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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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的眉頭一跳,下一秒,電話里就是一連串的咒罵,聲音年輕有活力,刺刺的,語氣充滿柔韌的野性,字里行間咬牙切齒,鄙夷又憎惡。 “沈老狗你他媽沒病吧,你是腦子填屎了還是本來就按了個糞坑?我跟你什么關(guān)系啊沒毛病吧你,狗狗狗狗你媽啊,有病趕緊吃藥,別他媽出來污染環(huán)境!” 最后一個字落下,就是嘟嘟聲。 沈寄生平頭一次被人這么罵,他愣了會,面部變得猙獰。 古樸的上等沉木桌被一腳踹翻,精美茶盞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用山里泉水泡的清茶淌在碎片里,映著雕刻著抽象圖案的天花板,以及沈寄的那身怒火。 北城,絳西區(qū) 茭白在酒店的客廳沙發(fā)里坐著,手里捧著一碗涼面,他剛來了一波高密度輸出,需要進補。 戚以潦將手機放一邊,一副責怪的架勢:“小白,你怎么罵臟話?!?/br> “憋久了,沒忍住?!避滓稽c悔過的意思都沒有。 戚以潦并沒有要教育下去的跡象,他問了一個別的問題:“不回南城?” 茭白叼著涼面對他咧嘴,回個屁。回這個字根本就用的不對,他在南城沒有家,哪來的‘回’。 戚以潦往沙發(fā)里一靠,姿態(tài)松散:“那我換個說法,不跟老沈走?” 茭白吸溜掉嘴邊的一筷子涼面:“我圖他年紀能做我爸小情能繞南城一圈老黃瓜拍一拍一堆人吃過還有一堆人等著吃嗎我跟他走?” 一口氣說下來,都不帶卡殼。 戚以潦失笑,之后他斂去唇邊弧度,側(cè)過頭,抬起手臂捏住年輕人沾著油光的下巴,將人撈近些:“你啊,牙尖嘴利?!?/br> 這話耳熟,太他媽熟了。茭白不耐煩,就要冷下臉頂嘴,卻聽老變態(tài)道:“咬別人的時候,容易誤傷自己。” “……”茭白下垂的眼尾往上挑了挑,眼里有一片隨風飄蕩的草原,生機勃勃,廣闊而自由,“那也行啊,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一,對我來說都是賺的。” 戚以潦的眸光掃過他亮晶晶的小虎牙: “年紀輕輕,還沒怎么填充自己的經(jīng)歷,活得倒是挺有想法?!?/br> 茭白“嘖”了聲:“人要是沒想法,那就不叫活。” 戚以潦抬眼,看著他。 茭白莫名不自在,他正要給捏著他下巴的那只手來一爪子,手的主人就用嫌棄的語氣來一句:“一嘴蒜味。” “涼面里沒蒜,那就沒靈魂了。”茭白惡作劇地把頭往戚以潦那湊,對著他說話。呼吸里的蒜味往他面上飄。 戚以潦面不改色。 但他頭像上的白貓…… 胡須翹起來,臉皺成一團。 勒著它的細鐵絲松了一點,長回來一小寸的脖子還往后仰。 茭白哈哈大笑幾聲,他沒解釋自己為什么笑,只是撥開戚以潦沒用什么力的手,到一邊吃他的涼面去了。 戚以潦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看一眼他被碰過的手,翻文件,又看一眼手。 幾番下來,他還是去衛(wèi)生間洗了一下。 洗完還覺得有蒜味。 戚以潦這才發(fā)現(xiàn),不是他手上的味道,是有個人就在他不遠處吃蒜,他揉著額頭坐回沙發(fā)上,點煙吸兩口。 手機又響。 柳姨打來的,她壓著聲音:“先生,沈董把前院的名貴花草全砸了?!?/br> 戚以潦咬在唇邊的煙微抖,不在意道:“讓他砸?!?/br> 隨后,他淡淡道:“拍張照片發(fā)過來?!?/br> 不一會,柳姨就發(fā)來了照片,那是一片狼藉的前院。 戚以潦把手機丟到茶幾上面,力道不輕。 正在撈碗底碎面的茭白有所察覺,他端著碗過去,瞧了眼戚以潦的手機。 屏幕還亮著。茭白一眼就看見了那張照片:“這是哪?” 茭白瞅了瞅照片左下角的碎花盆,有點眼熟,不會是他想的那地方吧? “你最喜歡的前院?!逼菀粤饰鵁熣f。 茭白的眼睛一瞪,他把碗筷放一邊,拿起戚以潦的手機湊近看照片,草,好好一個院子,怎么跟臺風來過似的。 還他媽是黑旋風。 “這怎么搞的?”茭白剛問完,就有了一個猜測,是沈老狗干的好事吧,他那一套霸總?cè)瓱o差別攻擊,周圍有什么毀什么。 茭白用余光瞥瞥被煙霧籠住眉眼輪廓的老變態(tài):“這院子被砸成這樣,損失多少錢?” “幾棟沁心園那樣的房子吧?!逼菀粤薀o奈地嘆息,“錢倒無所謂,關(guān)鍵是花草栽培起來,需要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可惜了?!?/br> 茭白聽著都覺得rou疼。 “尤其是那一簇朱麗葉玫瑰,養(yǎng)了十幾年才開花?!逼菀粤蔬z憾地搖頭。 茭白倒抽一口涼氣,他先前覺得那玫瑰挺特別,就在網(wǎng)上搜過,一朵幾百萬,這會他從照片上找那玫瑰的傷亡情況,只能找到稀爛的花葉殘骸。 窒息了,真的窒息。 他就是一個小老百姓,為什么讓他承受這些疼痛。 “三哥,蘭墨府就別種太多貴死人的花草了吧,”茭白替人心疼的毛病犯了,“又是梅園,又是竹園,景色已經(jīng)夠好了。我覺得就那前院后院,地方那么大,隨便來點大眾的種種就可以了,四季各開各的,還耐活。” “說的有道理?!逼菀粤侍缴?,將一撮煙灰抖進煙灰缸里,“那回頭買一批種子,你幫叔叔種?” 茭白沒再看手機上的照片,他怕看下去心梗。聞言,他隨口道:“行啊?!?/br> “乖?!逼菀粤实男σ膺€沒展開,就頓住,“小白?!?/br> 茭白:“嗯?” 戚以潦夾著煙的手抬了一下:“去一邊吃你的面吧,吃完我讓人把垃圾拎出去?!?/br> 茭白:“……” . 北城也在下雨,瓢潑似的,想把地面砸得坑坑洼洼。 沈寄那邊沒再打電話來要地址,他能查到戚以潦在北城的住處,就費點時間,不是難事。 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過來了。 茭白跟戚以潦都沒聊那方面的事,他們一個忙工作,一個打游戲。 午后茭白接到章枕的電話,說快回來了,問要不要帶什么吃的。 “不用?!避自诖斑吪ぱD(zhuǎn)一圈,又轉(zhuǎn)一圈活動筋骨,“你自己開車慢點?!?/br> “我不開?!闭抡淼暮粑悬c沉,他受了傷。 章枕好些天沒見著弟弟了,人這會兒也在北城,他就忍不住想見見,摸摸頭捏捏臉。希望弟弟別發(fā)現(xiàn)他受傷的事。 茭白和章枕聊完,就接到了一個視頻邀請,他去臥室接通,還把門掩上了。 戚以潦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才發(fā)覺客廳就他自己,他欲要起身,手機上來了兩條信息。 -東汕一時糊涂,我已經(jīng)教訓過他了,我代他給你賠個不是。 -我保證,只要我活著一天,褚家的一絲資源都絕不會用到那禮姓孩子身上。 戚以潦按掉手機,慢條斯理地清理掉煙灰缸里的臟污,他敲門進左邊臥室,走向坐趴在桌前的年輕人,步伐跟語調(diào)都十分慵懶優(yōu)雅:“在跟誰開視頻?” 茭白拔下一只耳機:“耳朵。”他解釋,“郁響,一弟弟,你還記得吧?!?/br> “不記得了?!逼菀粤暑H有風度地問,“我方便入境?” 茭白咂嘴,這有什么不方便的。老變態(tài)一身紳士的皮穿得太緊,就連把他摁在黑墻上咬他,嘬他傷口,吞他血的時候,都是克制的。 要他失控,大概只有…… 茭白的食指撥了撥鑰匙扣上的小鑰匙。 老變態(tài)還在等答案,茭白聞到他身上的煙味跟濕潮沉木香,還有點水汽。 茭白擺了擺手:“隨便?!?/br> “那我就隨便點了?!逼菀粤首哌^去,彎了彎腰,低頭靠近,一只手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面,修長微涼的五指微攏,指尖若有似無地挨著他肩膀,像是摟著他。 視頻另一邊的郁響炸了。 第70章 “嗚——” 郁響嗚嗚開火車, 完了就嚎啕大哭。 本來他買了瓜瓜高考最后一天的機票回國,可他出發(fā)那天從住處下樓,急急慌慌的沒留神, 一路摔下去了,腦門跟臉摔青摔破還好, 就是腳腫了好大一塊,影響行走能力。 所以他現(xiàn)在還在國外。 他摔傷當天就要跟瓜瓜聯(lián)系,這邊的人聽從他哥的吩咐,沒收了他的所有電子產(chǎn)品, 今天等他傷好一些, 才把手機平板還給他。 誰知道…… 誰知道! 他的瓜瓜有狗子了! 那他哥怎么辦? 我的未來嫂子已經(jīng)長翅膀飛走了。 郁響感覺天崩地裂,他抱著平板,越哇越大聲,屏幕上都糊了一灘水跡。 茭白把另一邊的耳機也摘了。 受不了。同樣是水做的愛哭鬼,禮玨是小聲抽泣,哆嗦著嘴唇溢出嗚咽, 或者干脆無聲淚流滿面。 而郁響呢, 他是持續(xù)高分貝,又細又尖。 “你弟怎么突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