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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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山居的門,和儀就覺得遍身都溫暖了起來,忍不住跺跺腳,“呼——還是蘭姑你細(xì)心,今年天好冷??!” 蘭姑滅了門口的火盆,笑道:“好了,快進屋吃飯去吧,都等你很久了?!?/br> “晏晏!”林毓中聽到動靜,推開正堂的門出來,對著和儀用力揮手:“快進來!你親愛的哥哥要餓死啦!” 一只白皙的手重重落在他的大腦瓜上:“大過年的說什么……不……的?!?/br> 杜鵑瞪了林毓中一眼,拿起充好電的毛絨絨的熱水袋,遞給踩著回廊的木地板噠噠噠跑過來的和儀:“快進來,洗個手咱們開飯了?!?/br> 和儀往屋里一看,一桌子人笑眼盈盈地看著她,她忽然覺得心里澀澀的。 師父你看到了嗎,我找到爸爸mama了。 俗世之中,我有了第五個家,不是你給我的,不是我給我自己的,不是顧姨他們給我的,也不是一鶴給我的,是我的爸爸mama給我的。 我又有了很多的家人,你不用怕我孤單了。 你的徒弟,在除了和儀與和師之外,有了第三個身份,有了第二個名字。 是作為一個‘女兒’,作為毓儀。 “來來來,咱們晏晏最喜歡的糖醋排骨還有醬燜肘子?!鳖櫮感呛堑溃骸袄项櫚?,給咱們家三歲零一百八十多個月的大寶寶倒杯酒,今年過年,給你喝一杯。星及你可不許攔啊,給我個面子。” 她說著,對著星及一眨眼。 星及嘆著氣,無奈搖頭,也算默許了。 和儀瞬間精神振奮,雙手接過顧父遞來的酒杯,美滋滋地對著顧母比了個心。 顧一鶴面無表情地伸手一擋,截住了這個心。 顧母白了他一眼,沒出聲。 杜鵑擠走了往年一定牢牢把住和儀手邊位置的顧一鶴,顧一鶴又?jǐn)D走了他親愛的母親占據(jù)了另一邊的位置——這是一場無情的座位爭奪戰(zhàn)。 年過得很熱鬧,吃完年夜飯,杜鵑和林毓晴要起身收拾鐲子,被和儀攔住了:“明早他們就收拾了,咱們?nèi)ド嘲l(fā)那邊坐的?!?/br> 正堂分為客廳和餐廳兩個區(qū)域,用紅木鏤雕流云百蝠的槅扇隔開,這邊是古色古香的紅木大圓桌,那邊是和儀據(jù)理力爭后換掉了紅木沙發(fā)的一套真皮沙發(fā)。 雖然還是不太溫馨,但是比實木的還是柔軟許多。 這邊這個客廳說是客廳,其實更像是和儀消磨時間的地方,遍地鋪著絨毯,墻角的矮幾上零碎放著些香器茶具。 餐廳旁邊一個屏風(fēng)后是一個小門,連著的是正堂旁邊的偏房,那邊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 沙發(fā)的一端堆放著五六個各種模樣的小抱枕、靠枕,都是蘭姑手縫給和儀的,她隨手抱了兩個在懷里,看著林毓晴拿小爐子住奶茶。 林正允、顧父談天說地聊國家政策,兩邊產(chǎn)業(yè)雖然不搭邊,但兩人相處的還是很融洽,話題源源不斷。 顧母不耐煩聽這些,把干果盒里的巴旦木拿在手上去皮,一邊念叨春晚是一年比一年沒意思了。 “再沒意思您還不是照樣看?”顧一松回頭接了一句,被顧母瞪了一眼。 杜鵑笑吟吟摟著和儀,把圓溜溜的栗子塞給她,“晏晏吃,不給你哥。” 林毓中作勢吃醋,瞪了一眼在旁邊吃水果的林毓齊:“吃吃吃,就知道吃!學(xué)習(xí)比不過我們就算了,作為老幺,連爭寵你都不會!還小什么???” 無辜躺槍的林毓齊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小鹿一般的神情。 和儀忍笑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林毓齊就把撕掉白絲的柚子rou遞給了和儀一大塊。 “真乖,明年指導(dǎo)你寫作業(yè),jiejie一定不拍桌子?!?/br> 一屋子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說是要熬一個通宵,其實跨年之后大家就都困得不行,各回房間了。 和儀拆開了顧一鶴的禮物,一副顏色艷麗筆法濃烈的油畫,畫的是她,玫瑰花叢中穿著藏藍長裙的她,紅唇明艷,笑容熱烈,星及瞥了一眼,“什么鍋配什么蓋,他能把你平時那么中二的表情畫出來也不容易?!?/br> “呵呵?!焙蛢x重重哼了一聲,然后告訴她:“掛會客廳里頭去?!?/br> 星及簡直不忍直視她這一副小學(xué)生撿了寶要去和人炫耀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林家顧家兩家人都沒多留,大年初一起訪客不斷,他們總得回京,不然就太不給人面子了。 顧一鶴留下了,以和宅未來男主人的身份招待來客。 其實也就是幫忙遞個東西什么的,哪個有臉在和師的地盤上讓人家的心尖尖給你端茶倒水。 打大年初一起,山居這邊訪客不斷,親疏遠近各有不同,疏遠些的便罷了,親近些的就總?cè)滩蛔〈蛉に皖櫼机Q。 和儀笑容不變,打趣來者不拒,羞都不見羞一下的。 顧一鶴聽到人說一次要吃喜糖就看和儀一眼,最后等人都走了,和儀無可奈何塞了他滿嘴的糖,打趣道:“想吃糖直說?!?/br> 呵。 被未婚夫瞪了一眼的和師無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小院從大年初一一直熱鬧到初五,收禮無數(shù)的和師去庫房里逛了一圈,抱著個匣子氣勢洶洶地傳訊:“麻將!約不?” 于是從除夕那天順道給幾位空巢老人送了點吃的到現(xiàn)在,牌友終于再見,在客廳里組了個麻將局。 寒神神秘秘地提這個印花藍布蒙著的東西來了,和儀盯著多看了兩眼,忍不住道:“哥您老人家蒙東西這塊布多少年了?” 寒思考了一會兒,大概也想不出這藍底小碎花透著nongnong舊時代風(fēng)情的布料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他老人家地盤的。 “算了,這啥呀?”和儀好奇地試圖伸手去拿,寒快速把東西藏到自己身后:“想要自己來贏?!?/br> 和儀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呦呵!來呀!” 顧一鶴叫了人,正給大家添茶,就被和儀拉了過來:“我雖然非!但是我家有人歐!我告訴你們,今天就殺你們個片甲不留!” 桃夭輕嗤一聲,“鹿死誰手猶未可知?!?/br> 君傾眼尾微微上挑,風(fēng)情萬種地瞥了和儀一眼,滿是不屑。 寒沉默地在桌子的一角坐下,開始閉目祈禱。 一桌四人各顯神通,和儀拉著顧一鶴在自己旁邊坐,摸一張牌之前一定要摸他的手一下;君傾坐在那里念念有詞,好像把明年的吃齋份額都許出去了;寒的祈福經(jīng)咒已經(jīng)念了兩篇,最淡定的還是桃夭。 他的運氣還是很不錯的。 不過今天顯然是有了未婚夫加持的和儀手氣最好,贏了個法寶滿缽,寒最后把一直藏著掖著的東西往牌桌上一擺,藍布掀開,露出這抵了債的神秘物件的廬山真面目來。 原是一盞花燈,做成白虎形狀,雙目炯炯有神,竹骨與紙扎成的,很是精致。 “這可真好看?!焙蛢x一看到就喜歡上了,寒老神在在地給自己添了杯茶,道:“如何,可以抵債了嗎?” 和儀把燈提起來在眼前細(xì)看,“勉勉強強吧?!?/br> 君傾挑著眉看向寒,打趣著道:“怎么,寒大師氪金把老底都氪沒了?竟然都開始做手工抵債了?!?/br> 寒呷著茶水,聞聲隨口道:“這是你師父當(dāng)年給我抵債的?!?/br> “我家老頭子還有這手藝?”和儀十分吃驚,對著那盞燈左看右看,也想象不出自己師父還能做這玩意。 蘭姑端著果盤進來,看到那盞燈,先是一愣,然后又有恍然大悟之感。 這盞燈最后還是被和師帶在了身邊,帶回了上京。 原因是手殘二人組,即先和師和振德、現(xiàn)和師和儀,忽然有一個退出了組合,留下和儀一個,她感到非常不爽。 尤其是君傾桃夭在旁邊架橋撥火,吐槽和儀手殘,她于是暗暗決定也做出一個這樣的燈,從此再也沒有人能嘲笑和師手殘。 它被擺在了溯塵齋隔間最顯眼的地方,和儀每天對著它鉆研,鉆研到最后也沒做出一盞比它更好的,甚至連一樣的都沒有,完全沒有去找老頭炫耀的資本。 最后和師完全放棄了,做人嘛,為什么要為難自己? 為難自己有意思嗎? 浪費了一堆原材料的和師終于迎來了學(xué)校的開學(xué)。 她重重松了口氣,拎著包步入了校門。 學(xué)校的生活永遠是那樣,忙忙碌碌、熱熱鬧鬧,卻又靜謐美好。 開學(xué)第一天,一上午的大課下來,和師被灌了滿腦子的佛教史,忍不住連連打哈欠。 溫柔從教室外探頭探腦地進來,看老師已經(jīng)走了,才放心地走到和儀桌子前面,把一個保溫桶放到她的課桌上,笑瞇瞇道:“這是我媽包的餃子,牛rou胡蘿卜和白菜木耳干貝兩樣餡的。沒吃午飯吧?嘗嘗?!?/br> 和儀剛說了一句“教室里吃東西不好,不如咱們?nèi)ナ程谩保涂吹剿耐瑢W(xué)們一個個拋掉了仙風(fēng)道骨勾肩搭背地拎著外賣和餐盒進來。 她尷尬了一瞬間,然后從容地解釋道:“教授留的一個任務(wù)沒做完,大家覺得中午留在教室討論下比較好?!?/br> 毛凝眉拎著冰闊落路過,遞給她一瓶,嘿嘿一笑:“溫柔你來啦!喲,晏姐風(fēng)采不改啊。” “多話?!焙蛢x瞪了她一眼,倒是松了口氣。 她是真不想讓同班同學(xué)們知道她已經(jīng)喪心病狂地把生意做到了學(xué)校里來了。 雖然是生意自己撞到她眼前來的,她也沒收什么錢。 看到有人過來,同學(xué)們很識趣地沒來打擾和儀。 倆人在課桌前坐下,溫柔笑著道:“這可是我拿小鍋在宿舍里自己煮的,那小功率為了把它們煮熟,我可真是快要瘋了?!?/br> “多謝了?!焙蛢x笑著道:“吃過了嗎?” “吃過了吃過了,我第二節(jié) 沒課,回家來著?!睖厝釘[擺手,“這是我媽讓我?guī)Щ貋淼?,本來說煮熟了給我,但是又怕煮熟帶過來就坨了,萬不得已我才把我那嬰兒煮粥鍋找了出來?!?/br> 和儀:“溫善的骨髓移植順利嗎?” “托福,很順利?!睖厝嵋幌伦有α顺鰜?,想起meimei,眼中滿是如她名字一樣的神情:“今天她還鬧著要跟我來學(xué)校,但因為有一點小感冒,被我mama攔住了。嗯……”她說著,忽然遲疑了一眼,欲言又止地看著和儀。 和儀看懂了她想著什么,笑著道:“如果你想的是那個平安墜的話,確實是從我這里出去的,某某顧姓人士給我打工換來的酬勞,帶在身上能養(yǎng)身體?!?/br> 溫柔笑容有些復(fù)雜,最后只能嘆了口氣:“算了,她的事我不管了??靽L嘗這個餃子,我mama挑的餃子餡在我們小區(qū)里都很有名字的,你喜歡我下次再給你帶,不許拒絕。你幫我我們家那么大的忙,也不收錢,實在是不好意思?!?/br> 和儀無奈,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這里頭的彎彎繞繞給她解釋清楚。 說實話她在溫家碰到了顧靈可,把她收入麾下,已經(jīng)算是得到報酬了,因為那件事情最要緊的不是溫家,而是后來牽扯出的蔣業(yè)成。 但對溫家人來說,她幫了他們家是實實在在的,又因為打聽過市價,拿來的紅包很豐厚。 和儀當(dāng)時念著溫善做手術(shù)的后續(xù)費用不低,就沒要這個錢,然而后來溫柔三五不時地給她帶吃的,熱切得讓人不好意思拒絕。 兩人又交流幾句,溫柔就走了。 教室里,相為玉將其佛教某教淵源來信手拈來滔滔不絕,甚至脫口而出一段經(jīng)文來。 “任何組織或個人不得在宗教活動場所外進行傳教。”和儀負(fù)手而立,嘆著氣道:“罰五百拘三天?!?/br> 江離瞪大了眼睛:“和師你寒假都經(jīng)歷了什么?” “我經(jīng)歷了馬克思主義的教育!”和師雙手叉腰,義正言辭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