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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太后修長纖細的指節(jié)攪在一起躊躇片刻,忽的站了起來,長袖一揮:“快!快召集禁軍,入宮護駕,封鎖城門!” 眾人:“?!” 蘇岑一躍而起:“那王爺呢?!” “自然是陛下的安危重要!”楚太后杏眼一瞪,狠狠楔了蘇岑一眼。緊接著又來回踱步,饒是她在朝堂上跟李釋斗得再激烈,畢竟也只是一個女流之輩,有生以來就在這長安城里高情逸態(tài),何曾面對過這樣的情形。 片刻之后對著門口的傳喚太監(jiān)吩咐:“即刻召禁軍統(tǒng)領(lǐng)覲見……柳相,還有柳相,把柳珵給我叫過來!” “王爺?shù)陌参2荒懿活?!”蘇岑上前一步,“王爺是大周命脈,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大周就完了!” “放肆!”楚太后怒喝一聲,尖銳的嗓音劃破大殿,“陛下才是大周命脈!來人,把這亂臣賊子給我拿下!” 蘇岑再也顧不上什么規(guī)矩禮法,一邊揮開兩個上來壓他的太監(jiān),一邊駁斥:“王爺要是出了什么事,各地藩王誰來牽制?邊關(guān)異動誰去鎮(zhèn)壓?宮里宮外暗潮洶涌誰來洞悉?誰來護著你們孤兒寡母?!陛下!” 小皇帝一口桃膠總算咳了出來,揮揮手讓兩個太監(jiān)退下,小心翼翼看著楚太后:“母后,朕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br> 鄭旸急急跪下:“望太后三思,小舅舅是國之脊柱,萬不能出事!” 楚太后臉上神色總算動了動,咬著唇猶豫再三,“他想要什么?哀家可以派人去談判。” 婦人之仁! 蘇岑冷聲道:“若他想要的是整個隴右道呢?” 楚太后立即呆立原地,動彈不得。饒是她一個婦人也明白隴右道的重要性,丟了隴右就等同于丟了護衛(wèi)京師的最后一道屏障,日后突厥吐蕃入關(guān)便能長驅(qū)直入,再無阻攔。 楚太后后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哀家……哀家要與柳相商議,等柳相過來……柳珵?zāi)?!怎么還不來?!” “來不及了,”蘇岑看著小天子,“請陛下即刻下旨,出兵增援寧王?!?/br> “這……”小天子又看看楚太后:“母后,怎么辦?” 楚太后打量了一眼堂下,蘇岑滿目猩紅,鄭旸長跪不起,還有一人……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 楚太后眼里忽的有了點亮色,指著崔皓:“你,你是那個……” 崔皓即刻回禮:“下官崔皓?!?/br> “哀家記得你,你是柳相的人,你說,該怎么辦?” 崔皓靜靜看了眼在場的所有人,目光最后停在鄭旸身上,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 鄭旸心里一涼,眾所周知崔皓跟他不和,他要這時候打擊報復(fù),后果不堪設(shè)想。急道:“崔皓,你……” 沒等人說完,崔皓收了目光,直視楚太后:“臣以為當以大局為重,應(yīng)出兵營救寧王。” 楚太后斷了最后一點念想,徒然掙扎道:“要是陛下出了什么事……” 蘇岑跪地:“臣萬死護衛(wèi)陛下安危,只要我還有一口氣,絕不讓叛軍入城!” 崔皓跪地,與鄭旸齊聲道:“臣等萬死護衛(wèi)陛下安危?!?/br> 楚太后撐著額角打量座下,今年新錄的一甲三人齊齊跪地,自登科以來第一次眾口一詞,所謂的國之棟梁,竟都向著那個意欲篡權(quán)的寧王。 擺擺手,對小天子道:“你是皇上,你皇叔教導(dǎo)你凡是要有主見,你自己拿主意吧?!?/br> 小天子點點頭,正襟危坐,正色道:“即令禁軍統(tǒng)領(lǐng)謝舂整頓禁軍,協(xié)同大理寺正蘇岑清剿判軍,增援寧王?!?/br> 第52章 殘陽 城郊密林,蕭炎營帳。 殘敗日光透過撩起的帳門頹然散了一地,殘陽如血,像極了當年漠北壯闊的長河落日。 兩人已經(jīng)僵默了一下午,蕭炎偷摸看了眼李釋,只見人靠著座椅閉目養(yǎng)神,不知是懶得搭理他還是根本不屑搭理他。 有些人就是生來尊貴,偏偏上天還就是不公平的,給了他高貴的出身也就罷了,還要再給他讓人望塵莫及的能力。 蕭炎猶記得當年這人初涉漠北之時,說到底他心里是有幾分不屑的。 皇城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皇子,皮嬌rou嫩的非要跑到漠北吃沙子,據(jù)說這人還不是犯了錯被發(fā)配來的,而是主動請纓。想來也是,邊關(guān)好吃好喝混兩年,回去便有了建功立業(yè)的資歷,不管是爭寵還是奪嫡都是極好的資本。說到底為難的是他們,人家是皇子,你得錦衣玉食伺候好了,立了功都是人家的,犯了錯卻得你來背。 所以當時他有心給李釋一個下馬威,迎駕當日,旌旗鋪展,黃沙漫天,北涼軍整肅軍容,手里握的都是真刀實槍,遠遠望去,明晃晃一片,所謂甲光向日金鱗開。 寧王儀仗正午方至,不同于往日那些官員香車華蓋,一人迎頭騎一匹赤驥寶馬,著一身蛟鱗黑甲,青發(fā)高冠,云霆披風迎風獵獵。臨到近前那人翻身下馬,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蕭炎愣了片刻方才上去迎駕,只見那人眉宇間氣度非凡,身形樣貌皆是蕭蕭肅肅,一雙純黑眸子平靜看著他,帶著洞察一切的從容淡定。 蕭炎心道一聲壞了。 還沒來得及阻攔,列隊的兵士皆按照預(yù)先演練的大喝一聲,聲勢撼日,緊接著手里長槍平刺,突進幾步,待停下來時近李釋身側(cè)僅方寸之距。 換做常人第一次見這種場景,估計都得癱坐在地,褲子都該嚇尿了。但見那人不動如山,連面色都沒變,只瞇眼打量了眾人一眼,轉(zhuǎn)頭看著蕭炎,眼里甚至有幾分笑意,“你們這是在cao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