用火烤一烤就能入嘴?!?/br> 雷獸自知大勢已去,淚眼汪汪,縮成一個圓團(tuán)搖搖晃晃。 “總算解決了?!?/br> 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的龍逍心滿意足,悄悄看一眼右手手掌,拿指尖摩挲幾下:“不知道裴公子與謝小姐那邊是什么情況?!?/br> * 神識制造的幻境里,高墻上的火焰猶在熊熊燃燒。 畫面驟然靜止,謝鏡辭看見楚箏眼底的淚光。 她從沒笑過,更不用說哭泣落淚。 “周遠(yuǎn)將你帶出楚幽皇宮,你本想謝他,卻聽他坦言,是太子下令送你出城――對不對?” 謝鏡辭眼底映了血一般的紅,語氣很淡:“你想不明白他為何會放你走,自己卻登上城樓,以身殉國,由此生出心魔,不得解脫?!?/br>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其實有許多。 惡意的、善意的,熾熱的、羞怯的,愛情、親情、友情、乃至于一道再尋常不過的善意。 太子對她的情感干凈又純粹,不轟轟烈烈,卻足夠赤誠溫暖,而楚箏亦在連自己都不知曉的時候,對他生出了情愫。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苦修傀儡術(shù),在歸元仙府一遍又一遍重演當(dāng)年的一切。 可惜在被人為構(gòu)建的故事里,太子不會舍命救下她,那個名叫楚箏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在書房里忽然抬頭,與少年四目相對,帶著期許地問他:“那都是很好的地方,你不想去嗎?” “你探尋了這么多年,其實想要的不是一個答案?!?/br> 謝鏡辭嗓音微沉:“你只是……還忘不了他?!?/br> 她說著稍作停頓,再開口時,語氣決然而篤定:“情為何物,其實你早就明白了。之所以自欺欺人,是因為不敢面對,也不敢承認(rèn)?!?/br> ――楚箏無法面對真相。 這是一段太過久遠(yuǎn)的回憶,掩埋在黃沙與泥土之下,陳舊得不可能被改變分毫。 活下來的女孩不愿接受那個人的死亡,當(dāng)她勘破真相,會恍然發(fā)現(xiàn),原來這是個關(guān)于“錯過”的,無法彌補的故事。 錯位的感激、錯位的期許,還有那些隱秘的念頭,即便乘著清風(fēng),也注定無法傳達(dá)。 識海逐一碎裂,楚箏的身影越來越淡。 “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br> 瘦小的少女掩面痛哭:“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br> 她的人生毫無波瀾起伏,如同一潭寂靜死水。 那時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念頭,在踏出房門的瞬間,死水卻被轟然攪碎,遠(yuǎn)遠(yuǎn)偏離正規(guī)。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去找他吧?!?/br> 謝鏡辭道:“去楚幽國故地,見見那道風(fēng)。” 在鏡面碎裂的嘈雜聲響中,她不知想起什么,深吸一口氣:“無論是感激還是別的什么情緒,全都告訴他吧――倘若把所有心思藏在心里,等到錯過的時候,就再也沒辦法傳達(dá)了?!?/br> 立在她身旁的裴渡長睫一動。 楚箏靜靜看著她,半晌,眼尾一彎。 她竟露了笑。 頃刻之間,識海劇烈動蕩。 拉力自四面八方而來,好似無法掙脫的繩索,不由分說將兩人緊緊錮住,猛地一甩。 謝鏡辭再睜眼,已經(jīng)回到了布置有清心陣的山洞。 那縷神識已然不見蹤影,太子的傀儡一動不動坐在角落,雙目緊閉,嘴角依稀噙著笑,像是睡著了。 清心陣光亮大盛,原本充斥整個洞xue的魔氣蕩然無存。在陣法中央,以沉眠的女修為圓心,向四面八方蕩開道道靈潮,清明純凈,有如波濤。 謝鏡辭終于能看清云水散仙的模樣。 她比回憶里看上去更成熟了些,冰肌玉骨,冷意天成,長睫好似垂落的小扇,輕輕一顫。 “多謝二位助我勘破心魔。” 她沒開口,卻有嗓音清冷,響徹山洞的各個角落,一縷風(fēng)緩緩掠過,云水散仙睜開了漆黑的瞳。 女修朝他們笑了笑,并非刻意扯著嘴角,而是順其自然,連眼底都溢了笑意。 “我將傾盡所能,滿足二位所有愿望?!?/br> 云水散仙目光一動,似是察覺到什么,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意思:“在那之前,還請允許我先行前往正殿,平息魔潮引來的動亂。” 正殿里必然是妖魔鬼怪齊聚一堂,亂做一鍋粥。 謝鏡辭點頭:“多謝前輩?!?/br> “把所有心思藏在心里,等到錯過的時候,就再也沒辦法傳達(dá)……” 女修靜靜一笑,目光若有所指,掃在她和裴渡身上:“這段話倒挺有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