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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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找鑰匙找得頭大,沒聽到腳步聲, 傘面被拉了一下,他才意識到有人在他身后。 如果后面是章枕,要么已經(jīng)把他拽起來,要么蹲到他跟前,不會這么有耐心,等他主動交代自己這一出的原因。 來人不是章枕,那就是…… 完蛋。茭白抓著傘柄往后扭頭,視線探出來,從下往上移動。 對上了立在雨里,渾身濕透的男人。 茭白下意識站起來,傘給了他一半:“三哥,你怎么出來了?” 戚以潦捋起額前滴水的發(fā)絲:“找你。” 茭白在看他深邃眉間的那滴水珠,看它滑過他挺直的鼻梁,彎彎扭扭地滑下去,掉在他一側(cè)的小朱砂痣上面。 然后就留在那了。 一副想要在那買房,過一生的架勢。 茭白手一伸,尾指擦過戚以潦的那顆小朱砂痣,將那水珠給搞沒了,他回過神來,單手?jǐn)n住了眼睛。 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心虛,一言難盡,沒臉見人。 戚以潦的嗓音里含笑:“怎么?” “有蚊子?!避祖?zhèn)定自若地放下手,“為什么沒打傘?” 戚以潦屈指,彈一下傘骨:“你不是有?” 茭白:“……” 我有傘是我的,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在這找什么?”戚以潦站在他的傘下,和煦地問他。 茭白的臉一扭,他不答反問:“你母親那邊的人呢?” “阿枕看著?!逼菀粤誓米咚膫悖e高點,低頭看他,“小白,該你了?!?/br> 潛臺詞是,該你回答問題了,叔叔在等。 茭白瞥貓。 貓瞇著金色眼睛,尾巴不時搖一下,像是在看他笑話。 茭白的臉皮一燥:“我找鑰匙?!彼麖难澏道锬贸鍪謾C,將鑰匙扣撥了撥,“就你那把。” 非要明知故問,滿意了吧,老子認(rèn)了。 戚以潦“嗯”了聲,又問:“鑰匙為什么會在這里?” 茭白的腦袋垂了垂,睜眼說瞎話:“我在窗邊看雨的時候,鑰匙扣刮到窗戶,鑰匙不小心弄掉下去了?!?/br> 一只手捏住他的臉,讓他抬起頭,眼前是一片沉木味的陰影。 戚以潦俯身看過來,下顎的雨水往喉結(jié)上淌,隨著他做吞煙的動作,喉頭一滾,覆在上面的水跡顫巍巍地埋進(jìn)襯衣領(lǐng)口。 水腥草香混著成熟男人的rou體味道,往茭白呼吸里鉆,他深呼吸,挑著眉毛撩眼皮,撞進(jìn)一雙比天空要暗沉許多,卻還能看見他自己的眼眸里。 四目相視,茭白突然就悟了,老變態(tài)什么都知道,這是在等他招呢。行行行,要老子誠實是吧,主動是吧,都如你所愿。 “我故意的?!避讖淖炖飦G出幾個字。 “哦?”戚以潦好整以暇。 “我以為你買下來的那精靈,是要用,頂我的位置?!避茁柤?,“我脾氣上來了,鑰匙一拽丟了出去,就這樣。” 戚以潦捏著他臉的兩根手指下滑,摩挲著掐了掐他的下巴:“叔叔不能用別人?” 茭白觀察貓的反應(yīng)。 貓還是那副高貴冷艷樣,但尾巴搖得可他媽歡了。 于是茭白就笑了:“怎么說呢,我就是不太喜歡被人頂?shù)舻母杏X?!?/br> 戚以潦沉默片刻,腔調(diào)渾暗:“十次讀書誦經(jīng),九次開小差,罰抄也是碎碎念,心里還不知道怎么埋怨,我竟然不知道,小白想給我打長工?!?/br> 茭白:“……” 你還好意思提,我這叫打工嗎,我這就是無私奉獻(xiàn)。別人按分鐘給酬勞,我呢?勞心勞力半年了,一分錢么得! “別人有的,你沒有?!逼菀粤蕮纤掳偷紫碌能況ou,淡笑,“別人得不到的,你都有,要知足,嗯?” 茭白無語。 下一刻,他就聽戚以潦道:“我不是雇主,你不是雇員,我們并非金錢方面的交易?!?/br> 茭白咽了口唾沫,是了,他跟老變態(tài)是別的交易,他讀書,對方給他活躍度。 問題是,你倒是給??! 茭白后退兩步,脫離下巴上的那只手,卻沒淋到雨,他在快要出傘之前,被拉回了傘下。 “跑什么。”戚以潦的手伸到他后面,扣著他后頸,“鑰匙呢?沒找到?” 茭白背后的衣服在他找鑰匙期間濕了好多,布料緊巴巴地貼著皮rou,他打了個抖:“那什么,三哥,我給你打119吧?!?/br> 戚以潦點頭:“然后?你要叔叔把籠子拿出來,讓消防看?” 茭白不敢想象那畫面,只能另想奇招:“那就讓章枕給你掰開。金屬嘛,焊上去的,他力氣大,能掰?!?/br> 戚以潦的唇邊還是勾著的,說別人的事一般,不快不慢地講解:“一,他不知情。二,強行掰,叔叔會受傷?!?/br> “呵。” 戚以潦在年輕人耳邊低笑,“小白,你想叔叔疼死?” “……”茭白一臉破罐子破摔的屎樣,“鑰匙我已經(jīng)丟了,也找不到了,那你說怎么辦吧?” “做錯了事,還這么橫,膽子不小?!逼菀粤蕮u搖頭,將他轉(zhuǎn)個邊,潮濕的下顎抵在他軟乎乎的發(fā)頂,“鑰匙扔在哪個方位?” “就那?!避字附o他看,“我都找遍了。” 戚以潦一只手拿傘,一只手將年輕人還伸在傘外的手撈回來:“確定找遍了?” “確定,一定,以及……” 茭白還沒信誓旦旦地說完,頭頂就傳來戚以潦的話聲,兩個字,裹著上位者骨子里的威嚴(yán),更多的是與生俱來的紳士氣度。 “抬腳?!逼菀粤收f。 茭白聽到戚以潦要他這么做,就猜到了什么,他快速抬起左腳查看。 沒有。 換右腳。 他吸氣,一張臉就好比被扣上了臟兮兮的顏料盤,五顏六色混亂得很,也精彩得很。 那枚他找了半天的小鑰匙,就嵌在他右腳鞋底的防滑格里。 真的就草了。 茭白滿臉臥槽之際,手里被塞進(jìn)來傘柄,他朝下的視野里多了一道修長身影。 就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右腳腳踝。 戚以潦將小鑰匙從年輕人的鞋底解救出來,卻丟在了草里,他仰起俊雅的眉眼:“自己丟的,自己撿。” 茭白黑著臉彎腰去撿鑰匙,隨意在褲子上擦了擦那上面的泥水。 有溫?zé)釟庀ど纤?,拂過他耳朵上的小絨毛,他停下將鑰匙掛回鑰匙扣上面的動作,僵住。 戚以潦微闔眼,唇若有似無地貼上去,語速緩慢,聲線磁而低沉,“下次再敢扔,” 茭白屏住呼吸。 一道鼻音偏重的笑意傳入他耳中,低喘著帶出三個字,“打手心?!?/br> 茭白:“……” 打手心就打手心,搞這么色啊情啊的干什么??? . 茭白回了神,打著傘追上只身走進(jìn)雨里的戚以潦。兩人沒再交流,只打一把傘,并肩回了酒店房間。 章枕見到他們,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他趕忙把精靈交給三哥,拉著他弟訴苦。 茭白從章枕口中了解到了幾個信息。 那精靈不會說話。他的實際年齡可能在二十五歲以上,身體特征被藥物壓制摧殘,被迫“蛻變”,成了一只小小軟軟的,容納性極強的寵物。智力也不高,像草原上食物鏈底端的獸類,只會討好。 而且,他是男性,也是女性。 最后一點給茭白帶來了不小的沖擊,他看精靈的眼神都不對了。 精靈被章枕隨便取了個名字,小靈。 或許由于戚以潦身上有一半血是他母親的,再加上他的強者氣息,小靈會去親近,臣服,他黏著戚以潦,黏得特別緊。只要一小會見不到,就開始哭。仙女落淚,凡人看得心碎。 戚以潦辦公,精靈就蹲在桌子底下,臉要往戚以潦腿上蹭。 茭白沒湊過去,他在沙發(fā)里看電視,手上抱著很大包的番茄味薯片,牙齒咬得咔嗞響。 章枕本來在房里養(yǎng)傷,他放不下心地出來,坐在茭白旁邊,看一眼開著門的書房,喊道:“三哥,小靈是你親戚?” 戚以潦的聲音從書房傳出來:“不是。” 章枕在心里問下一個問題,那是要做我嫂子? 小靈的聲音好,不會說話,不是親戚,三哥卻還留人在身邊。 三哥在對待小靈這件事上,真的有許多不曾有過的異樣。章枕不能不多想。 茭白不知道章枕所想,他琢磨戚以潦的回復(fù)。既然不是親戚的話,那小靈跟戚以潦母親要么是同族,要么是同村。 反正肯定是一個地方的。而且很有價值。 不久前在拍賣場,戚以潦原本是倚在位子上的,壓軸商品一出來,他將交疊的腿放下來,上半身前傾,目光緊盯,整個人都變了。 票時茭白沒覺出什么,這會兒他估摸出來了,那是垂死之人一把爛骨里迸發(fā)出的生命力。 這一點在白貓身上也能找到證據(jù)。 雖然它還被勒著脖子,可自從小靈一出現(xiàn),它身上的死氣就淡得快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