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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謝糖咬了咬牙,妥協(xié)道:走吧,我扶你。 陸晝立刻心花怒放,但似乎意識到謝糖正瞧著他,他又趕緊斂了眉梢,一本正經(jīng)地道:咳,那就麻煩你了。 謝糖一妥協(xié),他又靠了過來,繼續(xù)握著謝糖的手。 陸晝只穿著單薄病服,可似乎并不冷的樣子,他歡天喜地地握著謝糖的手,可謝糖幾次朝他看過去,他又是神情淡淡的樣子,壓根看不出什么異樣,以至于謝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在胡思亂想。 陸晝說不定真是把她當(dāng)拐杖在用。 可她卻因為感覺到從陸晝身體上傳過來的炙燙又溫暖的體溫,而忍不住渾身僵硬,臉色都在發(fā)燒 謝糖甩了甩腦袋,竭力忽視那點緊繃感。 因為前幾天下過雨,住院部后面的小池塘水位上升,一些細細的綠葉浮了上來,謝糖扶著陸晝安靜地慢慢走在池塘旁邊的林蔭道上,她看了眼安靜的小路,身邊挺拔高大的陸晝,心里忽然有一種恍惚感。 這兩世以來,好像她和陸晝都沒有這樣并肩走過。 她和他在不對的時間里,互相錯過。看起來好像有很深的糾纏,可實際上,兩個人之間,一頓早飯都沒有一起吃過,也從沒做過任何相愛的人會做的事情。就是一年半之前,少年陸晝醋意沖沖地來給自己送早餐的那一回,她和他兩人也沒說上幾句話,氣氛劍拔弩張。 她和他之間的氣氛好像永遠不對。 她和他之間的步子好像永遠不在一個時間線上。 可現(xiàn)在,他們居然有朝一日能這樣,不做仇人,不做朋友,就這樣簡簡單單安安靜靜地同行上一段路。 謝糖心里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感覺,如果能一直這樣,她好像也是開心的。 可是等到過段日子,陸晝眼睛恢復(fù)了,自己不能再裝作一個護士在他身邊了呢。 去吃早飯吧。陸晝忽然道:我有點餓了。 謝糖問:先送你回病房?然后讓人把早餐送過來? 陸晝?nèi)嗔巳嘌劬ι系陌准?,道:不能去醫(yī)院食堂吃嗎,我聽見那邊很熱鬧。 食堂那邊那么多人,謝糖怕出什么事情,有記者混進去,況且難不成她還真要陪陸晝吃早飯嗎?這醫(yī)院的護士的職業(yè)要求也太高了吧。她道:您還是回病房吧,那邊人多,對你病情不利。 陸晝不說話了,他半天回了一個哦字。 謝糖扶他回去,他半天悶頭立在原地不動,宛如耍賴一般。 謝糖: 陸晝知道,一旦回了病房,謝糖肯定就要找借口不和他吃早飯了,說不定還會偷偷溜走。 他心底不是感覺不到,謝糖這次回來對他的態(tài)度好像松軟了很多,不僅買了飛機票回來看他,還替他關(guān)窗蓋被子,好像又是有一點點在意他的。 雖然只是這么一點點,可仍讓陸晝欣喜若狂,他忍不住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得寸進尺,奢求更多。 但是半天沒聽到謝糖回答他,他又立刻縮回了那一點恃寵而驕,立刻改口道:如果你累了,還是回病房吧。 只是這話說出來的語氣,難免顯得有點委屈巴拉。 謝糖看著眼前清瘦的陸晝,心臟忽然就那么一軟陸晝住院以來,沒人來探望他是不可能的,但應(yīng)該的確沒人陪他吃過飯,陸家那些人都是豺狼虎豹,自不必說,不趁這個機會把陸晝吞了都算好的,而向宏他們,雖然是陸晝的朋友,但畢竟大大咧咧,也不會多么細心。陸晝現(xiàn)在這個樣子,自己孤零零地吃飯,顯得更可憐了。 謝糖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道:去食堂吧,如果你想的話。 陸晝的腳步都快往回走了,突然聽到謝糖這么一句,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還是謝糖這么久以來,第一次遷就他。 他送早餐、追謝糖去醫(yī)院的時候,謝糖說的是永遠不會喜歡你。 他在那輛巴士上滿心忐忑地捧出一顆真心的時候,謝糖說的是能不能別追我了。 他還以為,謝糖永遠都不會對他軟和一點了,但沒想到,謝糖不僅開始關(guān)心他,甚至開始遷就他了。 陸晝轉(zhuǎn)過身來,白紗布下的眼睛有些發(fā)紅,他笑起來:好啊。 醫(yī)院的食堂果然很多人。 不過謝糖擔(dān)憂的事情倒是沒有發(fā)生,不知道是陸晝在這里住院的消息沒傳出去還是怎樣,總之沒有記者混進來,也沒有人干擾他們。周圍人聲鼎沸,全都是病人家屬,他們混在其中,除了外表顯目一點,倒也不突兀。 謝糖問:你想坐哪兒? 陸晝一直在笑:都行。 謝糖又問:靠窗還是中間? 陸晝笑意都快收不住:你喜歡哪里就坐哪里。 謝糖: 謝糖覺得陸晝可能傷的不是眼睛,是腦子。 她強行忍住吐槽的沖動,扶著陸晝在窗邊一個較為清靜的位置坐下,然后轉(zhuǎn)身去窗口那邊買早餐。 她不知道陸晝喜歡吃什么,只是見到過很久以前陸晝進校門時,她還暗戀他時,他咬著豆?jié){吸管,于是,她拿了兩杯豆?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