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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行這用盡全力的一拽一摔,讓晏闌的后腦直接磕在了地上,接踵而至的爆炸又給他造成了二次傷害。一陣如金屬碰撞般刺耳的鳴叫讓他根本聽不清周遭的聲音,然而就在這巨大的耳鳴聲中竟有斷斷續(xù)續(xù)的人聲:“晏闌……我……還你……一條命……” 晏闌伸手去找聲音的來源,只覺得身上一沉,那人已經(jīng)倒在了自己懷里。 “蘇行……” 手中溫?zé)狃つ伒挠|感讓晏闌空白的大腦和失靈的心臟在同一時間歸位,胸腔里那個泵血的器官像是突然醒過來一樣狂跳不止,三魂七魄早已經(jīng)不知去向,意識卻瞬間回籠———— “蘇行!” 蘇行覺得周遭的聲音漸遠,自己仿佛變成了電壓不穩(wěn)的老房子里的一顆燈泡,忽明忽暗。 周圍似乎有人在叫他,但是太遠了,懶得去回應(yīng)。 有人在挪動他,好像也不怎么疼。 轉(zhuǎn)眼之間,他站在了一條走廊里,左邊是一片白光,右邊是一片漆黑。他應(yīng)該要選一條路走的,但是左邊那條路看起來好遠,大概要走許久。右邊完全不考慮,他怕黑,從小就怕。蘇行懶得走,生與死好像沒那么重要,于是干脆坐在了這黑白交界的地方,他不想動,也不想思考,就那么靜靜地坐著。 過了不知多久,左側(cè)的光漸漸暗淡了下去,蘇行的意識也墜入了更深層的地方。 “小行,”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mama去做手術(shù)了,你乖乖待在這里?!?/br> “好。”蘇行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卻發(fā)現(xiàn)聲音不是從自己的喉嚨里發(fā)出來的。他睜開眼去看,這一次,他成了旁觀者。 “媽……”蘇行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看著母親走出了值班室。 “不能去!媽!你不能去!”蘇行在心里喊著,追著母親出了值班室。這是全新的,十多年來從未出現(xiàn)過的視角。 蘇行一路跟隨著母親往前走,看著母親和同事打招呼、進入更衣室、又走到刷手池旁,遇到了一個對蘇行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幕慕,你今天幾臺?。俊?/br> “就一臺,你呢?” “我臨時加了一臺,一共三臺?!?/br> “夠辛苦的。對了,你家卉卉退燒了嗎?” “沒有,她爸帶著她在樓下輸液,我一會兒兩臺之間抽空下去看看她。你家小行呢?” “值班室里寫作業(yè)呢,下了這臺就帶他回去?!?/br> “以后可別讓孩子當醫(yī)生,太熬人了!” “也別當警察,你看我家那位,又十多天沒著家了!” “欸,我聽說你家那位升二督了?升銜了今天還不回家慶祝一下?” “能見到他再說吧!我準備上臺了?!?/br> “順利啊!” “順利!” 蘇行跟著母親走到了準備間,巡回護士來為她穿手術(shù)衣。 “成醫(yī)生,您愛人升官了,是不是該請客了?” “你們都哪聽說的?” “小行說的?。∷f他爸今天之后就是二級警督了,可厲害了!” “小孩子亂說話你也信?我家那位是年頭到了升個銜而已,還是副支?!?/br> “這我們也不懂,反正是往上升了,對吧?” “知道你們什么意思,不就是吃飯嘛?沒問題,這周末我請客!” “那我可就腆著臉參加了?” “都來!不值班的都來!到時候讓麗紅去張羅。” “李醫(yī)生最喜歡張羅這種事了……成醫(yī)生?成醫(yī)生?你怎么了?” 蘇行站在一旁看到剛才還跟巡回護士有說有笑的母親驟然變了臉色,已經(jīng)完全不顧無菌cao作,用手拽下口罩,捂著胸口用力地倒氣,半天才艱難地擠出兩個字:“過敏……” “快!來人!推平車!” “過敏性休克!” “氧氣!” “腎上腺素0.5mg肌注!” “上監(jiān)護!” “成醫(yī)生!聽得見我說話嗎?成醫(yī)生!” “肌注沒緩解!” “4mg腎上腺素5%葡萄糖靜滴!” “把呼吸內(nèi)的三線都叫來!” 蘇行想上去幫忙,卻像被定住了一樣怎么也邁不動腳。 “媽……你當年……就是這么走的嗎?”蘇行在心里問道,“為什么?這里為什么會有……” 還沒等想明白,蘇行就覺得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片光亮,似乎有人在掀開他的眼皮。太晃眼了,我不要醒,我要回去看清楚,蘇行這樣想著,竟然真的又回到了夢中。 林歡的電話已經(jīng)快被打爆了,她剛剛掛斷白澤的電話,江局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那邊怎么樣?” “江局,晏隊沒什么事,輕微腦震蕩,應(yīng)該是爆炸時候摔在地上磕的。劉副局替青源擋了一下,醫(yī)生說是有內(nèi)臟出血,正在緊急手術(shù)中。” “蘇行呢?” “還在手術(shù),不知道什么情況?!绷謿g舉著手機走到樓梯間,壓低了聲音說,“江局,喬副已經(jīng)轉(zhuǎn)出ICU了,我按照您的吩咐沒讓人跟他說,但是他出來之后看不到自己人,一定會起疑的。” “我知道?!苯⒀笳f,“反正都在三院,一會兒你替晏闌去看一眼他,等所有人都穩(wěn)定下來再跟他說。” “好的江局?!绷謿g正準備掛斷電話,就聽江洧洋又開了口:“林歡,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記在心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