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吃過飯后,陳寶堂回去上班,陳昭自然也要跟著回去。 臨走前,他看著顧清溪,倒像是有話說。 顧清溪只當做沒看到。 她不想多看陳昭一樣,特別是在蕭勝天面前,那更是恨不得撇得越清楚越好。 這輩子,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跳這個坑的,陳昭和她沒關系。 陳昭顯然是有些失望,他越發(fā)感覺,顧清溪對自己好像有意見,自己怎么努力,她都不帶看自己一眼的,恰好這個時候門店外有賣冰棍的,想起來顧建國當時說要給顧清溪買冰棍的,便買了幾塊,連同蕭勝天也有,硬塞過去,之后才跟著他爹走了。 蕭勝天笑著說:“哥,我過來的時候坐人家順路車,你們趕車來的?那我正好和你們一起回去?!?/br> 顧建國一聽,忙說:“行,我車和驢栓那邊樁子邊上了,我去趕過來?!?/br> 當下顧建國過去了,路邊只剩下蕭勝天和顧清溪。 顧清溪想起之前,蕭勝天莫名在自己面前問起來陳昭,她總覺得,蕭勝天找上陳昭的爹,是有原因的,不是無緣無故的。 她垂下眼,低聲說:“怎么這么巧?” 蕭勝天:“就是這么巧?!?/br> 顧清溪:“你怎么和他這么熟了?” 蕭勝天笑看著他:“我是他的恩人,借著這一層,關系處一處不就有了?!?/br> 顧清溪睨他一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烈日之下,蕭勝天便收斂了笑,他望著她:“也沒什么,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br> 顧清溪心里一頓:“啥意思?” 蕭勝天略走近了,低聲說:“你心里也知道,那個陳昭對你有意思?!?/br> 溫熱的氣息籠罩著顧清溪,她抿唇:“是又如何,我不搭理就是了!這次我肯定不愿意讓他幫忙,結(jié)果我去買冰棍,我哥就傻乎乎跟著人家走了。以后肯定遠著點,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瓜葛” 蕭勝天淡聲說:“那就對了?!?/br> 說著間,他直接從她手里拿過來那冰棍:“走,我給你買好的雪糕去,不吃他的。” 說著,看也不看,直接將那冰棍扔垃圾桶了。 第74章 其實剛才從飯店里出來, 已經(jīng)沒那么熱了,顧清溪也不渴,不想吃冰棍了。 不過蕭勝天還是給她買了, 買的是雪糕,奶白柔膩的雪糕, 吃起來口感很好, 這個和之前那種五分錢一根的冰棍不一樣。 顧清溪吃雪糕, 蕭勝天便看她吃,她吃得很認真, 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咬。 顧清溪抬頭看他,覺得他也想吃雪糕:“你干嘛不給自己買一根?” 蕭勝天:“我不想吃?!?/br> 顧清溪瞥他:“我就覺得你很想吃。” 當下干脆把雪糕遞給蕭勝天:“你嘗一口吧?!?/br> 蕭勝天看著她,挑眉笑了:“那我真吃了, 一口吃光了,你別哭?!?/br> 不知為何,那墨黑的眸子看得人臉紅, 顧清溪低哼:“我才不會呢!” 這邊蕭勝天就要湊過來吃顧清溪的雪糕,誰知道這個時候, 顧建國趕著驢車從那邊過來了,蕭勝天也就后退一步, 一臉若無其事了。 回去的路上,顧清溪的雪糕也差不多吃完了, 蕭勝天就坐在她身邊, 兩個人并排著。 這個時候地里的麥子都差不多收割了, 成群結(jié)隊的小孩子在到處撿麥穗, 還有勤快的農(nóng)人已經(jīng)開始耕地準備下一茬的播種了, 在板車轱轆富有節(jié)奏的韻律中, 夏日的風習習吹來, 拂起顧清溪齊耳的短發(fā)。 她看了看身邊的他,卻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側(cè)首望著自己,眸中帶著笑,看得專注。 顧清溪被他的目光燙到,臉上微紅,別過臉去,繼續(xù)看農(nóng)田,看那遠處夏日里蒼茫的山。 心里卻是想著,下次見到,一定要給他買雪糕吃。 ****** 顧清溪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jīng)八月份了,本來開學是九月份,但他們馬上高三,學習緊張,所以提前開學了。 開學后,那氣氛一下子不一樣了,大家都小心地打聽原來的高三年級哪個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顧清溪自然也跟著關注打聽。 已經(jīng)畢業(yè)的譚樹禮來學校兩三次,他著急得很,他報了首都的大學,但是到現(xiàn)在沒收到錄取通知書。 “可能是我太貪了,應該報低點,也許報高了,沒考上。” 譚樹禮明顯臉色不好看,帶著黑眼圈,頭發(fā)也有些凌亂。 顧清溪看著這樣的譚樹禮,想起來上輩子的自己。 這個年代,車馬很慢,信息閉塞,很多農(nóng)民子弟高考后,就等著那一紙錄取通知書,有時候明明考得很好,卻沒等到錄取通知書,甚至有人以為“那個學校關門了”所以沒通知書了——這并不是段子,而是這個年代的真事,這是后來的人無法想象的。 許多事,在后來信息年達年代看來不可思議的事,在這個時候都可能發(fā)生,愚昧無知和信息閉塞足以殺死一個人所有可能的前途。 她安慰他:“別急,也許是錄取通知書耽誤了,也許人家學校錄取通知書發(fā)的晚?!?/br> 依她的想法,這輩子的譚樹禮依然報的上輩子首都那所大學,上輩子考上了,這輩子不可能沒考上。 不過上輩子她和譚樹禮不熟,不知道他中間什么情況,只知道后來他確實收到了。 譚樹禮卻有些焦躁:“萬一沒考上呢,那我還得重來一次了,我們班已經(jīng)有兩個收到了,我卻一直沒收到,昨天學校傳達室沒有,我去郵局問了,人家說沒我的信?!?/br> 顧清溪沉默了一會,她想了想:“其實可以去問問學校。” 譚樹禮:“去學校問?你意思是去首都問嗎?怎么遠,怎么去?再說我怎么去人家學校。” 他眼神中都是茫然。 對于一個從未出過這座小城的高中生來說,外面的世界確實是陌生的。 她想了想:“你先別著急,再等兩天,實在不行,就去問問別的縣,有人報考那所學校嗎,人家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嗎?如果沒有,就買一張火車票過去首都問,我哥哥去過首都,其實沒啥,就是花點火車票錢。” 譚樹禮皺眉想著:“是嗎?那就再等兩天吧?!?/br> 和譚樹禮分開后,顧清溪想想這事,也是頭疼。 譚樹禮的情況,讓她莫名產(chǎn)生一種恐懼,一種對未知的恐懼,這個年代,許多事太不方便了,等待錄取通知書的煎熬那真是要人命。 她看著譚樹禮這樣,也很怕自己會像他一樣,到時候不知道怎么樣的煎熬。 這天是周六,如果是平時,她應該是準備回家了,不過因為托了隔壁村的幫忙帶干糧過來,她干脆就不回去了,在學校好好用功。 現(xiàn)在學校老師把他們這次高考的卷子弄到了,原高三年級的王老師對顧清溪非常欣賞,便把一份卷子給她,讓她沒事做做。 她如獲至寶,周末重點將這套題做了。 做的時候,自然不舍得直接在卷子上寫,而是用草稿紙寫下來解法和答案,這天傍晚時候,她一套數(shù)學卷子做差不多了,做完后檢查了一遍,又把自己沒把握的給勾上,打算作為難點重點來突破。 正準備去吃飯,就聽到外面有同學說:“顧清溪,你家里人來找你!” 顧清溪聽著,就知道是蕭勝天來了。 之前自己和他說過自己這周末不回家,他說到時候如果能騰出時間就帶她出去吃飯。 當下就要起身,旁邊彭春燕正在低頭背公式,聽到這個抬頭看過來。 顧清溪注意到了。 她發(fā)現(xiàn)彭春燕只要聽到蕭勝天相關的,就會特別關注。 這時候恰好旁邊有同學問:“是那個蕭勝天來找你嗎? 顧清溪:“估計吧,可能是我家里給我捎點什么東西。” 周圍幾個女同學就有些羨慕了:“真羨慕你,蕭勝天呢!” 今年夏天,收了麥子他們家里都需要化肥,要去蕭勝天的廠子去買,聽說很緊俏,大家都知道這位蕭勝天如今可是名聲響當當。 甚至有幾個,偷偷找顧清溪,想著幫忙弄點化肥,后來顧清溪幫介紹了下,果然就順利買到了呢。 所以如今,大家面對顧清溪家認識蕭勝天這件事,是純?nèi)坏牧w慕,雖然也有個別的暗暗抱著希望,但想想,覺得還是沒指望,也就算了。 顧清溪沒理會這些,她也忽略了彭春燕望過來的目光,徑自出去了。 走出校園,就看到果然蕭勝天在外面等著,簡潔的白襯衫,利索的黑色長褲,他氣定神閑地站在學校門口,看上去耐性十足。 看到她出來,挑了挑眉,眸中帶了笑。 顧清溪便笑著走過去。 誰知道就在這時,就聽到旁邊一個聲音:“清溪!我剛喊你,你沒聽到啊,虧我還追出來!” 回頭看,是彭春燕,她正歡快地跑出來,那樣子,好像根本沒看到蕭勝天。 顧清溪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嘲諷。 關于友情消亡的一些遺憾,之前在懷疑起來彭春燕也有可能是那個頂替了自己的人時,那點遺憾已經(jīng)不留什么痕跡了。 現(xiàn)在更多的是提防和小心了。 而蕭勝天,乍看到彭春燕也是意外,他挑挑眉,看向顧清溪。 顧清溪:“春燕,你找我什么事?” 彭春燕跑過來,笑著說:“沒啥,我就是突然想起有一個問題問你。” “呀!”她像是剛看到蕭勝天一樣,驚訝地看向蕭勝天:“蕭同志,你也在??!” 蕭勝天笑:“我來找清溪。” 彭春燕看過去,他兩手懶散地插在褲兜里,一條剪裁得體的黑褲子襯得那兩條腿筆直修長,夕陽之下,他神情疏淡,唇邊帶著一抹笑,就那么望著自己。 不知怎么臉上就有些泛燙。 上次她家用化肥,跟著父母過去工廠找他,他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批了幾袋子給她,當時只覺得這個人真是有氣魄,做事也大方,而且她覺得……他好像對自己挺好的…… 關鍵是,這個人氣場和班里男同學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陌生得發(fā)著光的,讓人向往的特質(zhì),就像武俠小說里的男主角。 彭春燕的心微微發(fā)熱,她是看了許多小說的,她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喜歡自己這種爽快的性子,還是應該多打交道,當下便上前,越發(fā)笑著說:“蕭大廠長,上次多虧了你的化肥,真是謝謝你了!” 蕭勝天挑眉:“這倒是不用了,你是清溪的同學,應該的?!?/br> 彭春燕聽到這個,心里自然是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