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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迸砼黹]著眼睛把小牌子在手里摸來揉去,又小聲嘀咕,“你這種長得好看的人就知道糟蹋別人的真心,下次我還嚇你?!?/br> 千梧忍不住發(fā)笑。一屋子人喝得東倒西歪,他喝了幾杯酒后也覺得腦門發(fā)沉,站起來吁了口氣,低聲道:“去曲京大舞臺踩個點(diǎn)吧?!?/br> “走?!苯猎谒磉叺托Γ拔揖椭滥愕锰崆叭タ纯??!?/br> 曲京大舞臺被曲京人洗刷了整整四日,如今纖塵不染,就連舞臺梁柱的朱漆都似是更鮮艷了。被塵封的舞臺煥然一新,雕梁畫柱,紅綢帷幕,盛大在空曠中寂寥,靜靜地等待著闊別經(jīng)年的主人回歸。 千梧站在臺下正中心看著舞臺,江沉則站在他背后看著他。 “我好像能看見阿九當(dāng)年的盛景?!鼻嗾f道。 身后的江沉說,“我倒想起捧你成名的那場大賽,最終剩下你和捷克那位。帝國畫家從來沒有站在那樣的高度,冠軍揭曉那晚,不懂藝術(shù)的人好像也一下子成了你多年的畫迷,帝都酒吧街頭人人提著你的名字?!?/br> 千梧無聲笑了笑,“那你呢?你那天晚上干什么了?!?/br> 身后的人沒說話,千梧回過頭,身后的眼眸深邃寧靜,像是能看進(jìn)他的最深處。 “我那晚在想,如果晚一點(diǎn)分手就好了。”江沉低聲說,“讓我陪你拿完那個獎?!?/br> 千梧看了他許久才笑笑轉(zhuǎn)回身。 “并不重要?!彼吐曊f,“我只是個畫畫的,盛大的熱鬧與我無關(guān)?!?/br> * 九月九日當(dāng)天,整個曲京都籠罩在空前的熱鬧中,仿佛一場最盛大的節(jié)日到來。 千梧從早上睜開眼,房子里的下人就嚴(yán)陣以待,走哪跟到哪,處處小心,說話都不敢大喘氣。就連飯后午睡,他都能聽到外面有下人緊張地走來走去,仿佛生怕他睡過頭卻又不敢進(jìn)來吵他。 千梧滿臉冷漠,直到終于被送上黃包車。 阿九重要演出前,往往會坐著黃包車?yán)@城半圈,今天也是一樣。他坐在車上,街兩邊的歡呼聲震耳欲聾,過度興奮的神情扭曲嚇人。他們起初在叫千梧,后來沒多久,歡呼聲變成了“阿九!” 千梧余光里瞟見自己身上的衣服變成了旗袍,放在腿上的手十指殷紅,一層丹蔻。他一個恍惚,扭頭在人堆里看見了江沉,松了一口氣,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的還是平日里那件白襯衫。 曲京,亦真亦幻。 他終于被送進(jìn)了曲京大舞臺,層層座座盡數(shù)滿員,在數(shù)不過來的人頭襯托之下,舞臺中央更加寂寥。千梧站在臺上,看著臺下陌生而熱切的人臉,忽然覺得身體一沉,意識仿佛與身體脫離開。他以上帝視角看著曲京大舞臺發(fā)生的一切。 臺上的旗袍女子美絕驚心,絕代風(fēng)華。她自小團(tuán)扇后半露容顏,臺下的人瘋狂得幾乎按捺不住,呼喊聲蓋過了伴奏的樂聲,但女人清美的歌喉卻仍十分清晰。 一回玲瓏淡妝,二回綠籬紅桑,三回玉槲粉黛,四回香閨倚堂…… 江沉負(fù)手站在門口,在那條幽深的走廊盡頭,看著舞臺上的一切。 千梧憑借著意識來到他身邊,正要嘗試開口說話,江沉忽然蹙眉轉(zhuǎn)過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被捏的感覺十分真切,千梧一個激靈,猛地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好端端地,就站在江沉身邊。 “什么情況?”江沉有些難以置信地扭頭看了眼臺上,“我剛還在想,終于看見了傳說中的你變成阿九,原來那不是你?!?/br> 千梧亦十分困惑,他活動了下手腕,看著臺上的女人。 那是一個沒有影子的人,那是回來的阿九。 阿九唱著,身段輕盈地旋轉(zhuǎn)著,臺下人流著淚呼好,女子的笑顏卻愈發(fā)空洞。 …… 五回金紙寒香,六回雪乳桂糖,七回新臺陳酒,八回舉城高望。 她終于在唱完第八回 后堪堪停止,音樂消失,柔美的歌喉忽然變得沙啞。 “為什么。”臺上的女人低語道:“愛我,卻摧毀我,摧毀后又提思念。曲京究竟把我當(dāng)做什么?” 臺下眾人忽然驚慌,有人說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嗓音沙啞難聽,每一個字都像能咳出血來,終于有人從亦真亦幻的魘中掙脫出來,忽然驚叫,“怎么真的是你!今天不是千梧登臺嗎?” “她的嗓子不是沒有了嗎?她怎么還能唱!” 人群忽然開始驚慌,如同一場蔓延數(shù)日的夢境被打碎,他們紛紛從凳子上站起來,尖叫著要離開。 臺上的女人停頓不動,她的視線穿過人潮洶涌的坐席區(qū),穿過幽暗的走廊,和千梧交匯。 片刻后,阿九垂眸一笑,依舊是柔情。 “都不許走?!彼鋈坏吐暤馈?/br> 聲音落,通往這條走廊的那扇內(nèi)門忽然緩緩關(guān)閉,蜂擁過來的人們嚇得更加賣力地往門口擠過來。 女人花容褪去,臟污順著眼底漸漸浮現(xiàn),她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道一道被尖銳指甲和利器劃破的傷痕,喉嚨上鮮紅一片,淋淋漓漓地滴著血。 “今天,來了阿九的舞臺,曲京各位,一個都別走?!彼χf。 坐在舞臺近處擠不到門口的觀眾砰砰跪在地上沖她磕頭,但她卻仿佛沒有看見,那雙清澈卻布滿臟污的眼睛自上而下環(huán)視過,嘶嘶笑著說,“都在了,一個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