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艱難的開口，“后來的一切，也是在你的計劃之中？勾引朕寵幸你，甘當(dāng)月華的替身，就只是為了……為了接近朕？”

    “是，”慕晚舟笑吟吟的，“我演他演得像嗎？”

    他皺眉想了想，不高興的搖搖頭：“似乎不大像，因為你——總是不滿意。動不動就沖我發(fā)脾氣、為難我、折辱我，我為此也很是頭痛過一陣，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將他從你心中消除，相當(dāng)相當(dāng)苦惱呢——阿北——”

    他說到“阿北”二字的時候嗓音提高了，還帶上了三分撒嬌的口氣，就像他平時深情款款的喚著蕭駱北的時候一模一樣。

    蕭駱北聽到這一聲“阿北”，終于再也忍不住，兩行灼熱的淚從他一向自信又凌厲的眸中悄然滑落。

    他一向高傲、又驕矜，對任何事都躊躇滿志、從不退縮或自我懷疑，而這一切他習(xí)以為常的高高在上，都在他聽到“阿北”兩字的時候轟然崩塌。

    此時此刻，這兩字只讓他覺得痛不欲生。

    “為什么？”他頹然的低聲問道，“你既然如此恨朕，為什么還要這般大費周章的討好朕、容忍朕，還要費盡心力的替朕奪得天下？”

    他將嘴唇咬得發(fā)白，咬出了血痕：“你可以在一開始就殺了朕的——在你初遇朕的那天晚上，逐川可以很輕松的將醉酒的朕一擊斃命，為什么——”

    “問得好！”慕晚舟目不轉(zhuǎn)睛的靜靜注視著他淚眼崩塌的全過程，唇邊綻開了十分滿意的笑。他輕輕拍了拍蕭駱北的臉，竟在他唇上柔柔一吻。

    他眼中充滿了贊許和獎勵的神情：“不愧是我的阿北。”

    蕭駱北被他親吻，倔強又心碎的眼中又連連涌出淚珠，順著他俊美但蒼白的臉頰滑落。

    慕晚舟甚至有些憐愛的垂眸看他，輕嘆道：

    “阿北不明白也很正常，畢竟在阿北看來，四殿下也就是我的心上人而已，若是要為他報仇，直接殺了你便是。但是……”

    他臉色突然變得異常嚴肅，眼中那溫柔旖旎的光也消失了，只剩下幽深的寒意和冰冷。

    他用力捏緊了蕭駱北的下巴，如同蕭駱北以前捏他那般捏到發(fā)青。他字字如冰，像尖刃般刺入蕭駱北的心中：

    “直接殺了你？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他對我來說，不只是心愛的人，還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溫暖、唯一的光，卻給你生生的毀了。你覺得，一死了之便足夠償還？！”

    “……”蕭駱北說不出話來。

    慕晚舟繼續(xù)說著，嗓音愈發(fā)陰狠：“不夠，對我慕晚舟來說絕對不夠。因為……我最講究的是——”

    他頓了一頓，微微揚了揚下巴，卻是顯露出蕭駱北從未見過的高高在上來。

    他瞳孔微縮，一字一字，擲地有聲：“殺、人、誅、心！”

    殺人誅心。蕭駱北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隱約全明白了過來。與此同時，這四個字真真切切的將他的心整個的撕裂了開來，碎成了千片萬片。

    慕晚舟將他失魂落魄的臉認真的捧起，唇間的香醇都噴在他鼻間，嗓音帶了一種近乎神經(jīng)質(zhì)的瘋狂：

    “我慕晚舟的復(fù)仇便必須要這樣，先讓你一步步的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鳳公子的代替品、鎮(zhèn)西軍的歸位、鎮(zhèn)北軍的絕對忠誠、所有朝臣的臣服、然后是整個天下的掌控權(quán)……”

    “這樣還不夠，我還要你真心實意的愛上我，比愛鳳公子還要愛，成為你生命中最離不開、最特別的那個存在……”

    “然后，在你一生中最春風(fēng)得意、最幸福無邊的時候，再讓你眼睜睜的失去這一切、所有！讓你也體驗一次我全部的痛苦——那種失去希望、從高高云天跌至黑暗深淵的痛苦！”

    他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蕭駱北已經(jīng)再也忍受不住，眉心劇烈的顫抖，胸中氣血翻涌，周身經(jīng)脈逆行，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來。

    這一口熱熱的心頭血，真實證明著他已經(jīng)心碎欲裂。

    慕晚舟看著他瀕臨崩潰的神情，眼中的暗金光芒從未如此的耀眼，臉上逐漸升起極度殘忍、又近乎極致快感一般的快樂來。

    “現(xiàn)在，你體會到了嗎？”他萬般溫柔的輕撫著蕭駱北的臉龐，將他嘴角的斑斑血跡徐徐擦去，嗓音重新變得柔情萬分，“我一直以來的心情——哪怕是十分之一？！你懂得那種痛徹心扉、生無所戀的感覺了嗎？那種每天都不知道何時才會結(jié)束的絕望和恐懼，還有那種無論多少次床笫之歡都解除不了的孤單和空虛……？阿北，回答我……”

    蕭駱北喉嚨干得發(fā)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瞪大了眼，死死盯住他，一刻也不肯放過他的任何一絲表情。

    現(xiàn)在的慕晚舟，臉上那層戴了不知道多久的無形面具，終于四散裂開來，消散無蹤。他恢復(fù)了最原本最真實的模樣——他可以是溫柔動人的、嫵媚誘惑的，也可以是狠毒殘忍、心冷如鐵的。且這些相互矛盾的元素，組合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違和。

    反倒是讓蕭駱北松了一口氣。

    ——啊，這便是他，真真實實的他，再無偽裝，再無其他，就只是百分百的慕晚舟。

    ——他終于見到了，完完全全的慕晚舟，他的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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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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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露出獠牙的晚舟hhhh

    下章是晚舟和蕭四的甜蜜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