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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語重心長。 “我呢,這把年紀了也不想有什么出人頭地的機會,只要能安穩(wěn)退休就行了。市局刑偵隊,也不是只有我們這邊。所以啊……” 陳一帆心想,他沒人要也不是他的錯啊。 老吳繼續(xù)說:“養(yǎng)老隊就要有個養(yǎng)老隊的樣子。前幾天我跟隔壁三隊隊長合計了一下,這個案子由你負責。人手的話,隨時找三隊的人要?!?/br> 陳一帆聽著這安排渾身都別扭,他問:“老吳,你沒睡醒嗎?給我那么大的權(quán)利不怕我造反?” 老吳顯然早就做好了決定,并且嚴格貫徹了絕對不跟陳一帆瞎比比的機會,直接自顧自進入了主題,他探手過來,指了下陳一帆手里的案卷,說:“就死了一個人。但是分局那邊越查眼睛越黑,最后索性成了一團亂麻就給我扔過來了。” 陳一帆莫名地看他。 老吳繼續(xù)他的變相發(fā)牢sao。 “連給我稍微理一下都不干,真不知道國家養(yǎng)這幫人,是給我添堵還是給市局添堵的?!?/br> 陳一帆身體力行地給他添了個堵,說:“能力不濟也不是人家的錯,您也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嘛?!?/br> 老吳的心口就像是當頭被陳一帆劈了一刀似的疼,卻只剩下瞪他的力氣。他這一輩子就是能力不濟的最佳見證,但人到了這把年紀,也沒有太多的牢sao和抱負了。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也挺合他的風格的。 “總之,這個案子由你負責,有什么問題和需要,跟三隊隊長申請?!?/br> 陳一帆低頭看案子。 徐長山死的蹊蹺這件事,在之前跟程孝京的電話里面他就知道了。但是看到了面前整理的資料,他才發(fā)現(xiàn),程孝京說的只是皮毛。 這個案子所牽扯出來的背后的東西,跟這個人的死比起來,簡直重如泰山。 “肖敏的身份,確定嗎?”陳一帆把肖敏單個人的資料前后仔細地翻了三遍,始終不太相信。這個曾經(jīng)是梁映平最看重的女人,在經(jīng)歷過當年的大風大浪的女人,會成為一個白天上班晚上擺地攤度日女人。 “梁映平的案子,她就是我們尋找這個人的唯一線索。但是三年了,她就一直這樣。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也看不出她有跟誰扯上不正當?shù)年P(guān)系?!?/br> 陳一帆又看了一眼死者徐長山的案情資料,看到徐長山幾次想要挖角肖敏的時候,也生出了一點怪異。 “肖敏為什么要過得這么辛苦?”他無意識地喃喃道。 “誰知道?!崩蠀沁B抬一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閉著眼,癱在椅子里,輕聲說:“有可能是對過往的日子厭倦了,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雖然辛苦一點,但覺得安心。所謂的平凡的幸福啊。” 陳一帆哼笑了聲。 這樣,幸福嗎? 這可不見得。 過慣了奢侈生活的人,永遠都不可能習慣這種朝不保夕,天天為了一口飯行尸走rou一般活著。 特別是像肖敏這種條件在一般之上的人。 資料上說她單身一人生活,像徐長山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少。但……為什么只有徐長山死了? “啪”的一聲,陳一帆合上了案卷,整個人慢悠悠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老吳被他這動靜驚了一下,抬眼警惕地盯著他。 陳一帆看著他,那股子愧疚感又上來了。 他遲疑了一會,忽然恭敬地對著老吳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一定不辜負吳隊您對我的信任!”說著,轉(zhuǎn)身踢著正步出去了。 老吳瞪著他離開辦公室,看到門被小心翼翼地帶上的一瞬間回神,安心地補了一句“神經(jīng)病”。 陳一帆出門一上車就先火急火燎地給藍何打了個救急電話。 藍何正在辦公室里批閱周折,只瞥了一眼就接了電話。 “開著免提,挑能說的說?!?/br> 陳一帆一下子小心了起來,說:“忙著呢?!?/br> 藍何大嘆了口氣,說:“是啊。最好別來煩我。” 陳一帆可不是那么好打發(fā)的人,他的臉皮厚比南山,依然扒著手機,說:“什么時候有空,有點事情要跟你商量下?!?/br> 正在簽字藍何的頓了下,問:“又要我查東西?我都跟你說了,不方便?!?/br> “別那么無情?。 标愐环螅骸袄蠀穷^一次把那么大的案子直接發(fā)給我。我感覺自己上~位指日可待!就看你幫不幫我了。” 藍何當即給他潑了一盆零度的冷水,說:“八成是線索亂成一團毛線球,實際又是死了個蝦米的小案吧。” 陳一帆清了清嗓子,說:“案子是小,但是背后的肥rou可大塊了。一句話吃不吃?” 藍何直截了當?shù)卣f:“不吃。我從小不愛吃rou?!?/br> “我就知道你喜歡吃rou,等著我啊,十分鐘到你那,記得來接駕??!”陳一帆歡快地自說自話,絕不給藍何拒絕他的機會,馬上就掛了電話。 藍何盯著手機上的通話結(jié)束的界面,又看著這個界面消失。然后低頭看著面前堆成山的需要自己審核簽字的文件。認命地把筆一扔,癱在椅子上,大喊道:“老子要罷工!” 一個小時后,意圖罷工的藍何拉著臉,在他的對面陳一帆眉飛色舞地跟他描繪著老吳把案子交給他的情景,中間還不時夾雜著幾句對自己未來的憧憬。 藍何抬手。