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瓜拇你露?，「要去哪？」

    「不知道。懶得知道?！拱偷吕追畔虏璞?，聳聳肩，「反正都是千變一律的工作。不停地殺戮，或者被殺掉，一個混沌代理只有這兩種的命運。」

    「我聽不太懂，父親……什么是混沌代理？」

    「不如直接問什么是混沌了。」

    「什么是混沌？」

    對于這個問題，巴德雷好像沒有準(zhǔn)備。他只是隨口拋出一句話，然后被夏茨接住了，當(dāng)成了提問的引子。然而他卻不知怎么回答。

    他開始苦苦思索起來，過了半天，才這么告訴夏茨，「廣義的混沌太復(fù)雜了。狹義的混沌倒是很好說，就是我們家族的庇護(hù)神?；煦缃o了我們力量。這是一種非常強(qiáng)大的力量，世人無不畏懼。他們認(rèn)為這種力量太可怕，所以稱其為黑魔法。相應(yīng)地，使用這種力量的人，都被稱為黑魔法師?！?/br>
    混沌……

    夏茨想了一會，發(fā)現(xiàn)自己沒聽過這個神。始神教只有一個真神，帕拉達(dá)斯諸神也沒有叫混沌的。

    「這個混沌是哪里來的神？」夏茨困惑地問，「我從來沒聽過，這說明它不是很有名氣。如果這個神真的那么強(qiáng)大，能給我們很強(qiáng)大的力量，那應(yīng)該無人不曉吧。」

    「嘖嘖……」漆黑的手指敲了下桌面，巴德雷投來興味的視線，「你幫我回憶起了，跟這個世界的人們交談是什么感覺?！?/br>
    夏茨不明其意，乖巧地眨眨眼。

    巴德雷解釋，「世界外存在著世界，宇宙外存在著宇宙?；煦绫M其所能，觸探所有的宇宙，但即使以祂的無限力量，也不能貿(mào)然涉入有主的領(lǐng)域。此外祂還有一個老對頭，勢力只強(qiáng)不弱，被冠以秩序之名，所至處無不播種法律，所以……」

    「好了，我開始頭痛了?！瓜拇摹酢醯?，「太多新名詞了。」

    「我知道?！?/br>
    巴德雷微笑以對，充滿耐心。

    他喚了聲孩子，夏茨覺得自己失去了控制，整個身體都往前傾倒。

    夏茨倒下的時候，巴德雷將他接住了，并讓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一起躺倒在軟椅上，仿佛他只是個小孩。

    夏茨躺在父親的懷里，瞠目結(jié)舌，但當(dāng)他感受到父親的手一下又一下，梳子般撫摸自己的頭發(fā)，他突然昏昏欲睡，就像回到了幼年最熟悉的搖籃里。

    ……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是不是就這樣對待過他？

    ……那時候，天花板是那么高，窗外的風(fēng)聲是那么響，但他待在安全的懷抱里，仰望著那個輕輕晃著手搖鈴，試圖吸引他注意力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表情是怎樣的呢？他記不清了，不過那種氛圍他是忘不掉的。他很快樂，就跟現(xiàn)在一樣。

    不可否認(rèn)，他對自己找到了生父的事，一直悄悄的高興。

    無論巴德雷是怎么樣的人，壞的也罷，好的也罷，他都很高興自己的父親不是霍爾。

    在父親不愛他、厭惡他這個事實中長大后，現(xiàn)在他忽然意識到，或許他有一個愛著他的父親，這個可能性讓他喜不自勝。這是從天而降的一筆巨大財富，就算想要拒絕，也終究抵不過擁抱它的渴望。

    「父親……」

    夏茨打了個哈欠，努力睜著雙眼，繼續(xù)這場談話。

    「照你的說法，混沌之力就是黑魔法，那么我也是一個黑魔法師，我們家所有人都是黑魔法師了，對嗎？」

    「如果你是說世人眼里的，對。每個薩克塔倫生下來，都可以獲得混沌之力/黑魔法，但不是每個薩克塔倫都接受，有的離開這個家族甘愿平凡，有的甚至選擇了對立面?！?/br>
    「對立面……就是……秩序？」

    巴德雷發(fā)出一陣輕笑，「對。這種是明明白白的叛徒，有朝一日被清算，必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br>
    又在說可怕的話……

    夏茨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躺得舒服些，「那混沌是什么樣子？」

    「你應(yīng)該見過的。混沌的孩子們在第一次使用力量時，通常都會覷見到混沌?！?/br>
    「真的嗎？可是我沒見過……如果我見過的話，我肯定會記得的，畢竟是這么重要的會面?！?/br>
    「嗯……」巴德雷挑開他卷曲的長發(fā)，逐漸暴露后頸，那片皮膚上有一個印記。巴德雷凝視著印記，良久，提問道，「你第一次使用力量是什么時候？」

    「應(yīng)該是幾個月前?！?/br>
    「而你已然忘記了混沌的模樣？」

    「我…我說了，我沒有見過混沌，父親。」

    「有趣。」巴德雷放下了他的頭發(fā)，沉吟道，「……這有很多個可能性……不過我總覺得，你是見過的，只是你忘了?！?/br>
    「你的意思是，混沌的樣貌很平凡，所以我過目即忘嗎？」

    「不……不……」

    巴德雷忽然站起身，讓他的小兒子獨自留在軟椅上。巴德雷略帶焦慮地踱步，來來回回。夏茨不明所以。

    「怎么了，父親？」

    「你沒有覷見過混沌！但你是混沌的孩子，這很反常。搞不好你出了意外，可是，能出什么意外？混沌對祂的孩子們都毫不吝嗇。祂不會連見你一面都懶得。我敢說，像你這么好的苗子，祂甚至?xí)嘟o你一些力量！到底是怎么——」

    突然間，巴德雷頓住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一轉(zhuǎn)過來，用力道，「不對，我還沒有檢驗過你的話是真是假。你聲稱，你未曾見過祂，但假如你是見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