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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在線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不但規(guī)則每年都在變,就連地圖也是由人為創(chuàng)造,隨心所欲發(fā)生著變化。

    非常有意思。

    “我和你娘商量著,你正是需要復健的時候,霄陽又想去見見更大的修真界,去參加這個玩玩,也算一舉兩得。”

    謝疏見沒人反對,興致更高:“就算輸了也沒關(guān)系。所有其他人拿到,我們花錢買下便是!”

    莫霄陽的一口水差點噎在喉嚨里。

    原來這就是窮極奢華的世家大族,真是好有底氣!

    謝鏡辭本就對這種大比很感興趣,之前一直礙于學宮試煉沒能參加,這會兒乍一聽到,毫不猶豫答應下來:“我沒問題?!?/br>
    莫霄陽:“我也!”

    剩下的裴渡亦是點頭。

    “這幾日,你們就養(yǎng)精蓄銳,好好做準備。”

    謝疏說話總是噙著笑,稍一停頓,兀地揚聲:“小渡,同我一并出去散散步如何?”

    這個邀約來得毫無征兆,裴渡不明白對方用意,只能乖乖跟上。

    冬日的云京也在下雪。

    道路兩旁的樹木盡是光禿禿,唯有雪花充當了枝葉的角色,一簇簇地聚攏又散開,把枝頭壓得沉沉彎下腰,如同用冰雪砌成的長竿。

    腳踏在地上,會傳來綿軟輕柔的簌簌聲響,與謝疏的聲音一同傳入耳邊:“昨夜睡得可好?”

    裴渡低聲應答:“嗯。多謝謝前輩?!?/br>
    謝疏似乎笑著嘆了口氣。

    “你突逢巨變,心里一定不好受。鏡辭那孩子和我一樣,都不擅長安慰人,如果她說過什么讓你不開心的話,我代她道歉?!?/br>
    “沒有?!?/br>
    他瞬間接話,說到一半,語氣里莫名生了些澀意:“謝小姐……很好?!?/br>
    謝疏很明顯地松了口氣,緊繃的脊背略微放松一些。

    “她既然帶你回來,說明打從心里認同你。至于我和朝顏,你知道的,修真界那么多年輕小輩里,我們最中意你?!?/br>
    他的聲線渾厚溫和,搭配上那張酷似窮兇極惡之徒的臉,總覺得有些違和。

    “你很出色,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如今的低谷只是一道坎,而非爬不上去的淵,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至于家,不要去想那群姓裴的蠢貨,把我們當作家人就好。”

    謝疏一字一句告訴他:“一切總會變好的。無論如何,你身邊都有人陪。”

    心臟跳動的力道一點點加大,他幾乎快要無法抑制住心口極速上漲的溫度。

    如同在黑暗中孑然前行的旅人,終于觸及到一團久違的火光。

    “前輩?!?/br>
    裴渡本應說些感激的話,可話到嘴邊,卻染了濃郁的澀:“我不知……應該如何謝您?!?/br>
    謝疏朗聲笑道:“這有什么好謝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嘛?!?/br>
    一家人。

    裴渡半垂了眼,指尖無意識地勾上袖口。

    在裴家,他幾乎從沒聽到過這三個字。

    裴風南最初收養(yǎng)他這個無家可歸的孤兒,無非是因為一張與已故大兒子相似的臉。

    那個時候,裴渡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另一個人徹徹底底的替身,或是說,用來取悅裴家夫妻的工具。要說地位,連府中的小廝都在暗地里笑話他。

    后來等他劍術(shù)精進,逐漸展現(xiàn)出遠超常人的天賦,在裴風南眼里,裴渡便成了把鋒利的、能為之所用的劍。

    至于白婉那邊就更是糟糕,養(yǎng)子的出色無疑是對親生孩子們的巨大威脅,她逐漸恨他入骨,只想早日除去。

    他的身份地位一直都是這樣尷尬,除了劍,似乎也沒什么人能陪他說話。到現(xiàn)如今,裴渡已快要記不起所謂“家人”的感受。

    直到謝疏告訴他,他們是一家人。

    哪怕只是隨口說出的短短一句話,也足以讓裴渡心口微動,那些坑坑洼洼的裂痕里仿佛浸了水霧,被倏然填滿,攜來溫和的涼。

    “道謝一類的話就不用說了,不過小渡啊――”

    男人渾厚的嗓音再度響起,裴渡聞聲望去,見對方抿唇一笑,不知為何突然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個兒的額頭頂上。

    謝疏:“這里?!?/br>
    他們方才走到了梅園,梅花嘩啦啦落下來的時候,有一片粘在了裴渡額頭上。

    有點幼稚的可愛。

    這小子不但劍術(shù)拔群,模樣也是一等一的漂亮,白梅這樣一落,更襯得他面白如玉、烏發(fā)漆黑,哪怕是同為男子的謝疏也不由得暗自驚嘆。

    也不曉得他家那傻瓜蛋什么時候才能開竅。

    他正一本正經(jīng)打量跟前少年的模樣,卻聽裴渡緩慢開口:“真的嗎?”

    “你怎么這就覺得不好意思了?”

    謝疏看出少年的局促之意,笑著拍拍他肩頭:“這種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很常見嘛,你沒必要害羞?!?/br>
    他說著一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懂了!小渡,你是不是擔心被辭辭看到,所以才這么緊張?沒關(guān)系,速戰(zhàn)速決就好。”

    一片花瓣而已嘛,其實并不會影響他的男子氣概。

    結(jié)果裴渡還是愣愣的模樣。

    謝疏覺得有點納悶。

    所幸,裴渡很快就有了動作。

    然而身長玉立的少年并未抬手拂去花瓣,而是露出了些微羞赧的神色,仿佛下定某種決心般,向前朝他靠近一步。

    謝疏沒看懂他的用意,連指著自己額頭的手指都忘了放下,專心把視線挪到裴渡身上。

    他看見裴渡飛快靠近。

    然后仰起頭。

    謝疏:草。他好像懂了。

    他聲稱“道謝一類的話就不用說了”,這孩子可能錯誤理解為,要用行動來表達感激。

    而他用手指著自己額頭,還把臉往前探了一些,本意是想提醒裴渡,讓他摸一摸臉上同樣的位置。

    結(jié)果這孩子……

    誤以為他是要親一親那里啊?。。?/br>
    難怪裴渡會一直猶猶豫豫,結(jié)果他還說什么“怎么就覺得不好意思了”“這種事沒什么大不了”“速戰(zhàn)速決,不要讓鏡辭看到”――

    救命?。。?!他一直笑稱家里的丫頭是個傻瓜蛋,結(jié)果這、這絕對是個傻瓜蛋超級加倍版吧?。?!

    有那么一剎那,整個世界的風都停了。

    在裴渡即將靠過來的前一刻,謝疏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兩人同時停下動作,恍然回頭。

    梅林中花瓣飄落如雨,冬日森寒的霧氣勾勒出片片如夢瑩白,而在花雨之下,并肩站著三個熟悉的身影。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莫霄陽目瞪口呆,眼睛和嘴巴都成了橢圓形。

    謝鏡辭連聲線都在顫抖:“爹――?!”

    云朝顏面無表情,用審判一般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倆瞧。

    當她開始無比緩慢地搖頭時,謝疏亦是以同樣的頻率做出相同的動作,一邊搖頭,一邊從大張著的嘴里溢出無聲吶喊:“不――”

    “我是清白的!”

    謝疏拼死掙扎,立馬退開好幾步:“我只是想告訴小渡,他額頭上粘了片梅花花瓣!我們是無辜的,無辜的!”

    這番話讓他登上天堂,卻叫另一個人瞬間下了地獄。

    額頭上,梅花花瓣。

    裴渡如遭雷擊,勉強壓下自心底涌起的悚然,抬起的手微微顫抖,輕輕觸上自己額頭。

    只短短頃刻之間。

    那股洶涌猛烈的火再度從他腦海中爆開,以燎原之勢,迅速籠罩全身。

    指尖觸及之處,果然有片薄薄軟軟的小東西,帶著雪花殘留的冰涼。

    啊。

    他死了。

    “小渡啊,沒事吧?這事是我的錯,怪我沒說清,而且你這不是,還沒碰上嗎?!?/br>
    謝疏有點擔心他:“如果你還好……要不笑一個?”

    他不好。

    裴渡喪失所有表情,徹底變成一根不想動也不想說話的燒火棍子,此生不會再有喜悲,只想一個人默默發(fā)熱發(fā)燙。

    也正是在這時,袖口忽然被人輕輕一拉。

    “不就是會錯了意嗎?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br>
    這人的臉簡直成了朵火燒云,謝鏡辭實在看不下去,拽著他衣袖轉(zhuǎn)身就走:“走走走,回房睡覺?!?/br>
    她佯裝得一派正經(jīng),動作亦是流暢瀟灑,等走出其他人的視線,立馬冷不防地噗嗤笑出聲:“怎么會這樣,你腦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東西?看你這么緊張,第一次啊?”

    裴渡應得很悶:“我沒有碰到前輩。”

    “好好好?!?/br>
    謝鏡辭笑得更歡:“裴小少爺冰清玉潔,以后你的道侶,可有福氣――”

    謝鏡辭說到一半就卡住。

    她想起自己是裴渡貨真價實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