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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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沒能說完。 裴渡對她的動作毫無防備,沒做任何抵抗,身體竟順勢往下,跌在她身上。 本就咫尺之距的唇,也沒有征兆地陡然貼近。 他反應(yīng)很快,有意避開,薄唇堪堪一偏,雖未觸及謝鏡辭唇瓣,卻也擦過她嘴角的邊際。 像有一道電流從嘴唇肆無忌憚地蔓延生長,裹挾著萬鈞之力,直沖腦海。 原來緊張到了極致的時候,連心跳都會停下。 這是裴渡追隨了太久太久的太陽。 他―― “對不起,謝小姐,我――” 他倉皇起身,頭腦中盡是空白,匆忙伸出手去,擦拭她被碰到的嘴角,話到嘴邊失了言語,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往下說。 他聽旁人說過,親吻是有情人才會做出的舉動。 幻境中最忌假戲真做,這個動作近乎于輕薄,定會惹她厭煩。 拇指一下又一下?lián)徇^嘴邊,如同要用力拭去某種污穢,裴渡心口發(fā)冷,在一片寂靜夜色里,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他不敢動彈,耳邊傳來無可奈何的笑。 謝鏡辭這回沒用傳音,清凌凌的聲線格外悅耳動聽:“夫君何出此言?” 心尖上沉悶的寒冰轟地碎開。 裴渡怔怔看向她的眼睛。 謝鏡辭沒有刻意回避,忍下心跳如鼓,對上他視線。 裴渡擅長隱藏情緒,在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保持著清潤安靜的模樣。 她很少見到他這樣失控的時候,滿目皆是無措與驚惶,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眼尾和眼眶都浸著薄紅。 他在害怕。 害怕……被她討厭。 她頭一回?zé)o比真切地意識到,也許裴渡并不是“有一點點喜歡她”。 連謝鏡辭自己都未曾想到,被觸碰到唇角的剎那,她非但并不反感,無意瞥見他眸底的紅,甚至心下一酸,想按住他腦袋,把這個吻的姿勢擺正。 ……她真是瘋了。 這個念頭很快被強壓下去。 她弄不清自己對于裴渡的感受,或許是同情,或許是惺惺相惜,又或許只是一時興起,被他的心意所打動。 在不能給出明確的答復(fù)前,她不能仗著這份喜歡肆意妄為,做出逾越規(guī)矩的舉動。 倘若當(dāng)真吻上去,給了他不合時宜的、虛妄的希望,待秘境結(jié)束,她卻并未生出與裴渡共度余生的念頭…… 像那樣把希望硬生生碾碎,無疑是對他殘忍的折磨。 裴渡喜歡她。 謝鏡辭想,她不能踐踏這份心意,讓他難受。 此次秘境結(jié)束,她定會做出了斷,給裴渡一個答復(fù),至于在那之前,她會順從心意對他好,但絕不會過火。 握在手腕上的纖長手指無聲松開。 謝鏡辭傳音道:“是我的疏忽,與你無關(guān),不必在意。” 裴渡還是呆呆看著她。 “這個幻境看重‘情’,要想勘破,恐怕并非一時之功,不如靜候一段時間,順著它的心意來?!?/br> 謝鏡辭做事一向認(rèn)真,在來到歸元仙府前,特意把前人記錄的所有幻境都看過一遍。 她與裴渡所在的“情境”,自然也在其中。 情境乃是用來檢驗真心之地,被傳入其中的,往往是戀人、親屬或伙伴,根據(jù)彼此關(guān)系不同,幻境里的情景也大不一樣。 有些人運氣好,無意之間真情流露,被幻境察覺,直接送出;有些人不那么走運,在此地逗留許久,被安排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劇情,身心皆是慘遭折磨。 ――云水散仙性情乖戾,尤愛玩弄人心,置身于幻境之中,兄弟反目、道侶相殘之事屢見不鮮,十足的惡趣味。 只希望她和裴渡不要遇上這種糟心事。 破境萬萬不可急于求成,謝鏡辭面色不變,繼續(xù)對他傳音:“今夜……我們便以夫妻之禮相待,如何?” * 裴渡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幻境里的一切都順?biāo)斓貌徽鎸崳x小姐緩緩?fù)柿嘶榉灰u里衣,正躺在他身邊。 黑發(fā)蜿蜒,與他的交纏在一起。 他不知應(yīng)該做出怎樣的姿勢,亦或目光應(yīng)該投向何處,試探性喚了聲:“謝小姐?!?/br> 謝鏡辭懶懶應(yīng)他:“嗯?” 裴渡停頓半晌,喉頭微動:“我能不能……抱著你?” 他許是覺得唐突,側(cè)過身去面對她,辯解般補充:“我聽人說,夫妻大多是相擁而眠,要想騙過幻境,說不定這樣更快?!?/br> 不等他有所動作,身側(cè)的姑娘便輕笑一聲,徑直縮入他懷中。 謝小姐若是細(xì)細(xì)去聽,定能聽見他驟然加速的心跳。 “對了?!?/br> 出于緊張,她的音調(diào)比平日僵硬一些,卻噙了笑:“你方才叫我什么,相公?” 裴渡安靜了好一會兒。 他的嗓音溫和似春風(fēng),像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被壓得有點?。骸啊蛉??!?/br> 很好聽。 謝鏡辭心口微動,感覺有股熱氣籠上后背。 裴渡輕輕將她抱住,衣物與被褥摩挲時,發(fā)出叫人臉紅的細(xì)微聲響。 這股極致的溫柔像貓爪撓在她心口,如同被溫水包裹,水波溫潤,一下又一下地漾開。 謝鏡辭想要弄清這份溫柔的來由。 鬼使神差地,她忽然開口:“裴渡,我們小時候……曾經(jīng)見過面嗎?” 裴渡顯而易見地愣住。 這個問題沒頭沒腦,謝鏡辭原以為他會含糊其辭,亦或直接否認(rèn),卻猝不及防,聽見裴渡應(yīng)了聲“嗯”。 她倏地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不顧謝鏡辭的驚訝,眼底不知為何浮起一抹笑,輕聲開口時,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曾與謝小姐有過一面之緣。當(dāng)年浮蒙山妖亂,承蒙小姐相救?!?/br> 她絲毫也不記得,裴渡心知肚明。 對于他來說,那是心之所向、念念不忘,對于謝鏡辭而言,浮蒙山之行,卻只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次伏魔降妖。 謝鏡辭與那么多人擦肩而過,他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更何況那時的他毫不起眼、落魄至極,帶著滿身的血躺在角落,偶爾有醫(yī)修過來診治,都覺得骯臟不堪。 謝小姐見到他的第一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見過太多與他相似的人,因而只是不動聲色移開了視線,就連后來救下他的性命…… 就連后來救下他的性命,她頂著滿臉的血,都要忍痛狠狠敲上他腦袋,滿眼都是怒意:“你去送死嗎?白癡!” 他一直都不太能討她歡心。 謝小姐臨走前沒有道別,裴渡從昏迷中醒來,才知曉她已離去。 那天他在修道者離開的山頂站了很久,臨近下山,才發(fā)覺衣袖的口袋里被塞了什么東西。 一瓶療傷的丹藥。 還有張字跡龍飛鳳舞的紙條:[藥比你貴,好好保管,別尋死了,呆子。] 大家都說,道長們是從天上來的人。 他對修真界一無所知,想起謝小姐,便抬頭看上一眼天空。 遙不可及的天空。 她在高高的天上,他卻陷在泥濘塵埃,連碰一碰她的衣角,都只會將它染臟。即便后來被裴家收養(yǎng),修習(xí)劍術(shù)、換上新衣,裴渡也下意識不敢靠近。 和她相比,他總是顯得弱小無力。 浮蒙山。 謝鏡辭怔住。 她小時候心高氣傲,除了練刀,便是跟著爹娘外出除魔,去過的地方幾十上百,提及浮蒙山,只留下幾段極為模糊的影像。 要說是否遇見過和裴渡相似的小孩―― 完全記不起來。 裴渡的聲音還是很低:“謝小姐為何問起此事?” 他口中的稱呼又成了“謝小姐”。 謝鏡辭沉默許久,腦海中思緒來來去去,最終只道了聲:“對不起?!?/br> “謝小姐何錯之有。” 裴渡竟笑了笑,語氣如同安慰:“修真者一生救人無數(shù),若要將每個人的姓名相貌都牢牢記住,那才是天方夜譚。而且――” 擁在她后背的手掌略微用力。 裴渡用下巴輕輕蹭她頭頂:“如今將我記下,那也是好的?!?/br> 過去之事不可追,從落魄無依、瘦弱不堪,到裴家養(yǎng)子,再到能與她并肩作戰(zhàn),他一步步往上爬,正是為了“如今”。 他還有未來的很多時間,能讓謝小姐將他牢牢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