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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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句沈而銨沒有結(jié)巴。 他用盡全力拽住不說話的茭白,滲著血絲的眼眸望過來。 那是一個就要做壞事的孩子的不安,他很怕他的朋友覺得他壞,不要他了。 所以他想看看朋友的眼睛,看看那里面還有沒有他。 茭白“嗯”了聲:“我明白?!?/br> 沈而銨笑了。 朋友是理解他的,真好。 . 沈而銨在蘭墨府住了兩天,期間戚以潦和他見過面,詢問過他的情況,還說有什么需求就告訴茭白,不需要拘謹。 戚以潦的長輩姿態(tài)是無可挑剔的,沒得說。 沈而銨第三天就跟茭白告別,他說有事要做。 茭白擔心他要搞褚家。 這很冒險。楮東汕和沈寄還是老友,沈寄和沈家都不是沈而銨的靠山。 沈而銨似乎知道茭白所想,他解釋不是報復禮玨,是給他母親遷墳。那里臟了。 茭白對著沈而銨叮囑了一番,讓他務(wù)必注意四肢的傷,遷墳的事交給身邊人,自己別逞強,有事電話聯(lián)系。 將沈而銨送走后,茭白就去了地下二樓。 戚以潦書房的那張桌子換了新的,他的意思是,以后“克制”二字兩人一起刻。 書房置辦了一面放滿醫(yī)學書籍的書架,從書到木架都是全新的。 而且,書房對面還搞了個很大的實驗室,設(shè)備器材齊全,小白鼠養(yǎng)了一大窩,人體骨架骷髏頭等擺了一排。那是茭白上了大學做實驗用的。 以上的所有,就是畢業(yè)禮物。 茭白推開書房的門進去,戚以潦在里面閉目養(yǎng)神。 老變態(tài)又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糟心事,需要來這里調(diào)整情緒。 . 茭白沒往戚以潦那去,他從書架上找了本自己勉強能看懂的醫(yī)學書籍,反著坐在椅子上看了起來。 戚以潦也沒起身。 書房里彌漫著一種難言的和諧。 兩人都有各自的領(lǐng)域,互不干擾,卻又呼吸著同一片空氣。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響起敲門聲,柳姨送了水果過來。 茭白去開門:“進來啊?!?/br> 柳姨站在門口沒有動腳步,她將果盤遞給茭白,等他接住就往后退了好幾步,溫婉的臉上表情有點不好看。 茭白想到一種可能,這二樓的書房,柳姨都不能進去?那豈不是說,蘭墨府除了戚以潦,就是他能出入? 這么大的特權(quán)…… 他快速瞥戚以潦的活躍度,還他媽是20左右??。。?/br> 茭白端著一盤桃子回書房,把門摔得哐鐺響。 戚以潦在用戒尺挑經(jīng)書,看完一頁就挑到下一頁:“誰惹到你了?” 茭白翻了個白眼:“沒有?!蹦愕幕钴S度是死的嗎?能不能漲一漲?能不能? 戚以潦忽然說:“年輕人要有耐心。” 茭白的后腦勺驀地一麻,汗下來了,這他媽的,他剛吐槽完,戚以潦就來了這么一句,接得還真是…… “小助手,這漫畫世界,只有我一個玩家?”茭白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問了個問題,問完他都愣住了。沒搞明白自己為什么往這上面懷疑。 【玩家茭白對規(guī)則產(chǎn)生質(zhì)疑,第一次警告!】 茭白:“……” 算了,搞這玻璃心助手,還不如搞戚以潦。他走到書桌邊,隨意地問:“你剛才說耐心什么的,幾個意思?” “我是說,書看不懂就慢慢看,一句一句看。”戚以潦的目光從經(jīng)書上移開,睨了他一眼,“怎么?你以為?” 茭白呵呵,我什么都沒以為。 . 桃子是蘭墨府自產(chǎn)的,個頭大,水淋淋。 茭白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汁水從唇齒間溢出來,打濕了他線條模糊的唇瓣。 年輕人懶洋洋地伸舌舔了舔唇,繼續(xù)啃大爛桃。 大概是吃得開心,放在拖鞋上的圓潤腳趾都微微蜷縮了起來。 戚以潦低眸看經(jīng)書,戒尺漫不經(jīng)心地在頁面上劃動,像是在劃什么別的東西。 身旁多了一股桃rou鮮嫩的香味,年輕人從那邊靠了過來,湊頭看桌上攤開的經(jīng)書。 “三哥,你多久沒翻頁了?!避走叧蕴易舆呎f,“很難懂嗎,這一頁,我看看?!?/br> 全是外星文。 茭白也是搞不明白,怎么有些經(jīng)書跟畫畫似的,都不是人能看懂的東西。 “桃子好吃?”戚以潦將戒尺丟到經(jīng)書上面。 “好吃啊?!避捉o他一個。 戚以潦搖頭:“等開春,你去后院種幾棵桃樹?!?/br> “不是已經(jīng)很多了嗎?”茭白說。 “自己種的樹,看著它慢慢發(fā)芽,抽枝,長大,開花結(jié)果,不覺得有成就感?”戚以潦笑。 茭白沒被說動,他不是個容易被生活感染的人。 有一滴桃汁從年輕人的唇邊掉下來,戚以潦放在腿上的手一伸,指尖微濕。 他嗅了嗅。 甜味新鮮,不糜爛。 “怎么吃個桃子,弄一手水?!逼菀粤食榱藘蓮埣埥斫o他,“明天我要去外地出差,你跟著?” 茭白擦指縫的動作一頓:“我跟著干嘛?” “阿枕也在那邊,到時候讓他帶去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戚以潦捻了捻指腹,“學校那邊暫時也沒什么事?!?/br> “高考完了,總不能天天悶在屋里,你的皮炎堅持泡藥浴,盡量避開日頭裂的時候就行。”戚以潦把他淌到小臂上的汁水擦掉。 茭白想了想,沒準這趟出差能遇到章枕過50的契機:“好吧?!?/br> . 西城的一處別墅里,楮東汕把第二瓶酒喝空,他凝望著床上的小人,下定某個決心一樣,撥了一個號碼:“老沈,你什么時候回國?” 沈寄那頭是白天,忙著帶老太太出院:“明天?!?/br> 楮東汕摩挲著空酒杯,問道:“飛機降哪?” “西城?!鄙蚣恼f。 楮東汕笑起來:“那好啊?!?/br> 沈寄讓陳一銘推老太太,他落后一步:“你怎么了?” “沒什么?!辫鷸|汕英俊的眉眼上揚,“聚的時候叫上老戚,這半年我們?nèi)紱]喝一杯了,你們兩個太忙。” “老太太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鄙蚣闹苯语w去西城,是要接小狗回南城,他跟阿潦碰面是一定的。到時候希望小狗聽點話,一切都能愉快,別出什么亂七八糟的意外。 楮東汕跟老友聊了幾句就匆匆掛掉,他快步去床前,激動地看著蘇醒的小孩。 禮玨的聲音很啞:“二少……” “還能認出我就好?!辫鷸|汕探他的額頭,沒那么燙了,“你這回可是把我嚇壞了?!?/br> 禮玨病怏怏的小臉上寫滿了內(nèi)疚。 楮東汕給他倒了杯水,一點點喂他喝:“這幾天你一會醒,一會昏迷,一直說夢話,夢里還哭,這罪算是你自己要來的?!?/br> 禮玨無精打采。 “你知道沈而銨是什么人嗎?”楮東汕用紙巾擦掉他嘴邊的水跡。 禮玨茫然地看著他。 “他是沈氏的少爺?!辫鷸|汕說。 禮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沈……沈家……” “你平時不看財經(jīng)報紙,不關(guān)注新聞,不知道也正常。”楮東汕嗤了聲,“他跟他老子長得越來越像了?!?/br> 禮玨發(fā)著呆,他還沒消化沈而銨的家世。 “你真是胡來?!辫鷸|汕的語氣嚴厲,眼里卻只有心疼跟后怕,“如果他有繼承權(quán),你那晚的做法,等于得罪了整個沈家。” 他撫了撫小孩纖瘦而虛弱的背脊:“就那么喜歡那小子?” “喜歡。”禮玨紅著臉攥緊了被子,他想到少年在旅館的掙扎痛吼,還有那一片血色,唇就顫了顫,聲音里帶著崩潰絕望的哭腔,“喜歡也沒用了,他恨死我了,我跟他這輩子都……嗚……” “那就算了吧,是他沒福分?!辫鷸|汕摸了摸小孩的頭發(fā),“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了,我會,”他低咳了聲,改口道,“你的奶奶會擔心?!?/br> 禮玨聽他提起奶奶,就開始哭,哭得喘不過來氣:“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奶奶,我最近去醫(yī)院都沒有好好陪她,總是晃神,她怪我了,肯定怪我了……” “怎么會,那是你的奶奶,只會擔心你?!辫鷸|汕好一頓輕哄安撫,你在那小旅館受的苦,我會替你討回來。 楮東汕讓小孩好好躺著,輕手輕腳地出去,他打電話叫醫(yī)生過來。 剛通完電話準備回房間,手機就響了。家里打的。 楮東汕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放下來,去客廳接:“爸,什么事啊,這么晚了,你還沒睡?” “睡個屁睡,你老子要被你氣死了,給我滾回來!”老爺子在那頭罵,拐杖敲得砰砰響,“帶上你在海邊撿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