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停留在一座熟悉的仙府面前。

    “司空玉，阿玉！開門——給我酒！”

    或許行到水窮處，連自己也無法面對，唯有麻痹沉淪，一醉解千愁……

    司空玉很快給方衍開了門，和朝辭一同把這具行尸走rou架進(jìn)府里。

    “你這是怎么回事？”司空玉與朝辭對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別問了，給我酒?！?/br>
    “可你的酒量……”

    “……給我！”

    司空玉本還在猶豫，但見方衍眼眶赤紅，像是要哭了，心里一緊，趕緊給他拿來了消遣用的果酒。

    方衍抱壇而飲。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陸青衡喜歡我。

    我也好像……喜歡上了陸青衡。

    卻再也不敢見他了。

    第31章 一別經(jīng)年哥，好久不見。

    方衍只覺得自己沉浸在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大夢中,無數(shù)人與物浮光掠影般閃過，只留下一片片模糊的影子。

    他沉入沼澤，墜入深淵,在無限的虛空中沉淪墮落,不知今夕何夕。

    這樣混沌無序的日子過了不知多久，天空中忽然下起小雨。

    雨越來越大,越來越猛,很快呈瓢潑狀撒在方衍臉上身上。方衍一個(gè)激靈，倏地睜開眼睛。

    只見一朵云飄在他頭頂,投下一團(tuán)小小的陰影。云朵中，細(xì)碎的電花閃爍,雨水噴壺似的灑落在他臉上身上,很快把他的長發(fā)與衣衫打濕，在身下聚集起一片小小的水洼。

    方衍：“……”

    他一下子彈起來,隨手一劈把云打碎，又掐了個(gè)訣把衣服烘干，下意識做完這幾件事，才意識到自己早不在人界,來到了司空玉府上。

    方衍：“……”司空玉人呢？

    其他人呢？

    他刻意不去想陸青衡，偏偏有人主動要提。

    “嘿,你可算醒了。”門外傳來一身輕嘆，一個(gè)白衣少年向他走來。

    司空玉一撩衣擺,跨過門檻，見方衍怔忡的神色，便明白此人宿醉剛醒，腦袋怕還是個(gè)漿糊。

    “你知道從你醉倒到現(xiàn)在，過了幾天？”

    方衍怔怔地看著他,不答。

    “整整兩天！”司空玉恨鐵不成鋼道，“難道你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在人界的過家家游戲已經(jīng)離線兩年了！你那便宜弟弟不僅高考完，連孩子都要有了，你還……”

    “什么？！”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方衍瞬間驚醒，“誰有了孩子？！”

    “看把你慌的，只是個(gè)比喻罷了?！彼究沼竦?，“孩子現(xiàn)在沒有，但也快了，十八歲成人禮，多少女孩排隊(duì)要給他表白呢?！?/br>
    “你是醉的爽快，挑子一摞，什么都不管，我和司命星君卻要跟在后面給你擦屁股。”

    “整個(gè)劇本都被打亂，司命只好臨時(shí)篡改劇本，強(qiáng)行救場，把你編排出國，為了符合邏輯，還是最惹人恨的不告而別！”

    “你真是沒看到，當(dāng)時(shí)陸青衡聽說你背著他突然出國、對他避之不及時(shí)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嘖嘖，真是聞?wù)邆?，見者流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喜歡的女生甩了，就要看破紅塵遁入空門！”

    “不是我說你，說下凡就下凡，說消失就消失，惹下的因果怎么還？欠下的情債怎么還？”

    “可憐司命老兒，年紀(jì)一把，胡子都白了，還要為不懂事的小輩cao心——”

    司空玉一口氣不帶喘地說到這兒，突然微妙的停頓，看向方衍。

    方衍一臉空白，顯然是信息量太大，還沒消化完。

    司空玉轉(zhuǎn)身，捏住方衍的肩膀，使勁兒搖了搖，似乎想要把方衍晃醒，尤其得把他腦子里的水晃掉。

    “醒醒吧，七絕君！你忍心這么對待喜歡你多年的青衡君？你想眼睜睜看著他被其他小妖精搶走？”

    “真男人從不退縮！要敢于面對內(nèi)心，敢于突破自我！”

    “我都給你打探好了。青衡君的成人禮即將開始，現(xiàn)在下去或許還來得及！”

    “不用謝——看好你哦！”

    方衍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兒，便見眼前白光一閃，空氣中憑空出現(xiàn)一個(gè)閃閃發(fā)光的圓陣。司空玉趁他腦袋不清醒，猛地一推，將他推入陣中，又雙手結(jié)印，甩下一道封印以防方衍暴走破陣。

    “吁——”司空玉長吁一口氣，感覺自己cao碎了心。

    “我也該下去了?！彼行┢诖叵?，自己舍身奉獻(xiàn)，會或許能夠成為兩人感情的助推劑。

    這種做媒的感覺真不錯(cuò)，到時(shí)候兩人修成正果，他就是最大的功臣——只要此事瞞的好，不讓朝辭知道就行。

    人界。

    兩年時(shí)間彈指而過，在不同人身上刻下或深或淺的痕跡。

    于大部分凡人學(xué)生，不過是又長大了兩歲，從低年級變成高年級，即將或已經(jīng)經(jīng)歷決定人生的考試。

    對陸青衡，這兩年卻天翻地覆，乃至物是人非。

    兩年前方衍生日那天，陸青衡表白無果，嚇跑了方衍。

    他以為方衍可能一時(shí)無法接受去了冥界，短則幾天多則數(shù)月后才會回來。沒想到他竟然回到天界，酩酊大醉兩天兩夜……直到司空玉施計(jì)將他叫醒，保證把方衍帶到他身邊，他才緩了一口氣——這一次的等待，暫時(shí)到達(dá)了終點(diǎn)。

    好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在漫長到數(shù)不盡的年月中被拒絕無視。習(xí)慣了無法相見，于是每一次處心積慮或命運(yùn)眷顧的重逢，反倒成為了令人期待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