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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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啞然。 戚院長似乎料到了他的遲疑,言辭犀利,步步緊逼:“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他現(xiàn)在躺在科研院,為的是誰?” 茭白摸著小鑰匙。 “去年是他兩年一次的體檢,一切本來都很順利,就因為你出事,他中斷了。”戚院長的情緒有點失控,“他是自己醒的!” 戚家的親情并不濃郁,可這也不代表她想看戚家走向滅亡。 這一任家主還沒培養(yǎng)出繼承人,怎么能倒下?既然有改變現(xiàn)狀的機會,就必須抓住。 茭白一直都以為戚以潦那時候提前醒來,是章枕去科醫(yī)院找的他。 哪曉得…… 茭白怔怔地垂著頭,自己醒的嗎,戚以潦那時候就對他…… “別揣著明白裝糊涂。”戚院長的話語刻薄,“他對你掏心掏肺,你要是有心,就該替他考慮?!?/br> 茭白扯扯嘴角,想說什么,又不想說了。他往床頭一靠,眼睛落在電視機屏幕上面。 電影才剛開始,離結(jié)局還早。 戚院長說了很多,她那身舊社會?大家族千金小姐氣質(zhì)就要甩開的時候,茭白啞聲道:“我會?去科研院。” 房里這才清靜下來。 . 茭白把電視關(guān)了,躺被窩里睡覺,他天黑后就去了科研院,衣服都沒換,就穿的睡衣,頭發(fā)是亂的,臉上還有睡覺悶出的紅潮。 好友的頭像跟對方的心意是相通的。 而戚以潦對外界是有意識的,否則也不會?聽到他的告白想走,又被他喊回來。 茭白裹上科研院的特制防護服,獨自進了醫(yī)療倉,他站在病床前,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戚以潦。 看了許久,茭白打開面罩,湊在戚以潦耳邊:“想不想我?” 戚以潦一動不動。 貓掉下眼淚。 “想我啊?!避仔?,“我也想你?!?/br> 貓很微弱地動了下尾巴。 茭白隔著手上的護具撫摸戚以潦,他覺得不盡興,就把護具摘了,用手去摸,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戚以潦的面頰。 “我這趟來,” 茭白頓住,“你等會?,我醞釀一下?!?/br> 來的路上就醞釀過了,可他媽的還是!就是!茭白深深吸氣,再?緩慢地吐出來,他這時候眼眶已經(jīng)紅了。 “戚院長,就你那jiejie,她說了一個方案,對你好的方案。” 茭白受凍,氣息很抖,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后半段,唇貼著戚以潦的耳廓,眼睛直直地盯著血貓,“你要不要同意?” 第103章 貓的金色瞳孔驟然變窄, 嘴邊溢出血絲,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吼聲。 那是警告,憤怒。 都氣吐血了。 茭白貼在戚以潦耳廓上的唇一抿, 他垂下更紅的雙眼,啞聲道:“我再問你一次,確定不要?” 貓瞪著茭白,血紅的背部弓起來,尾巴上的毛全部炸開。 那種貓科慣有的攻擊性動作, 被它快掉了的腦袋一襯托, 顯得尤為毛骨悚然。 茭白哆嗦著笑:“生什么氣啊三哥, 我就是來問問你的想法, 而不是直接替你做決定, 好了好了, 你不愿意, 那就不搞?!?/br> 好他媽冷啊。 戴上面罩跟手?部護具,就不能好好跟戚以潦說話,摸他的時候什么都感受不到。 可不戴, 又扛不住凍。 “你做什么選擇, 我都尊重你。”茭白的嘴里往外冒白氣,眉毛上結(jié)了層薄薄的霜, “既然你已經(jīng)做了選擇,那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不過,對付你那既守家規(guī)又猖狂挑釁,還固執(zhí)己見的jiejie,最有效的方法是你醒來?!?/br> 醫(yī)療倉的溫度極低,停尸房一樣。 茭白只露著臉跟一只手,就感覺四肢都僵了, 可戚以潦燙得很,他就像是在焚燒爐里,全身骨骸都在劈里啪啦響。 兩人腦袋挨著腦袋,卻猶如置身兩個世界。 茭白動了動冰涼發(fā)青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慢慢握緊,松開,重復了幾次,等靈活了,他就把手?放在戚以潦優(yōu)越的鼻梁上面,一路摩挲著去蹭那顆小朱砂痣:“現(xiàn)在是七月份,九月醫(yī)科大開學,我要去報道,你不送我,說得過去嗎?” “我等你?!避字逼鹕?,“走了啊?!?/br> 渾身死氣的貓一眼不眨,直勾勾的看著他。 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一直看著。 茭白走到醫(yī)療倉門口,腳步停住,他上下兩片唇碰了一下,發(fā)出很輕的“嘖”聲。 下一秒,茭白退回去,冷涼的唇壓在戚以潦滾熱的唇上。 這是茭白第二次親一個人,親戚以潦。 上次他業(yè)務不熟,就算伸舌舔了,依舊不曖昧不纏綿更沒有情欲,就像是給他的表白來了個加冕儀式,蓋個戳,你是我的人了。 一回生二回熟。 這次他稍微熟了一點點,含了含戚以潦的下唇,沒忍住地咬了一口,留下一個很淺的水印。 哎,沒勁。 接吻嘛,你來我往,互相追逐才有意思。 精髓是吃舌頭吧,這會?兒吃個屁。 茭白覺得?無趣,可貓不,它的腰很明顯地拱了起來,也叫了幾聲。 “你激動什么,有種你他媽上啊?!避谉o所畏懼地呵呵。 戚以潦上不了。 貓的尾巴耷拉了下去。 茭白咂嘴,貓他擼不了,只能擼貓主子?了,他擼幾下貓主子?的腦袋:“我不是異種,不是你的天命百分百,你睡我,對你的遺傳病沒有效果?!?/br> “這一點我也很抱歉,沒辦法,人生嘛,總有遺憾,不可能十全十美?!?/br> 茭白自言自語了句,他堅決而激越地笑出聲,眉眼鋪染明烈的光,“雖然我沒有一副跟你天生契合的身體,但我照樣能做你的起點和終點?!?/br> 就看我的自信,你的堅持能不能打翻這碗狗血了。 話?落,茭白戴回手?部護具,扣下面罩,聲音悶在面罩里,“不說了,走了,等我忙完了再來看你。” . 戚院長在走廊等著,茭白一出來,她就看過去。 “結(jié)果出來了嗎?”茭白明知故問,他解開沉重的特制防護服,任由戚淮幫他脫下來。 戚院長不顧還有下屬在場,她當場訓斥:“你在里面待了快十分鐘,都干什么了,我不是讓你來對他宣泄你那情情愛愛的!” 茭白沒搭理??蒲性耗軝z測到戚以潦的腦電波還是什么的,判斷他對外界的知覺反射,剛才茭白進去后,戚院長盯著戚以潦的數(shù)據(jù)波動,答案讓她很不滿意。似乎還在意料之中。 所以她發(fā)火了,那股子火看似對著茭白,實則是噴戚以潦。 戚家的當家主,一族之長,肩上的擔子?還沒卸給繼承人,竟然就那么不分輕重。 情愛比欲望還要可怕。 它把一個踩著親人的血上位,常年行走在暗灰世界的人,變成?了一個在重要的體檢期間為兒女情長自毀身體,更是放棄擺脫死局,延長活命機會的蠢貨。 從小到大克制了那么多年,卻把頭顱伸到了情感的套圈里面,甘愿被絞。 還不如戚家那些人,有欲無愛,死的時候都是瘋魔癲狂狀態(tài)。 “他不同意,你就不會?勸他?你試圖逼迫了嗎,祈求了嗎,你有沒有對他表明你的態(tài)度,你的努力能有一成??”戚院長發(fā)出一連串的質(zhì)問,一個答案都沒等到,她看茭白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只在自己的方寸小地自娛自樂,不考慮家國天下的懦夫,“我在蘭墨府對你說的那番話,都白說了。” “話?不能這么講吧,戚院長?!避撞幌滩坏胤磽?,“我才從一場險境里出來,身體不好,但你找上門,我都沒等到第二天就來這兒了,我也把你的方案告訴了三哥,我認為就我的立場來看,能做的已經(jīng)做到了?!?/br> 戚院長幾步走到茭白面前,用只有他能聽見的音量說:“還在詭辯,你是個極度自私,自我的人,在你眼里,他的忠貞比他的命更重要,你寧愿他死,也不想他跟你以外的人結(jié)合,愚蠢可笑至極!” 走廊一片死寂。 茭白一點表情都沒有,他把防護服的袖子?大力拽下來,掉頭就走。 背后傳來戚院長尖刻的聲音,“我要是你,都沒臉回蘭墨府,后院墳場那些全都在看著你……” 茭白腳步不停地出了科研院,他站在停車場,呼吸里是潮悶的空氣,五臟六腑像纏了層棉布,濕噠噠沉甸甸,很不舒服。 戚淮打開后座的車門,垂手?而立,他的耳邊響起一聲輕語,“戚淮,你身為戚家人,怎么想的?你是不是也認為我自私,只顧自己的愛情有沒有污點?” “你直說?!避锥⒅?。 戚淮下顎骨的流暢線條略繃:“白少尊重董事長的選擇,屬下尊重白少的選擇?!?/br> 茭白一時無語,他看著戚以潦為他安排的助手:“你挺有前途?!?/br> 戚淮穿西裝打領帶,肩平又寬,腰窄腿長,滿身優(yōu)質(zhì)的氣息,此時他彎著背,鏡片后單薄的眼皮微微掀了掀:“謝白少祝福?!?/br> 茭白:“……” 精英助手都是一個味道,戚淮那回答,簡直就是陳一銘本銘。 . 那晚之后,戚院長沒再找過茭白。 不論是科研院的研究進度,還是戚以潦的病情變化,茭白都一清二楚,那報告每天準時送到他面前。他的精神稍微好一些就沒再躺著修養(yǎng),躺不住,心里頭都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