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吃力地站了起來，馬克卻攔住了她。見鬼，瑪?shù)?，我不讓你爬到那上面去，我們另找別人。

    莫德面露怒色。馬克，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病，這是一種部落習(xí)俗。

    克萊爾看著這場爭論，突然感到在這些土人面前為丈夫和她自己害羞。她知道她不會讓莫德走上去顯露干癟、松弛的胸部。她知道她自己，克萊爾，特呼拉的對手，應(yīng)該去扮演這個角色。這個想法抓住了她，卡瓦酒和棕櫚汁在她身下涌動，于是她站了起來。

    我來吧，莫德，她聽到自己這么說。

    她搖搖晃晃地開始向臺子走去，馬克想抓住她，但落了空，傻乎乎地跌回到墊子上去。克萊爾，別去！

    我要去，她向回大聲說，我想讓我們成為他們的朋友。

    在臺子上，她絆了一下，終于在一動不動的舞蹈者的另一邊站好位置。她略為看了一下，注意到了下面那一圈面孔，莫爾圖利贊許，馬克憤怒，莫德?lián)鷳n，鮑迪和考特尼不動聲色。

    高個子舞蹈者已經(jīng)移向特呼拉，正在慢慢地剝下纏在她胸上的塔帕布條。布條扯下，掉到地面上。一取下上衣，特呼拉的rufang似乎一下子掙脫崩了出來?？巳R爾本不想去瞧，但好奇心驅(qū)使著她。她必須知道特呼拉這位懂得愛的人將什么樣的東西獻給了考特尼。克萊爾從眼角審視著她的對手，她看到特呼拉傾斜、光亮的肩膀確實非常完美，線條流暢地向下隆起曲線，挺著兩只帶著鮮紅奶頭的高聳rufang。

    舞蹈者又轉(zhuǎn)向克萊爾，而這一時刻真的到來之時，克萊爾反而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不害怕了。隨后她明白了為什么不怕，但在還未能好好想一想之前，她意識到那個舞蹈者需要她協(xié)助。這位棕皮膚舞蹈者從未聽說過西方的衣服如何穿如何脫?？巳R爾點了下頭，非常理解，伸手到背后，解開黃色山東綢連衣裙上的掛鉤，將拉鏈拉下，扭動著身子將上半身脫下來，搭在腰問。她帶著新的透明花邊乳罩，并為此感到高興。她又一次飛快地將手伸向后面，解開它，然后垂手等待著。那位舞者懂了，立刻扯住乳罩的帶子，從克萊爾的雙臂上拉下來，這樣以來，她上半身一絲不掛地站在那兒。

    當她的白色乳罩被拽開后，克萊爾挺直身子。她可以看到她曾忌妒的特呼拉正在用羨慕的眼光盯著她，于是克萊爾明白了她為何不害怕。在這樣一個世界里，高聳的rufang、其堅挺度、其外形，都是女人美麗的標志，她確乎具備某些。她的rufang凸出而堅挺，棕色奶頭四周很柔軟，襯托著胸溝中的寶石項墜的晶瑩閃光，更顯她的女性美，為愛做了一幅廣告。這揭示出，她不再在特呼拉之下，而是與之平起平坐，或許在下面這些人眼中，她還占上風(fēng)。

    舞蹈的女孩跪了下來，將雙手探進碗里，捧起一些熱油。她向特呼拉張開的手上倒了一些，向克萊爾的手上倒了一些，然后示意她們走上前，在友誼之碗上方碰面。特呼拉伸出手，輕輕地將油抹到克萊爾奶頭上，克萊爾意識到她也應(yīng)該這么做，也將油抹到特呼拉的胸前奶尖上。特呼拉微笑著退回去，克萊爾也學(xué)著她后退。

    舞蹈女孩用波利尼西亞語大聲喊了一個字。

    鮑迪頭人用手杖敲了一下桌子，顫巍巍地站起身。

    典禮結(jié)束，他宣布道我們歡迎你們到三海妖的村莊來。自此以后，我們的生活便是你們的生活，我們就像同一家族的人了。

    15分鐘以后;差不多是半夜了，克萊爾走在馬克旁邊，穿過黑暗和沉睡的村子，只有溪流兩旁的幾只火把閃爍著亮光。

    自她穿好衣服，道了別，自他們一塊走進場地，莫德同考特尼落在后面，馬克既不看她，也不同她說一句話。

    他們在沉默中走著。

    當?shù)诌_他們的草房時，她停了下來，看到了丈夫臉上的怒氣。

    今晚你恨我，是吧？她突然說。

    他的嘴唇動了動，但沒有出聲，然后，突然顫抖著連珠炮似地說道，我恨任何一個;我恨任何喝得爛醉的人;任何胡扯許多難聽的性話題的人;任何舉止像個混帳妓女的人。

    即使在黑夜的溫柔包裹中，他的話也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站在那兒，搖晃著，為他而羞恥，簡直羞慚難言。在婚后近兩年中，他從來沒有用這種毫不掩飾的憤怒同她說話。往往他的批評是有節(jié)制的，一旦說出了口，她很少回嘴便接受下來，但是現(xiàn)在，在這個夜晚的這個可怕時刻，今晚所發(fā)生的一切，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口所飲的這一切，都在支持她，鼓勵她放開膽子，要自由地體現(xiàn)自我一次，她終于說出自己的真實感情。

    而我，她低聲但勇敢地說，我恨任何一個可恥的、思想骯臟的道學(xué)先生。

    她等待著，屏住呼吸，等待著他去揍她。隨后，她知道他太軟弱了，不會打她。他只是厭惡地盯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背向她，呼地推開門，進到草房里。

    她站在原地，顫抖著，最后，她從連衣裙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煙，點上，慢慢地朝小溪走去，然后又回到草房，這樣來回走著，吸著煙，回憶著同馬克結(jié)婚前的生活，回憶著婚后的生活，想象著特呼拉同考特尼在一起的情形，重新溫習(xí)著今晚的歡迎儀式，然后，又想起了舊夢和美好的希望。半個小時后，她平靜了下來，當她看到他們房里的燈全滅了后，便開始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