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聞言低下了頭，過一會她低聲說，“我只是時常會想起她。在這個房子里，曾經(jīng)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和氣息?！?/br>
    千梧沒有吭聲，他安靜地把湯喝到見底，重新蓋上蓋子。

    “畫筆找到了嗎？”他問道。

    小丫頭搖頭，“下人說沒看見，我讓他們再次曲京大舞臺找一找?！?/br>
    “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千梧問。

    小丫頭愣了愣，“我……”

    “你沒辦法離開這個房子，是嗎。”千梧輕聲道：“我小時候看閑書上說，自殺的人才會無法離開當時所在的地方。你是哪天死的？那年九月九號嗎？”

    一室靜謐，小丫頭的睫毛輕輕顫抖。千梧忽然發(fā)覺，其實她眉清目秀，是個很好看的小丫頭。

    只是大多數(shù)時間里，她小心翼翼畏畏縮縮，讓人常常忽視她的存在。

    “我只是想再見她一次，我想聽她唱歌。”小丫頭低聲道：“她從來沒有讓我站在臺下聽過她的演出，但我應(yīng)該最起碼聽一次，畢竟我是真的愛護她?！?/br>
    千梧看著她，說道：“是你一直在引導(dǎo)我?！?/br>
    “沒有的?！毙⊙绢^搖頭，“我只是一個小丫頭，做人做鬼都只是一個小丫頭。我只是覺得和您投緣，您身上，確實有太多她昔日的影子。”

    眾人皆沉默不語，她收拾好了桌子上的湯碗湯匙，而后在圍裙上蹭了蹭手，從懷里掏出一張紅紙，展平。

    紅紙上毛筆字寫著“今日上臺——曲京歌姬阿九”。

    “這是她當年每場表演前都要貼在門口告牌上的名箋，這是她的符號。當年，每一場都是我小心翼翼貼上去，表演結(jié)束后又收好的。”小丫頭說，“我見不了光，九月九號那天，你幫我把它貼在告牌上吧?！?/br>
    作者有話要說：非神經(jīng)允許，玩家禁止私自變身。

    小神經(jīng)無情地把地板砸出一個坑，勒令道：尤其禁止變身后和其他玩家串門！

    第54章 九回艷

    發(fā)爺死于九月四日, 自五日起，曲京人的票選自動停止了，他們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了阿九回光，再也想不起來去重新選拔一個新的明星。

    千梧走在街上, 路人會遠遠地讓出一條路, 小心翼翼沖他笑。買糕點時老板娘偷偷給他裝雙倍分量, 用最干凈嶄新的紙包起來，系上紅緞帶, 再在紙上畫一朵小花。

    千梧卻和剛進曲京時截然不同，他不笑不語，冷著臉接過那些東西付錢便走, 連一句謝也不說。

    “你是發(fā)自內(nèi)心鄙夷曲京人，還是意識不到自己的脾氣？”江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吃東西。

    千梧捏著豆糕想了一會, “都有，但我也沒覺得自己發(fā)脾氣。笑不出來, 何必勉強?！?/br>
    甜度爆表的豆糕就著小丫頭做的酸掉牙的酸梅汁吃, 提神又滿足。小丫頭說，阿九也喜歡這樣。

    “之后不上街了，就在房子里養(yǎng)精蓄銳?！鼻嗝蛑毮伒亩股痴f，“看見他們就煩, 索性不見。彭彭他們呢？”

    “隔壁打牌?！?nbsp;江沉無奈道：“閑到天天打牌, 昨晚見他貼了一臉紙條亂竄, 我的刀出半鞘, 差點把他當鬼殺了?！?/br>
    千梧捏著豆糕的手一頓, 笑得把豆糕捏碎了。

    江沉嘆口氣，“托你的福，歌詞找到了, 生存危機也解除，大家都是進神經(jīng)以來第一次過這種沒壓力的閑日子。對了，屈櫻說你明天登臺，她準備炒一鍋小龍蝦，晚上竹葉青打牌局，問你來不來?！?/br>
    千梧嚇了一跳，“哪來的小龍蝦?！?/br>
    “彭彭找曲京人要的，說你想吃。”江沉有點好笑，“他描述完曲京人下河找了一宿沒找到，結(jié)果天一亮河里忽然出現(xiàn)了好多?！?/br>
    “可能是神經(jīng)給的?！鼻嗦勓孕Σ[瞇，“神經(jīng)偏愛的玩家。”

    “神經(jīng)懂什么?！苯凛p輕挑眉，“我寧愿認為是阿九送你的禮物?！?/br>
    千梧睡了一下午，晚上還是出現(xiàn)在隔壁房間。

    彭彭和鐘離冶已經(jīng)劃拳喝酒醉得兩臉紅通通，屈櫻苦守著最后一盆留給千梧的小龍蝦不撒手，蔣陽陽和時梁已經(jīng)喝到懶人椅上去了，兩人基本疊在一起。

    “你們?！苯晾溲垲┲Y陽陽，“這么玩得開么?！?/br>
    “警察閉嘴。”蔣陽陽伸手一指他，打了個醉嗝，“如果有一天能走出神經(jīng)，崔議員面前我還是清純玉女蔣陽陽，你就裝作瞎了。”

    江沉眼神從時梁放在她胸口的手上瞥過，面無表情道：“不必裝，我確實瞎了?！?/br>
    千梧坐下吃了兩只小龍蝦，曲京的竹葉青甘冽美味，就連喝醉后飄飄然的醺意都十分清爽，讓人上癮。他兩杯酒下肚，方覺得困在曲京那種渾身發(fā)緊的感覺散去了很多。

    “你緊張嗎？”屈櫻睜著半醉的眼問他。

    千梧搖頭，“明天是阿九借我還魂，與我無關(guān)，有什么可緊張的?！?/br>
    “你真牛。”彭彭聞言扭過頭來說道：“正常人知道自己要被厲鬼上身，嚇都嚇死了好么。”

    千梧想了想，“得看是什么鬼，像阿九這種有——”

    他說著看向江沉，江沉替他補充道：“藝術(shù)靈感?！?/br>
    “對。”千梧微笑，“有藝術(shù)靈感的鬼，交個朋友也無妨?！?/br>
    彭彭用見鬼的眼神瞅了他一會，而后嘟嘟囔囔地轉(zhuǎn)過身去，臉又貼上了鐘離冶的背，醉得哼哼。

    “這個還你?！鼻喟鸭峙迫踊亟o他，“別老動不動就留遺產(chǎn)，怪嚇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