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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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鏡辭因為這個念頭眸光一轉(zhuǎn),抬手向他道了別。直到她的背影離開視線,洞xue里的少年才微微一動。 身上的傷口兀自發(fā)痛,裴渡小心翼翼攏緊領(lǐng)口,鼻尖埋進(jìn)綿軟的絨毛。 也許……謝小姐沒有那么討厭他。 右手探出斗篷之外,手腕越發(fā)用力地收攏,裴渡動作生澀,仿佛抱緊一般,將厚重的布料護(hù)在臂彎。 只有疼痛才能讓他清楚意識到,這里并非夢境。 夜色靜謐,年輕的劍修將自己蜷縮成圓圓一團(tuán),在淺淡的香氣里垂下長睫,露出安靜無聲的笑。 * 鬼域里雪花飄飄,鋪天蓋地的大雪在夜色里狀如白霧,被月光一映,如同自天邊鋪陳而下的長河。 往上看是灰蒙蒙的穹頂,往前則是梅枝處處。白泠泠的冰棱垂墜于枝頭,好似野獸咧開的尖銳獠牙。 其實對于謝鏡辭而言,來到鬼域并非多么難以接受的事。 她有個一直想見的人住在這里……只可惜她對那人的去向一無所知。 至于鬼域,與外界不同,這里沒有明確的國家與屬地劃分,各大修士占地為王,統(tǒng)領(lǐng)一方。雖然秩序不一,但鬼域每一處角落,都信奉著永恒不變的真理:強者為尊。 奈何如今的謝鏡辭算不得強者。 她孑然行在雪里,調(diào)動少許靈力,使其充盈在大病初愈的經(jīng)脈里頭,不耐地皺眉。 當(dāng)初筋脈盡斷的重創(chuàng)加上這一年來的昏睡,讓這具身體處于極度衰弱狀態(tài)。更何況她的神識在眾多小世界里來回穿梭,體驗過那么多身體,好不容易回到最初這一個,反倒覺得陌生又生澀,難以得心應(yīng)手地調(diào)控。 昏迷之前,她與裴渡的修為都是金丹,這會兒滿打滿算,充其量也只剩下筑基的水平。 頭疼。 謝鏡辭邊走邊張望,眼看梅樹漸漸減少,終于瞥見一幢屹立在皚皚白雪里的房屋。 她與裴渡所在的地方,應(yīng)該屬于郊外不起眼的小荒山。等下了山一步步往前,城鎮(zhèn)的輪廓也就越發(fā)清晰。 鬼域封閉多年,城中多是白墻黑瓦的老式建筑,看上去并不繁華,好在房屋眾多,千家燈火亮若流螢,平添不少熱鬧的人氣。 她和裴渡不得不滯留在鬼域,以他的身體情況,鐵定不能一直住在山洞里,必須盡快尋處客棧住下。若是運氣好,說不定在這途中,還能打聽到她所尋之人的下落。 等等。 謝鏡辭大腦一滯,意識到某個極為嚴(yán)肅的問題。 眾所周知,有錢才能使鬼推磨。謝家不缺錢,她沒料到會誤打誤撞來到鬼域,只帶了大堆大堆的靈石,但這地方的貨幣…… 似乎并非靈石,而叫“魔晶”。 完了。 她滿心倚仗的金滿堂,全變成小白菜地里黃。 這個慘痛的現(xiàn)實無異于晴天霹靂,噼里啪啦轟下來,讓謝鏡辭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么叫人生第二冬。 魔晶在外界并不流通,她只見過幾顆作為藏品的古貨幣。記憶里,那玩意通體暗紅、棱角分明,內(nèi)里混濁不清,還—— 念及此處,謝鏡辭又是一呆。 如今她站在街道上,由于臨近郊外,見不到什么人影,而在她腳下,赫然是一顆暗紅色小石頭。 不會吧。 ……魔晶? 謝鏡辭躬身拾起,在抬頭的剎那,又在不遠(yuǎn)處見到另一顆。 街道鋪滿鵝毛大雪,在四下寂然的冷白里,紅色的魔晶格外醒目。待她站起身子,才驚覺散落的晶石連成了一條長線,向一處小巷延伸。 要么是有誰漏了錢袋,要么是出請君入甕、守株待兔的爛把戲,只等她進(jìn)入小巷,再威逼搶劫。 謝鏡辭來了興致,順著軌跡步進(jìn)小巷。 如果是前者,她大可出言提醒,若是遇上后者,正好能將計就計,對不法之徒做出不法之事,奪些必要的錢財—— 能用這么拙劣伎倆的,頂多是街頭惹是生非的小混混,跟新手村里的小怪一個等級,謝鏡辭完全不虛。 道德是什么東西,她們這些壞女人沒有心。 她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然而走進(jìn)小巷時,還是不禁一詫。 沒有錢袋破損的可憐人,也沒有兇神惡煞的匪徒,坐在巷子里的,只有一個身著純黑夜行衣、抱著破洞大麻袋數(shù)錢的年輕男人。 謝鏡辭愣愣看著他。 他也呆呆回望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女修。 場面一時間很是尷尬,還沒等謝鏡辭開口說話,就聽見身后響起踏踏腳步,旋即是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高昂男音: “找到了,賊在這里!有兩個,正在銷贓——!” 謝鏡辭看向自己手里的魔晶。 什什什么賊!怎么可以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修士的偷那都不叫偷—— 不對,她真沒偷啊! 她手里拿著魔晶,又和竊賊同處一巷,恐怕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干凈。 謝鏡辭還能怎么辦,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她初來乍到,不想惹上麻煩,迎著跟前黑衣竊賊驚詫不已的眼神,調(diào)動靈力扭頭就溜。 由于修為不低,穩(wěn)穩(wěn)壓了尋常修士好幾座山頭,身后的人就算想追,也是有心無力。 當(dāng)反派時逃跑了那么多回,謝鏡辭自然明白,要想避開耳目,得去人多的地方。 她對鬼域毫不熟悉,漫無目的晃蕩了好一陣,好不容易見到一間人滿為患的商鋪,沒做多想地扎了進(jìn)去。 這座城鎮(zhèn)的大多數(shù)角落都極為冷清,謝鏡辭之前還困惑不已,如今看來,恐怕大部分居民都來了這里。 她想不明白究竟什么東西能有如此之大的魅力,好奇往前擠了幾步,在連綿起伏的歡呼聲里,透過晃蕩人影,見到一面等身高的圓鏡。 圓鏡之上如同電影放映,赫然映照出一派高聳入云的碧綠河山,山巔有兩人執(zhí)劍對拼,劍光紛然,能與日月爭輝。 身旁有人問道:“今日能見到排名榜上兩大高手對決,實在酣暢淋漓——你們都壓了誰贏?” 其余人七嘴八舌地應(yīng): “秦訣身法詭譎,以莫霄陽那樣直來直往的劍法,恐怕很難傷到他?!?/br> “不不不,哪能這么說?看見莫霄陽的劍氣沒?在那般猛烈的劍氣下,任何身法都沒轍,只能硬扛。” “方才莫霄陽不是中了一劍嗎!秦訣穩(wěn)了!” “等等等等,莫霄陽這是——這招是怎么回事?秦訣倒了?” 嘈雜的議論與驚呼充斥耳畔,謝鏡辭望著那面圓鏡,略一挑眉。 原來是這個。 想來也對,能讓所有人趨之若鶩、哪怕在萬籟俱寂的深夜,也能引來如此多觀眾的,除了它,恐怕再無他物了。 當(dāng)今靈力正盛,宗門道派百舸爭流,已到了修為至上、強者為尊的時代。 儒生的天下已成過去,為天下人爭相追逐的,乃是立于萬法之巔的仙道與武道。 眼前這面圓鏡,她并不陌生。 修真之人多數(shù)尚武,比試在所難免,煉氣期倒還好,倘若遇上元嬰以上的大能相約對決,一招能毀去半座山頭。 大能們打得有多瀟灑,打完賠錢的時候,眼淚流得就有多么自在,一場架打完,得在黑煤窯打一百年勞工。 這哪說得過去啊。 為避免出現(xiàn)這種尷尬的情況,玄武境應(yīng)運而生。 所謂“玄武境”,即是把對決兩人的神識抽離至秘境,以神識展開對決,若有旁人欲要觀戰(zhàn),還能借由鏡面投出影像。 她是玄武境里的??停档靡惶岬氖?,戰(zhàn)績并不難看。 “我聽說,在鬼域之外的修真界,按照玄武境里的戰(zhàn)力,也給每個大境界設(shè)了排名榜——不知道那些排名上的人同咱們鬼域里的高手撞上,會是個什么景象。” “鬼門是不是快開了?到時候比上一比,也不是沒可能?!?/br> “都這時候了,還管什么鬼門啊——快看,莫霄陽勝了!這回的獎金是多少?大手筆啊,一萬魔晶!” 刺耳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屋頂,謝鏡辭不喜歡太過吵鬧的環(huán)境,向后退開幾步,腦袋里只剩下大大的四個字。 一萬魔晶。 “jiejie?!?/br> 雪夜幽寒,空茫月色下,身著留仙裙的姑娘側(cè)了頭,朝身旁陌生的魔族女人溫和一笑。 她生得嬌美,嗓音亦是脆生生,同圓鏡里彌散的血色相襯,顯而易見地格格不入:“這個可以掙錢嗎?” 另一邊,蕪城監(jiān)察司。 闖入金府的竊賊終于被找到,然而案件尚未終結(jié),一場嚴(yán)刑逼供在所難免。 “別嘴硬了,把實話說出來,對大家都好?!?/br> 地上五花大綁的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一旁高大的魔修男子苦口婆心,滿目盡是疲憊惋惜:“瞞著我們有什么用?你和那姑娘的情誼哪怕再深厚,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啊?!?/br> 另一位瘦削女子痛心疾首:“你們擅闖金府盜竊,咱們鬼域不是法外之地,定要尋個說法。我知道你與那姑娘情投意合,不愿拉她下水,但也要考慮考慮自己的安危??!付——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她說到這里,視線斜斜瞥過手里的畫押書,念出最上一行的名字:“哦,付南星?!?/br> “說了八百遍,我真不認(rèn)識那女人!” 付南星氣到七竅生煙:“誰知道她怎就突然竄出來,還莫名其妙拔腿就跑——我是無辜的!還有沒有天理了!陷害,這是陷害!” 當(dāng)時金府家丁趕來,那女人倏地一下躥出去,比他溜得還快,當(dāng)時他震驚得眼珠子都要飆出去了,他也很莫名其妙好不好! 對面那兩人像兩只鬼,神情復(fù)雜盯著他瞧,看那眼神,分明在說“你編,接著編”。 他徹底絕望了。 這個世界毀滅吧,趕緊的。 “被打成這樣,也堅持固守本真。我在監(jiān)察司這么多年,頭一回見到如此重情重義之人?!?/br> 女人仰頭眨眼,眼底隱約有淚光閃爍:“我知道了,你之所以盜竊,是不是因為家里奶奶病重,或者年幼的弟弟meimei沒錢上學(xué)堂?你不可能無緣無故偷竊,一定有苦衷,對不對?” 付南星一動不動,像條躺倒在地的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