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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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在哭?!?/br> 頃刻,哭音捂都捂不住。 再呆下去,我一定會瘋,只好轉(zhuǎn)身,穿著他當(dāng)年送的長裙,裙裾飛舞,沒入華麗燈火處。所以沒見身后人,如雕像崩壞于烈烈風(fēng)中,表情油盡燈枯。 “你還沒問……我在做什么?!?/br> 可有些話,已遠(yuǎn)得風(fēng)也送不走。 算了,周而復(fù)始問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反正她也不會想知道,他從兩千年前開始等一個人,卻始終等不到。 終 近來,濱城各家媒體風(fēng)聲鶴唳,有關(guān)葉長公子的消息絕口不提,起因是不久前鬧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盛寵門”。 聽說葉慎尋去望城度假,帶回來一姑娘,也不知著了什么魔,哄得不成方圓,還接進(jìn)公寓親自照料起居,盛寵正濃。連去西藏談項(xiàng)目都如影隨形,生怕不小心丟了似地。 有心者去挖姑娘背景,只略略查到孤兒出身,曾在望城夜市擺攤為生,其余并無特別。非要說點(diǎn)兒不同尋常,是女孩的一雙眼,靜靜打量某處時,像夜云遮了月,猶抱琵琶半遮面,瞧得人心癢。 總覺有些眼熟。 在哪兒見過呢? 還沒等大眾刨根究底,接二連三的小報社倒的倒,被收購的收購,國資企業(yè)難以撼動,但封點(diǎn)消息對這位長公子來講卻輕而易舉。一時間,喧鬧紛雜的濱城變了天,所有媒體爭相學(xué)習(xí)怎么做人。 一切,只因?yàn)樗?/br> 跟著葉慎尋來到濱城后,谷朵深知,在這男人身邊,注定腥風(fēng)血雨。 初遇那日,她去“滄海一杯”找程改改敘舊,未料斜陽清晨下,有個年輕男子站在海邊,仿佛站過萬年之久。遠(yuǎn)遠(yuǎn)見自己,那被點(diǎn)過xue道的身體發(fā)顫,幾近踉蹌奔來,嚇了自己大跳。 近到眼前,男子眸色漸深,思慮片刻,伸出胳膊,將她緊緊環(huán)進(jìn)懷中,仿佛擁抱整個世界。 誠實(shí)講,就算不清楚葉慎尋身份,單看他清雋輪廓,悠游表情,以及渾身散發(fā)的妥帖氣質(zhì),已足夠瞬間征服任何女人。即便是陌生味道,陌生臉孔,甚至沒交談過,他要谷朵隨自己回望城,她便怔怔點(diǎn)了頭。 來到望城,谷朵一心想尋找程改改,無奈她換了手機(jī)號碼,不知去向。連好淑女都支支吾吾說,沒和對方聯(lián)系過。從前恩怨情仇,谷朵自是不知,成天被泡在葉慎尋釀制的蜜罐里,云巔之上還有云巔,變著花樣兒討自己開心,再不用領(lǐng)略生活之艱辛,方知聞寵若驚的意義,可葉慎尋身邊的助理卻不甚待見她。 他不待見她,估計是因?yàn)橛幸惶?,他和另個保鏢提議斗地主,差個人,谷朵卻靦腆地說,“我不會?!蹦菚r的沛陽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像,不像的?!?/br> 所幸葉慎尋始終耐著性子對她,還將她帶進(jìn)自己的朋友圈,參與各類聚會。這不,晚上又有一局。 聚會有當(dāng)初的互聯(lián)網(wǎng)小開。本來沒邀請他,對方也不敢來。當(dāng)初玩瘋了,不知程改改同葉慎尋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捅了簍子,不得已跑去國外逍遙了一段時間。剛回來,聽說這葉家公子又換了新歡,料想往日事已經(jīng)往日畢,頻頻舉杯討好谷朵。 “您喝飲料,我喝酒?!闭f完,一口悶。 葉慎尋起初心情頗好,中途還與之碰了一杯,大有冰釋前嫌之意。不料那小開為助興,點(diǎn)了一首搖滾樂,正是在望城,程改改常掛在嘴邊催起床的英文歌。 “you were everything everything that i wanted……” 你曾是我夢寐以求的一切。 那幾日,兩人無聊玩游戲,輸?shù)囊驅(qū)Ψ秸f世上最rou麻的情話。他輸了一局,順勢改編了她的歌詞,咳嗽幾聲道:“you are sb sb,but……i want.” 你是傻缺,但我想擁有。 女孩沒像以往那樣露出驚弓之鳥的表情,反倒心如明鏡似地,梨渦頻現(xiàn),與他斗嘴:“傻缺何苦為難傻缺?!倍纪ι档模谈母男睦锵?。 此刻妖異的燈光中,葉慎尋表情看不出悲喜,直到互聯(lián)網(wǎng)小開唱完最后歌曲一段。 很高興你曾在我身邊/假裝真的在乎我 很高興最后知道我們/曾經(jīng)擁有過快樂 男子眼底的亮陡然分離,豐沛,波光粼粼。 她果然對即將到來的告別早有預(yù)料,才選擇跟隨他的劇本,張牙舞爪說再見。因?yàn)槿~慎尋曾責(zé)難,說她不懂事,自私,永遠(yuǎn)不會為任何人著想。他其實(shí)很怕,在海邊二度向她求婚,她真會脫口一個好。如果她答好,怕是他從今往后,真愿意拋棄一切隨她天涯海角,即便風(fēng)云場上從此無葉慎尋這個人??沙谈母姆路鹨灰归L大,她沒回答,默默聽他插科打諢,成全他冰涼苦澀的一個吻。 這個葉慎尋幾近偷來的吻,釀成世上最烈的酒,日日夜夜醉得他分不清幻想與真實(shí)。所以常常見著谷朵,他都覺得自己在為競爭奧斯卡做準(zhǔn)備。 心中只有戲,目中卻無人。 春來秋去,又一年冬。 濱城新開的圣誕餐廳內(nèi),若有人問程改改,都見過哪些印象深刻的求婚儀式?她應(yīng)該會立馬指給你看,“現(xiàn)在。” 門外漫天風(fēng)雪,餐廳內(nèi)氣氛卻似壁爐暖洋洋,照亮英挺男子的眉眼。他手執(zhí)啞綠絲絨盒子,滿目深情溢出。 “貴嗎?” 倏然,餐廳隱秘一角,暗處窺伺的女孩正頭問。 對面坐著的周印一時半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她扁了扁嘴重復(fù),“他手上那枚戒指,貴嗎?”周印摸摸下巴,“還行……吧?!便@石是從艾克沙修本體切割下來的,足見其用心程度。 聽完,女孩開始搜索視線范圍內(nèi)最尖銳的金屬,周印問她要干嘛,她說:“找刀,殺了他?!?/br> 憑什么當(dāng)初自己被告白,是一張沒用的紙。他向別人求婚,就天價鉆戒? 太不公平了!簡直現(xiàn)代版陳世美!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動手前,她還得想想,要不要通知新聞媒體什么的,將事情鬧大,殺雞儆猴,給天下負(fù)心漢一個教訓(xùn)…… 心動不如行動,程改改五指微攏就要起身,周印胳膊越過桌面,適時將她摁住,神色忽然蘸點(diǎn)兒憐憫。 “別忘了,是你把她送到他面前的。” 原子彈殺傷力也不過如此。緩緩坐下的人,周身燥郁偃旗息鼓。 沒錯,望城海邊一別后,程改改自作主張給谷朵發(fā)了消息,要她到“滄海一杯”來尋自己。目的,不過想將那模子與自己相差無多的姑娘,送到他面前。 這叫谷朵的女孩,曾說想進(jìn)入自己的世界,過一個熱鬧的人生。她身世可憐,懼怕孤獨(dú),程改改唯一想到的,便是將她托付給那人。他見著她,就會明白,竭盡所能保她衣食無憂,不被蕓蕓百態(tài)欺負(fù)。 別像從前的她,流離失所。 事實(shí)證明,葉慎尋并未令程改改失望。不僅保護(hù)了谷朵,還將贈與自己的姓氏。聽說葉忻也反對過,旦見他沒做出有損葉氏利益的舉動,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為什么不能是程改改? 因?yàn)槿~慎尋寵谷朵,是出于精神寄托,并非他軟肋所在。誰都明白,混跡商場的人,一旦有軟肋,就不再適合殺伐決斷。葉忻能容忍寒門之女,卻不能容忍世上有個女人,幾滴眼淚,就能毀掉他精心栽培起來的兒子??v然這個女人,曾為他的兒子徘徊在生死邊緣,可大格局面前,他必須手辣心狠。 餐廳里的求婚還在繼續(xù),小提琴觀眾蛋糕鉆戒一應(yīng)俱全。程改改縮在角落定定看,感覺心口慢慢塌下去一角,無法再復(fù)原。 “之后有什么打算?” 周印適時打破僵局,女孩鎮(zhèn)定心神,再回頭,已笑得眉眼彎彎:“唔,浪跡海角天涯,再嫁個平凡人家,棒棒噠?!敝芟壬樗齼裳郏八∥抑毖?。根據(jù)我對某人的了解,就算他娶,你也不能嫁?!?/br> 程改改又要拍桌而起,“憑什么?!” “男人可怕的占有欲啊。” 鄙視。 “除非,”周印頓了片刻,程改改眼眸一亮“你嫁的人是魏光陰?!?/br> 他永失所愛。至少你,得償所愿。 提到這個名字,程改改眉眼迅速耷拉。 她還是無法將他當(dāng)作生命中的路人,風(fēng)吹過,依舊波瀾不息。 離開那日,濱城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雪。 程改改拒絕全世界相送,披著滿頭白,在冰冷堅硬的候機(jī)廳門口下車。為避免糾纏,她拜托周印,制造了新的身份,踏上誰也不知去向的航班,卻和魏光陰再度不期而遇。 這次,兩人不再是同一方向。她去國內(nèi)候機(jī)廳,他往國外。似乎身體不好,要到美國定居療養(yǎng)一段時間。 “改改?!?/br> 青年從房車?yán)锎蟛教は拢厍嗌L呢外套,發(fā)梢染霜,看人的目光不溫不火,像極兩人在濱中重逢的那個午后。 何伯領(lǐng)命,帶著眾人退下,魏光陰徐徐朝她走來,極淺地笑了笑,好似在魏宅灌她毒藥的,并不是眼前的他??僧?dāng)日明知是毒藥,她卻一片一片往下吞。如頭頂?shù)难┮黄黄诨谒拿?,他的眼,不知悔倦?/br> 程改改覺得眼眶都快被這道身影擊傷,閉了閉,再睜,便也跟沒事兒人般,秀氣地?fù)P了揚(yáng)唇。 “啊,太巧了吧,該不會跟著我來的吧哈哈哈哈……” 逶迤過長的笑聲,終結(jié)在青年斬釘截鐵的一聲“是”。 “是?!?/br> 魏光陰居高臨下,略微抬起胳膊,為她遮擋頭頂?shù)难┗?,眼波融融,“此去,不知往后還有沒有機(jī)會再見面。你、我,劉維……至少該給彼此一個機(jī)會,道別?!?/br> 說完,劉大壯才小心翼翼地從房車?yán)镒呦拢h(yuǎn)遠(yuǎn)瞧著程改改,不知該不該靠近。 魏光陰拿眾人做托詞,盡量云淡風(fēng)輕,卻不小心觸到程改改的逆鱗。她瞧著不遠(yuǎn)處的青年,想起多年前盛杉衣衫襤褸的模樣,和葉慎星人事不省蒼白的臉,唇角弧度平了,“抱歉。如果他傷害的是我,興許我能說服自己繼續(xù)在他面前當(dāng)二百五??伤麄Φ哪切┤?,為我出生入死的人,想到他們,我真的……無法大度?!?/br> 她從未對他說過拒絕,魏光陰亦是一怔,半晌側(cè)頭,面色生風(fēng)笑起來,“果然,還是我認(rèn)識的程改改。”只是,我呢?你能原諒我嗎?這句話,他始終未敢出口。 雪花肆意,面上冰涼,“到點(diǎn)托運(yùn)行李了。”程改改嗓子眼兒堵得厲害,假意看看時間,想逃,突然被人后方抓住手。 青年分別扣著她的兩腕,迫使她放下行李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頭擁抱了她。那淡淡酸酸的氣息,經(jīng)時間洗滌后,釀成炎炎夏日里的一捧水,將面上心頭的塵埃都拂去,只余下溫柔。 良久,登機(jī)后,空姐檢查安全帶,經(jīng)過程改改座位邊時,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有問題可以和我們商量哦?!彼б惶ь^,才看見從黑屏電視機(jī)里反射出的狼狽影子,水花縱橫。 女孩悲傷到極致,已經(jīng)哭得連自己都忘了在哭,只剩水和汽刷刷漫過臉頰,卻止不下。 猶記方才,誰在耳邊脈脈私語。 “改改,現(xiàn)在的你,應(yīng)該能明白我以前的心了。想靠近……卻膽怯的心。雖然不期待你明白了,就能理解,但總覺得,至少該讓你知曉,那陷在迷谷森林中的,從來不止你一人?!?/br> “還有我?!?/br> 還有我啊。 霎時,她淚如泉涌,卻只能遙看清瘦男子大步朝里走。 男子骨架微微顫抖,不知在笑在哭。他指間牢牢攥著一條紅色繩索,繩索纏纏繞繞,將一截黑色木頭包圍其中。這截紅線,他曾揮劍斬斷,程改改卻在他離開后重新?lián)旎?,打上結(jié),小心收藏。 拉薩那段時間,葉慎尋無意發(fā)現(xiàn)這個小物件,原本前刻還清明的眼,頓時炯炯,“你始終無法忘記他,對嗎?” 當(dāng)日的程改改心虛不敢作答,他卻反而低了氣焰,啞著嗓子講:“如今的魏光陰,什么都有,不差你??扇缃竦奈沂裁炊紱]有,除了你……” 于是,她原本要往外走的腳步,生生頓住。 自那天起,程改改已然明白,這段追逐魏光陰的路途,她無法再勇往直前。因?yàn)樗男?,開了小差,拐過彎。 面對葉慎尋千回百轉(zhuǎn)的挑逗,她面紅耳赤。面對他的溫柔,她沉溺其中。面對他的吻,她其實(shí)心甘情愿。面對這荒蕪人間,他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雖然,葉慎尋跟她去西藏也目的不純,可他的終極目標(biāo),只不過,為了與她相守啊。 光陰,你無法了解喜歡一個人,他/她卻好似永遠(yuǎn)不會回頭來看你一眼的感受。而我,用了十四年時間去品嘗的我,做不到如斯狠心。所以我很想,很想回看他一眼。 這樣的我,已經(jīng)沒資格留下迷谷了。即便留下,它也無法繼續(xù)指引我的心。 那么余生,只好讓它代替我,守護(hù)你。 而今三萬英尺高空,回憶踏云乘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