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啊啊啊!”臺下響起女記者悚然的尖叫,寶綻被潑中了,劈頭蓋臉,從禮服到胸針,到腳下雪白的地臺,滴滴答答,一片猩紅。 會場亂起來,保安舉著電棍一擁而上,閃光燈亮個不停,還有手機的拍照聲,寶綻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狽,滿身的赤色,他以為是雞血或狗血,但聞了聞沒有腥味,應該只是紅色顏料。 “流氓!畜生!”那個人被保安摁住,扯著脖子還在嚷,“強jian犯憑什么上臺!還他媽明星呢,老子今天給你替天行道!” 寶綻瞪著那個歇斯底里的家伙,心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平,他不顧記者的鏡頭,不顧藍天那些影視資源,也不顧什么東南亞的演出機會,帶著半面觸目的血紅,用京劇老生炯炯的眼睛,用一把玻璃般的聲音,憤然說:“文咎也沒有做!” 周圍瞬間靜了,所有人都盯著他,沒料到他敢公然替文咎也“翻案”,寶綻迎向那些探尋的目光,他不是個果決的人,總是瞻前顧后,有時候甚至顯得軟弱,但做人得講良心,他毫不猶豫:“他不是流氓,任何人都沒資格冤枉他!” 那個人被保安往下拖,邊掙邊喊:“他不是?都讓人拍下來了!你憑什么替他叫屈,你知道個屁!” “寶綻!”文咎也在背后拉他,寶綻沒理,他就是替他叫屈,他要說出真相:“我知道他沒做,因為我當時就在房間里!” 臺下一片嘩然,視頻里小w甩那一巴掌的時候,寶綻就在文咎也背后的那扇門里,他為什么在那兒,他在這場xing侵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保鏢圍上來,寶綻被無數(shù)雙手護著下臺,眼前一片混亂,文咎也全程跟著,用口袋巾擦他臉上的“血污”。 他讓寶綻給颯著了,但該罵還是得罵:“你他媽傻??!我都是臭大街的渣男了,你管我干什么,非得一起往火坑里跳嗎……” 自媒體時代,瓜田和吃瓜群眾之間沒有時差,潑血事件從發(fā)布到上熱搜只用了十幾秒鐘,當時匡正正在萬融臻匯給管理層開會,看到微博首頁寶綻血淋淋的臉,他騰地從椅子上起來,把會議丟給段釗,匆匆下樓。 他沒打電話,寶綻的電話現(xiàn)在一定是爆的,泱泱娛樂、箱之聲、大大小小的品牌方,一個也不會放過他,匡正替他揪著心,吩咐司機馬上回家。 一開始,輿論并沒有明顯的傾向,畢竟寶綻替別人擋了一身血,那氣勢、那勁頭,一般人只有佩服的份兒: 臥槽……我現(xiàn)在還是懵的,這是……寶寶救夫? 非黑非粉,寶綻跟文咎也真的有點啥吧? 有沒有啥不知道,反正這溢出屏幕的男人味,我沒了omg 站一秒寶九(狗頭 我去他媽的!寶綻太颯了,一臉血那一下我看了八百遍,路轉(zhuǎn)粉! 美、美強慘? 不愧是唱京劇的,眼神兒絕了,寶綻殺我! 是的!?。】吹梦叶枷雽W京劇了! 姐妹我已經(jīng)在學了~ 姐妹我也學了!不過我家這邊沒有京劇班,我學的評劇orz 真有吃人血饅頭的,還不少呢,你家哥哥再帥再仗義,那瓶血他是替渣男挨的! 就是,cp粉高潮的時候想沒想過人家受害者? 好大一口鍋,誰受害還不一定呢,等一個反轉(zhuǎn)。 1,小w捅瞎人一只眼的事全網(wǎng)都失憶了?還真是不用洗都白,立白! 哇哦,捉鬼游戲,文咎也、寶綻、小w,誰是鬼呢? 匡正很清楚,小w不可能坐等被寶綻翻成鬼,她一定會發(fā)聲,果然,他剛進家門,網(wǎng)上的風向就變了,因為小w發(fā)了一條微博:不想牽扯更多人,一再隱忍,這一行太艱難,太多看不見的壓力,不知道我還能扛多久。 五句話,三十多個字,從始至終沒提寶綻,但話里話外都是寶綻的影子,他似乎就是那個該被“牽扯”進來的人,有錢有背景,也許還利用背景給小w施過壓,她沒明說,反而暗示了很多東西。 這女人玩的一手好綠茶,匡正瞇起眼,沉著臉給段釗打電話,這時外頭傳來引擎聲,他返身去開門,寶綻疲憊地站在那兒,鬢角和頭發(fā)上還帶著沒拭凈的“血跡”:“哥,你怎么在家……” 匡正一把抱住他,緊緊的,把滿腔的溫柔都給他。 寶綻靠著他,聞著他身上的煙草味,噥噥地說:“我闖禍了。” 匡正沒責備,也沒安慰,只是問:“藍天怎么說?” 寶綻先是沉默,半晌,他松開匡正進屋:“她讓我道歉?!?/br> 藍天的意思是讓寶綻承認在媒體面前說了謊,他那天不在文咎也的房間,也不知道什么狗屁真相,道歉文案她都擬好了,已經(jīng)發(fā)到寶綻的微信。 承認一個小錯,挽回一個大錯,把真的變成假的,把小w這條惡心的水蛭甩掉,匡正贊同這個思路:“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可能道歉,”寶綻不假思索,“我沒有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 手機在褲兜里響,他掏出來,是時闊亭:“師哥,我沒事,你和小儂別擔心?!?/br> 時闊亭嘆了口氣:“你可真行,萬一是硫酸呢?” 寶綻一怔,這才感到后怕:“當時……沒想那么多?!?/br> “你說你,萬一有個好歹,匡正怎么辦?”時闊亭埋怨他一句,接著說,“那什么,戲樓的演出,先停一陣吧?!?/br> 寶綻愣了:“為什么?” “今天這件事,如意洲得有個姿態(tài)?!?/br> “什么姿態(tài)?”寶綻不理解,“我又沒做什么?” “風口浪尖上,咱們大張旗鼓地開戲,你想想,媒體會怎么寫?”時闊亭顯然經(jīng)過深思熟慮,“再說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明朗,客人也不好來……” “時闊亭!”寶綻急了,“他們不信我,你也不信我?我對天發(fā)誓,我說的……” “我知道,”時闊亭不用他說,“全世界都不信你,我也會信你,可寶綻,我不是全世界,如意洲有觀眾,煙波致爽有會員,娛樂圈那些爛事不能影響劇團的聲譽,劇團是咱們的命?!?/br> 寶綻啞然。 “小儂在寫文案,一會兒發(fā)俱樂部公眾號,”自從當了主席,時闊亭變成熟了,“我會給vip會員挨個打電話道歉,你安心處理你的事……” 他道歉,為了自己道歉,寶綻聽不下去,啪地掛斷電話。 攥著手機,他轉(zhuǎn)而上微博,憋著氣,較著勁,想看看“全世界”都說了他什么: 艸,狗男男惡心著我了,穿個高訂戴個鉆石也是狗! 真的狗,還玩潑血這一套,渣男影帝不是白當?shù)摹?/br> 俗話說,想3p,找個雞,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托腮 荒郊野嶺的,可能沒有雞吧(笑cry 樓上你是故意的,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寶綻和文咎也不是傳過緋聞嗎? 誰知道,可能兩個人互相搞,搞沒勁了也搞別人? 上次這倆鬧緋聞也是在個什么酒店,誰知道當時屋里有沒有別人。 臥槽臥槽臥槽樓上! 樓上真相了!慣犯! 性侵只有一次和無數(shù)次,希望別的受害者也能站出來發(fā)聲! 我去tmlgb!zqsg嗑cp嗑了一坨屎,我ccccccccc 我還給寶綻jz了呢,半個多月的工資(大哭 我不信,寶綻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太單純、太仗義,信了文咎也就不會懷疑。 好大一朵白蓮,您真是太單純、太仗義,信了寶綻就不會懷疑。 白蓮屎吃多了,一嘴屎味,抵制寶綻,抵制京??! 關京劇什么事? 沒有京劇這個標簽,誰認識他寶綻什么東西,長得好看的鮮rou多了去了。 什么鮮rou,都二十八九了,三張大叔! 就是,本人實矮,不到一米八,不蹭京劇的熱度,他能紅? 寶綻唰地閉上眼,陌生人的惡意超乎他的想象,年齡攻擊、身高羞辱,這些他都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京劇跟著他一起挨了罵。 “寶綻……”這次匡正沒叫他寶寶。 “哥,”寶綻打斷他,“我想靜一靜?!?/br> 他上樓,洗了澡,坐在書房的窗前擦頭發(fā),腦子里亂糟糟的,漲滿了網(wǎng)上那些罵聲。委屈、憋悶,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說的明明是真話,他們?yōu)槭裁磪s選擇相信謊言?像是被人兜頭打了一棍子,想還手,卻找不到方向。 手機在桌上,里頭全是惡毒的話,他忍不住去看——越是難受越想看,自虐似的,在心里一遍遍地反駁:不、不是那樣,不是…… 忽然,一條視頻從指尖下滑過,畫面上有一張熟悉的臉,結(jié)實、黑瘦,是魯哥。 寶綻意外,點進去,晃動的鏡頭里一個男人在催促:“說說嘛魯子,說說!” 魯哥忙著搬貨,沒抬頭:“有什么可說的?!?/br> “那個寶綻不是跟你動過手嗎,都進局子了!” 魯哥瞄一眼鏡頭:“打架是打架,兩碼事。” “別磨蹭,快點!你爆個料,咱哥幾個也火一把!” 魯哥拍了拍勞動手套,走過來,寶綻看著他越來越大的臉,曾經(jīng)一個團的兄弟,偷了大伙的切末,訛了他一萬塊錢,如今又要在他的傷口上捅刀,這一刻,他明白了文咎也的冷漠,他的玩世不恭,他笑著說:我嘗過的酸甜苦辣沒人懂。 “寶綻干不出那種事?!濒敻缫谎砸员沃?。 寶綻愣了愣,倏地睜大眼睛。 “說什么呢魯子,讓你爆料!” “就這,沒了?!闭f完,魯哥回去繼續(xù)搬貨。 “不是,你……他打你白打啦!” “一碼歸一碼?!?/br> “你他媽!他睡人家小姑娘……” “他就不是那種人!”魯哥喝止他,然后說,“他說沒干就是沒干,他從來不撒謊?!?/br> 一瞬間,寶綻心里的那個結(jié),開了。 第197章 緣盡于此,兩廂別過 寶綻從樓上下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匡正在客廳嚼著薯片看財報,一抬頭瞧見他:“餓嗎,給你泡個面?” 大晚上的, 八九點了,寶綻說:“哥, 我去趟戲樓。”‘ 匡正沒問為什么,把筆記本關機:“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