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夫人上前朝蕭予戈行禮，又招手讓南楚杉過去，南楚杉剛路過蕭予戈身邊, 胳膊便被對方牢牢抓住，他正色對南夫人說道：“有什么話就在這兒說罷，本官可以退到內(nèi)里?！?/br>
    “大人認為我會對小杉兒行無禮之舉？”

    “大人，”南楚杉按下蕭予戈的手，“她是我娘，親的?！?/br>
    蕭予戈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南夫人道：“民婦一族的女子皆是如此，算是環(huán)?？h許久以來的奇聞?！蹦铣寄_下生風(fēng)，眨眼間到達母親身前，說道：“楚柳剛走，娘可是有見著？”

    “許是錯過了?！?/br>
    南楚杉又問娘親現(xiàn)在在何處居住，自個兒稍后遣人去取行李，南夫人抬手說不必，又抬眼望向不遠處站得筆直的蕭予戈，“你是謹懷先生家的老三罷？奉勸大人一句，在我面前還是說實話的好?！?/br>
    “我……”蕭予戈輕輕搖頭。

    “娘，他是蕭家的老二，依照律法，蕭家老三最快也得明年才能參與大考罷？是不是？”南楚杉抱著娘親的手晃了晃，南夫人望她一眼，頷首贊同。

    “既然南夫人來訪，師爺今日要不休息半日陪伴母親罷？正好今日的事務(wù)也已處理大半?！?/br>
    南夫人彎身謝過他的好意，帶著女兒離開。母女二人遠去許久，蕭予戈才徐徐松開緊握著的拳頭。雖說南夫人嘴角常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但其帶來的壓迫力實在強得驚人，不愧是曾經(jīng)以一人之力戰(zhàn)勝過多名狀師的名大狀。

    南楚杉熟門熟路地引娘親入了‘云客天的雅間，屋內(nèi)清香裊裊，立在欄前可一覽主城繁華，雅間內(nèi)部似是重新修葺過一回，原先擺著的花鳥屏風(fēng)更換為雙鯉游水，連著南楚杉印象最深的柏木桌椅一并都被撤下。南夫人低頭剝花生，問道：“你和你大哥，究竟孰對孰錯？那蕭家的小子，究竟排行第幾？”

    “他是蕭永樂?！蹦铣甲叩侥镉H身邊坐下，“但衙門內(nèi)似乎有異人混入，不好直言?！?/br>
    丟進一顆花生，南夫人繼續(xù)問道：“點菜了么？”

    “我現(xiàn)在就吩咐下去?！?/br>
    南楚杉點了幾個母親愛吃的菜，回來時見南夫人正趴坐在欄上發(fā)呆，輕聲靠近開了口，“這般匆忙請您過來，女兒不孝。但現(xiàn)在的局面，我著實不知該如何處理?！?/br>
    “我們母女間無需這些客套話?！蹦戏蛉似^，極有興味地瞧她腰上之物，“這吊墜精致得很，情郎送的？”

    “是城里賣栗子的湯婆婆的回禮?！?/br>
    南夫人伸手把玩，“歌？二胖，你可知這是什么意思么？”許久不被喊小名的南楚杉一時沒回過神來，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搖了搖頭。南夫人蔥白長指在上頭摩挲，“蕭家三兄妹的字你可知曉？”南楚杉點頭。

    “那名呢？”

    “大姐予文，二哥予戈，小弟……”南楚杉陷入苦惱，“小弟予音？”

    南夫人輕笑，“心上人的名姓都不曾問清，就這般深陷其中。你這性子到底是隨了誰？”

    “爹說像您?！?/br>
    “聽他胡說八道?！?/br>
    門外有人敲門，是小二來上菜，南楚杉前去開門，食中無話，暫且不表。

    收悉娘親已抵達環(huán)?？h的信函，南楚楓決意動身返回。先前傳遞消息的下屬為之牽了匹良駒，站在客棧外等候，南楚楓站在柜臺前等待賬房找錢，目光有意識地停在他身后的酒壇子上，笑問道：“這酒里可還有藥？”此言一出，還在撥弄算盤的掌柜及擦桌的雜役皆是面色一變，前者朗笑說道：“客官莫不是聽多了說書？我這兒就是小本經(jīng)營，搞不出這么多花頭?！?/br>
    “天子腳下，意圖謀害朝廷命官。你說該當何罪？”南楚楓笑得人畜無害，眼里卻像是嵌著數(shù)層冰碴子。

    掌柜的又是一笑，“客官莫要再開玩笑了，不然我可要去告官?！?/br>
    “‘月影散’并環(huán)海瘴氣，即成烈毒，唯茶水可解。上任新官離奇死在環(huán)?？h境內(nèi)，仵作驗尸時也只會查出其是被瘴氣所侵，斷然想不到會有‘月影散’的存在。屆時遭殃的是環(huán)海在任官員，而你們則可逍遙自在，繼續(xù)在這京城外開客棧?！?/br>
    “客官無憑無據(jù)，空口扣黑鍋，小店可是擔(dān)不起?！?/br>
    南楚楓湊近，笑道：“我就是最好的人證?！?/br>
    “老黃，送客！”

    被點名的跑堂彎身以掌指向門口，“客官慢走。”南楚楓收好找回的銀錢，丟下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悠哉出門。

    下屬牽馬迎來，等他上馬后，自己也上了另一匹。待出城小半刻后才問道：“將軍想問的問題，可有答案了？”

    “子槿，我令你去取的東西可是取來了？”

    子槿掀開馬旁掛袋，里頭放著一壺未啟封的酒，“將軍何以這般確定這酒里還有‘月影散’？”

    “猜的。我的確空口無憑，但給他們點驚嚇倒是有趣?！?/br>
    “‘月影散’并不常見，況且又是用在蕭大人身上，莫非是那位的手筆？”

    南楚楓伸頭摸馬鬃，“此地離京城不過二里半，若無人指使，那些人可不敢這么大膽?！?/br>
    “是想殺人滅口，還是？”

    “誰知道呢?！?/br>
    秋風(fēng)拂過，蕭予戈手中的筆一顫，轉(zhuǎn)頭打了個噴嚏，搓搓胳膊起身去關(guān)窗。小rou干伺機從縫中鉆進，動作一氣呵成，蕭予戈忍不住為它鼓掌。被歡迎的紅貓小rou干吧噠噠踩著優(yōu)雅步子靠近，一爪子搭到蕭予戈身上，蕭予戈抱它進懷，關(guān)好門帶它往廚房尋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