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我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了?！苯鹉镒佑行怵H，先不說能不能找到師叔，就算找到了，瞎了十多年的眼睛也不可能輕易治好。

    “不試試怎么知道？”沈顏沫握住金娘子的手，滿臉堅毅之色：“只要有一絲希望，沫兒就不會放棄?！?/br>
    金娘子點點頭不發(fā)一言，顯然沒報任何希望。

    金烏西墜，打更的梆子剛剛敲響，景王府各處均已掌燈。尤其是書房，夜間，葉少甫喜好讀書，這里比別處更亮堂些。

    葉少甫也收到了張叔夫婦死了的消息，得知是明霞郡主派秦嬤嬤做的，起身抬手拂向案幾上的東西，只聽嘩啦一聲，筆墨紙硯落了一地，狼藉一片。

    林楓站在門口聽見聲音，推門探進身子緊張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林奇搖搖頭，示意他沒事。

    林楓見地上凌亂不堪，走進來蹲下默默收拾，一面收拾一面小聲嘀咕道：“誰惹爺生氣了，我滅了他去。”

    林奇冷冷瞥他一眼：“是明霞郡主和她的奴才，有本事你去永親王府試試?！闭f話時看向一旁怒火中的葉少甫，爺這回是氣狠了。王爺雖然冷情，卻不是薄情冷心之人，更不愿意看見別人因他而死。

    明霞郡主也太過分，自認為是皇上的堂妹，永親王的嫡女，十分得寵。就可以為所欲為，枉顧人命嗎？若不是沈夫人進了宮，如今怕也葬身火海了。誰讓她是皇家人呢，就算是王爺本人，也要給她幾分薄面，不然能允許她在府上住那么久？

    林楓被這話噎住了，一聲不吭，手中的動作更快了。

    葉少甫氣得咳嗽幾聲，林奇端起茶杯遞過去。葉少甫擺擺手拒絕：“我無礙，咳咳咳，你去宮里瞧瞧，那個女人是否無恙。這段時間，你不要回來了，在宮里看著她，確保她安全?！?/br>
    一個心機深沉還是自己的女人，一個心狠手辣覬覦自己的女人，葉少甫很快選了前者。

    此刻葉少甫在想，他錯了嗎？如果不是他想納沈顏沫為妾，她的生活依然平淡如水，而不是像現(xiàn)在布滿荊棘，隨時會性命不保。

    林奇應了一聲走出去。林楓站起來，殷切地望著葉少甫，小心翼翼道：“主子，屬下也可以去?！?/br>
    葉少甫扶著椅子坐下，一個冰冷的眼神瞪過來，面無表情道：“不想去玄武堂，你給本王閉嘴。”

    林楓抬手快速捂著嘴點點頭，一步一步退出書房，末了關上書房的門。留下葉少甫滿臉沉思。

    林奇潛入皇宮，找到了沈顏沫住的位置。他停在沈顏沫的屋頂上，小心揭開一片瓦，微黃的燭光直射出來，映射到林奇黝黑的臉龐上。他豎耳傾聽，屋內(nèi)傳來老婦的說話聲：“沫兒，時辰不早了，看書費眼，還是早早歇了吧。你還懷著孩子呢?！?/br>
    沈顏沫坐在桌上，目光注視著醫(yī)術，全神貫注地看著，聽見金娘子的話隨意搭腔：“姨母，您先睡吧，時辰還早，我再看一會兒?！?/br>
    自從知道沈娘子醫(yī)術高超。沈顏沫就喜歡上了醫(yī)術，治病救人，救死扶傷，就算將來離開京都，她也能憑借自己的能力養(yǎng)活一家子人。

    金娘子知道勸不動沈顏沫，好一會兒才喟嘆道：“你聰穎勤奮，悟性也高，將來的成就定在我之上?！?/br>
    沈顏沫似乎沒有聽見金娘子，依然沉浸在書中。

    林奇守了一個時辰，等沈顏沫睡下才蓋上瓦片，運用輕功回了王府，到了王府直接去了書房。

    書房中葉少甫在練字，聽見林奇的聲音，喚他進來回話。

    林奇進入書房彎腰拱手道：“沈夫人安然無恙，住在皇后的翊坤宮偏殿，暫時沒有危險。”話落張張嘴，似乎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可話到嘴邊，他卻不記得要說什么了，林奇總覺得忘了重要的事情。摸了摸后腦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葉少甫站在案幾旁低著頭，手中的動作沒停，自然沒發(fā)現(xiàn)林奇的異樣，不疾不徐道：“知道了，讓林楓盯著明霞郡主的奶娘-秦嬤嬤。她有任何動靜速來報我?！?/br>
    沈顏沫做夢都沒想到，她的計劃會如此順利，更不會想到有人幫她。

    明霞郡主知道沈顏沫還活著，莊子上的大火只燒死了兩個奴才，恨得牙癢癢。又得知沈顏沫在皇后娘娘宮中。她自動補腦一番，覺得沈顏沫得了皇后娘娘的法眼?；噬虾突屎笥謱巴跏挚粗?，十有八-九想撮合沈顏沫與葉少甫。

    這時候秦嬤嬤又跳出來，自動請纓，一定幫明霞郡主除去這個眼中釘rou中刺。上次放火她得了諸多好處。明霞郡主得寵，又有親娘的嫁妝，從來不缺銀子，因而對下面的人十分大方，尤其對秦嬤嬤，不僅倚重更是信任。

    秦嬤嬤拿了銀票，通過地頭蛇買了毒藥，又經(jīng)過一番周折，買通了翊坤宮的一個二等宮女，二等宮女進不去正殿，卻可以進入偏殿，又負責沈顏沫和金娘子的吃食，下毒輕而易舉。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一點不假。沈顏沫也未曾停下腳步，為了讓明霞郡主一步步走進她布的局中，沈顏沫當真不怕浪費銀子。她和金娘子為皇后娘娘看病，出手大方，說話幽默和諧，很快就籠絡了一個太監(jiān)并一個宮女，這兩人平時不做什么，專門盯著那二等宮女。

    自從知道秦嬤嬤的計劃，沈顏沫就等著這一日呢，是以天天用銀針試毒。

    這日，沈顏沫等那宮女走了，依然拿出銀針，她試了所有的菜，銀針均沒有變顏色。沈顏沫把銀針伸到最后一碗湯中，銀針立刻變成黑色，還泛著些幽光，陰森可怕。

    沈顏沫不動聲色朝金娘子點點頭，隨后收起銀針，盛了一碗湯遞到金娘子手中，小聲囑咐道：“少喝點兒?！?/br>
    金娘子笑容滿面，從鼻孔里發(fā)出冷哼：“要不你來演這苦rou計?！?/br>
    “我的分量不夠?！鄙蝾伳亓司渥?。

    金娘子不再多言，端起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嚇得沈顏沫心怦怦直跳，伸出手要奪金娘子手里的碗：“姨母，夠了，裝裝樣子就行了?！?/br>
    金娘子跟著獵戶多年，又一路乞討到京都，力氣比沈顏沫大，推開沈顏沫的手，將湯喝了個干凈：“做戲做全套。沫兒的心還是不夠狠。”

    沈顏沫眼眶紅了，內(nèi)心久久無法平靜，她們這樣做究竟值得嗎？

    不等沈顏沫想清楚，又聽金娘子說：“放心吧，我提前服了解藥，我解毒的手法不高，制作的藥丸效果不是很好，也能撐幾天?？粗鴥措U，性命無礙。”

    沈顏沫眸中氤氳，唇瓣微動幾下，終究什么話也沒說。

    一瞬間的功夫，金娘子推翻面前的碗筷，痛苦哀嚎起來：“有毒，有毒?！彪p手掐著脖頸倒在地上，面色青紫起來，看著十分痛苦。

    沈顏沫當即就后悔了，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纱丝倘莶坏盟嘞?，扶著金娘子朝外大聲喊：“來人呀，救命呀，姨母中毒了?！鄙ひ袈曀涣?，像從喉嚨里吼出來一般。

    早知這樣，她情愿自己喝了那碗帶毒的湯。

    很快有幾個宮女太監(jiān)推門進來，看這情景嚇得兩腿發(fā)軟。沈顏沫望著她們，心急如焚，開口道：“快請?zhí)t(yī)，姨母中毒了。”

    宮女太監(jiān)這才反應過來，她們也知道金娘子的重要性，這是給皇后娘娘調理身體的?；屎竽锬镉卸嗫粗刈约旱亩亲樱瑳]有人比翊坤宮的人清楚。當即有個太監(jiān)轉身跑出去，口內(nèi)驚呼道：“奴才去請齊嬤嬤來一趟?！?/br>
    沈顏沫抱著金娘子聲淚俱下：“姨母您撐著點，太醫(yī)很快就會來。”

    金娘子吐了一口血，嚇得沈顏沫渾身顫抖起來，語無倫次起來：“姨母，姨母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我不讓你有事，我后悔了，后悔了。”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金娘子的手背。灼熱的淚水熨帖了金娘子的心，能讓沈顏沫如此擔心，她做這一切都值了。

    第14章

    金娘子緊緊握著沈顏沫的手：“沫兒莫要說傻話，記得你要做的事情?！?/br>
    沈顏沫剛要說話，瞥眼看見齊嬤嬤走進來，混亂的思緒清晰幾分，面上誠惶誠恐：“嬤嬤救命?！?/br>
    齊嬤嬤走過來看著躺在地上的金娘子，也不理會惶恐的沈顏沫，一面命人請?zhí)t(yī)，一面讓人把金娘子抬到床上去。最后才詢問沈顏沫：“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沈顏沫將吃飯的事情說了，當然隱去了銀針試毒的過程。齊嬤嬤走到飯桌旁，圍著飯桌轉了一圈，又命宮女去拿銀針。很快一個宮女回來，將手中的銀針遞給齊嬤嬤。齊嬤嬤接過銀針挨個試毒，發(fā)現(xiàn)湯被人下了毒。

    “字讓人去太醫(yī)院，把能請的太醫(yī)都請來?！饼R嬤嬤顏色鄭重，讓宮女照顧金娘子，她抬步走了出去，快步來到正殿，將偏殿發(fā)生的事情一一說了。

    皇后娘娘得知金娘子中毒，驚得拍桌起身，指著下面的人震怒道：“查，給本宮查個徹底。沒想到本宮的翊坤宮還有吃里扒外的東西?！?/br>
    兇手的目標無論是誰，手伸進了翊坤宮?；屎蠖疾粫p饒了那些人。在這皇權至上的皇宮里，除了皇上，皇后最大?；屎蟮臋嗤艿搅颂翎叄踩艿搅送{。這次是毒殺別人，下次是不是就輪到皇后了?；蛟S說，他們的目標就是她，只是被別人誤打誤撞了。

    這也是沈顏沫看中的地方。無論明霞郡主的地位多高，挑釁皇權，她注定失敗。明霞郡主這次提到了鐵板。

    皇后震怒不亞于皇上?；屎髮m中出現(xiàn)了毒殺人的事情，在別人有意為之下，這件事甚至傳到了皇上耳中。當時皇上在批閱奏折，聽見身邊的太監(jiān)來報，扔下朱筆和奏折，起身甩袖離開去了翊坤宮。

    皇上一直想要個嫡子，這次皇后去搖光寺祈福，遇見了一位婦科圣手。這婦科圣手醫(yī)術精湛，有可能讓皇后懷孕，僅僅一點兒希望就讓皇上歡喜興奮。他心里想著，這江山終于后繼有人了。

    誰知在這檔口，翊坤宮出了毒殺人的事，兇手的目標是誰，在皇上看來不言而明，就是他的皇后啊，目的讓他們皇家絕嗣?；噬县M會不震怒？

    皇上和皇后同時震怒，要求徹查此事。無論兇手是誰，都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翊坤宮的二等宮女見情形不對，急得額頭上全是汗珠，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她靈光一閃，想到了那個讓她下手的人，正要出門找那人，一個身影閃進她的房內(nèi)。

    小宮女好似看見救命稻草，上前抓住太監(jiān)的衣袖，火急火燎道：“公公救我，我不想死?！彼龥]想到毒藥會立刻發(fā)作，還被皇上和皇后知道了。

    當初不是說，這毒一時半會兒不死人，只是讓人生病，像得了瘟疫一樣嗎？這樣神不知鬼不覺，他們也不會暴露。

    太監(jiān)強裝鎮(zhèn)定，拍了拍宮女的肩膀，眼睛瞇成一條線，尖細的嗓音道：“慌什么，這不是沒查到你頭上嗎？一切有我呢。”

    他說話時哄著宮女坐到杌凳上。等宮女坐好，太監(jiān)來至宮女身后，當即兇相畢露，從懷里掏出一條白綾，三兩下纏扯開繞在宮女脖頸上，緊握白綾雙臂張開，使勁往外拉。

    宮女拼盡全力撕扯脖子里的白綾，臉色漲成醬紫色?？蓪m女的力氣沒有太監(jiān)大，做什么都無濟于事。就在她以為命喪黃泉時，勒緊的白綾松開了，隨后聽見身后普通一聲，轉身一瞧，太監(jiān)雙目緊閉倒在地上。宮女也攤在地上松了口氣。

    這時門被踢開，齊嬤嬤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四五個帶刀侍衛(wèi)，兇神惡煞地看著她。

    齊嬤嬤把昏迷的太監(jiān)和宮女帶到正殿，隨意扔在地上。太監(jiān)昏迷無知無畏。宮女抬頭見皇上和皇后均坐在上首，身子一軟倒在一旁，想昏死過去。這時聽見皇后開口：“誰指使你下毒害人的？從實招來，本宮可以留你一個全尸?！?/br>
    宮女知事情敗露，活不過幾天。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她只是為了貪圖銀子，再則身旁的太監(jiān)對她有救命之恩，才答應太監(jiān)下毒的。

    太監(jiān)被潑了一桶冷水，悠悠轉醒，醒來看見不遠處的皇后和皇上，什么話也沒說，垂眸思索半晌，想起家人在別人手中，心一狠咬碎口內(nèi)的毒囊，旋即毒發(fā)身亡，死的不能再死了。

    太監(jiān)指使宮女下毒，太監(jiān)死了，線索也就斷了。宮女被拉出去杖斃，翊坤宮的所有宮女和太監(jiān)都去觀刑。宮女死后和太監(jiān)一起被人抬出去了。

    皇上和皇后覺得事情不簡單，簡簡單單一個下毒，居然死了兩個人，這幕后之人一定不簡單。想到宮中有這樣陰毒的人，帝后兩人寢食難安。這次是那個金娘子中毒，下次會是誰，兇手的最終目標到底是誰。不查出來兇手，怎能讓人安心？

    皇后將宮中嬪妃捋了一遍，也沒想起誰有動機。

    皇上摸了摸下巴，思索一番道：“這條線索斷了，可以從其他地方找突破口，金娘子和沈娘子不是在偏殿嗎，把她們叫來問問，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也許兇手的目標是她們呢？”

    皇后端起茶遞給皇上，側頭對齊嬤嬤說：“嬤嬤，金娘子中毒生死不知，你去看一下，順便讓沈家女過來一趟吧。”

    齊嬤嬤應了一聲，轉身走出正殿，邁著急促的步子來到偏殿。

    偏殿門口圍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太醫(yī)院的。嬪妃生病都沒這么重視過，金娘子中毒半個太醫(yī)院的人都來了，可見帝后對金娘子的看中。

    齊嬤嬤走進金娘子的臥房，見沈顏沫趴在床邊，梨花帶淚的臉頰帶著幾分慶幸與笑意，猜測金娘子沒有性命之憂。依然向太醫(yī)詢問了金娘子的狀況，得知金娘子無事，便開口道：“沈娘子，皇上和皇后娘娘有請。”

    沈顏沫囑咐金娘子保重身體，并掖了掖被子，跟著齊嬤嬤來到正殿。見帝后都在，跪下行禮問安。齊嬤嬤走到皇后身邊，把金娘子的情況說了。

    皇后聽了，長長地舒了口氣，面容平和了許多。只要金娘子沒事就好?；屎篌w諒沈顏沫懷了孩子，讓人給她搬了張椅子。沈顏沫坐到三分之一處，低眉順目態(tài)度恭瑾，神色又有些悲傷?；屎蟛聹y她被金娘子的事嚇到了，不免有些心疼，神色又溫柔了幾分。

    皇上怕嚇到沈顏沫，給皇后使了個顏色，示意皇后開口?；屎笈c皇上夫妻多年，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朝皇上點點頭，轉臉看向沈顏沫：“本宮知你擔心金娘子，現(xiàn)在金娘子的毒已經(jīng)控制住了，繼續(xù)服藥就能清除余毒，你也放寬心，對你對孩子都好。”

    沈顏沫一一應著，蓄滿淚水的眸子看向皇后：“兇手可抓住了？”

    皇后沒想到沈顏沫主動問兇手的事，想起小太監(jiān)畏罪自殺，那宮女也被杖斃，不免唏噓道：“線索斷了，本宮和皇上讓你來，就是想問問你，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沈顏沫狀似思考了好一會兒，眉頭緊皺又舒展，展開了又蹙眉，最后搖頭道：“我應該沒有得罪什么人。我一向與人為善，實在想不起得罪了什么人?！?/br>
    皇上看一眼皇后，直接問：“最近你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情況，翊坤宮名喚小云的宮女死了，她曾伺候你們的膳食。”

    沈顏沫瞠目結舌：“小云死了？”話落欲言又止地看一眼皇上，視線放在皇后臉頰上，心一橫道：“娘娘，有些事情民女不能再隱瞞了，早在半個月前，民女就發(fā)現(xiàn)小云鬼鬼祟祟的。您也知道，懷孕的女人疑神疑鬼。民女雖年幼，也知宮中是非多。民女剛來翊坤宮不久，人生地不熟，怕有人害娘娘，民女與姨母被殃及池魚，所以就多留了一個心眼，讓翊坤宮的一個宮女和太監(jiān)盯著小云的一舉一動，免得出什么亂子。如今聽見小云死了，民女才覺得事情太蹊蹺了?！弊詈筮€說出了宮女和太監(jiān)的名字。

    帝王生性多疑，皇上看一眼皇后，重新打量起沈顏沫，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事情的異樣，一直到現(xiàn)在才說，還是想隱瞞什么，真像她說的那樣，無心間多留了個心眼嗎？

    皇后在皇上眼中看出了懷疑，當即讓齊嬤嬤去核實。沈顏沫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絲毫懼怕的神色。她知道此刻她不能露出多余的神情，她說的并非假話，一查便知。有時候適當說些真話，真真假假才更容易讓人相信。

    一盞茶功夫，齊嬤嬤回來了，走到皇后身邊湊上去小聲說了幾句?；屎蟪噬宵c點頭，沈顏沫低頭不語，假裝不知齊嬤嬤回來了。耳邊傳來皇后的聲音：“齊嬤嬤已經(jīng)確認了，你說得是實話”停頓一下又問：“你當初為何不說？”

    “那個小宮女行為可疑，并沒有做出格的事。民女沒有證據(jù)，不敢胡亂指正。再說這里是翊坤宮，皇后娘娘自有定論，民女不敢造次?！鄙蝾伳鐚嵒卮稹?/br>
    “你現(xiàn)在為何又說了？”皇上端起茶杯，一瞬不瞬地看著沈顏沫。他覺得沈顏沫低眉順目的表象下，有一個堅韌叛逆的心。

    第15章

    沈顏沫滿臉坦然：“翊坤宮發(fā)生毒殺人的事，帝后必然雷霆震怒，一查便知，民女沒必要隱瞞，再說受害人是姨母，民女不想放過一絲線索，讓兇手逍遙法外?！?/br>
    說完這些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滿眼氤氳繼續(xù)道：“民女在閨閣時，別人都說父親畏罪自殺，母親傷心欲絕，追隨父親去了。民女與哥哥相依為命，在叔父和嬸娘手底下討生活，膽小怯懦小心謹慎，唯恐踏錯一步。沈家為了攀附權貴，將民女嫁進侯府，在侯府民女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活著，最終還是不得侯爺和老夫人喜愛，因為嫡長女一句話，就把民女發(fā)配到莊子上，至始至終不給民女辯白的機會。民女到了莊子上，期盼侯爺能給民女一個清白，等來等去，民女等來一張和離書。和離后也不得清凈，景王爺要納民女為妾。民女也是父母的掌中寶，父母去后，哥哥百般護著，怎肯與人做妾？也是到了宮中，民女才過了幾日清凈日子，誰曾想有人給姨母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